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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一间屋子,一片海滩,一本书,一部电影,1994年的冬天是如此的安静,如此的富有诗意,64岁的戈达尔在一个单数的世界里,抽烟,行走,看书,或者带着低沉甚至气喘的声音说话,然后透过那透明的玻璃,目光穿过树林和天空,遥望没有天际的大海,在阵阵涛声中,世界越发显得静谧。
经历了新浪潮,经历了“五月革命”,经历了爱情和婚姻,戈达尔似乎开始面对那幅“自画像”。立在那里,是黑白的少年,目光中的倔强和坚毅似乎是戈达尔生命的写照,这是少年的自画像,而当外面传来孩子的声音时,他突然问了一句:“谁的孩子?”仿佛是一个唤醒他的梦,少年时光已经远去,在人生已经走向暮年的时候,那种叫回忆的东西会突然袭击过来,“谁的孩子”似乎就变成了“我是谁?”那是年轻的记忆,那是生的证明,但是在一帧如画的旧影里,看见的是不是另一个自己?
“死神来访,人要穿上丧服,可是为什么我穿上了丧服,但死神却没有来?”生的记忆却带着死的质疑,对于戈达尔来说,那种二元对立的生命状态似乎变成了一种被人们传说的“规则”,目睹一张少年的自画像,在变老的时候是不是一定会想到死?死已经发生了,因为穿上丧服的时候,是参加了朋友的葬礼,葬礼指向死,却不是一种自我体验,所以在生与死的对立中,戈达尔却转过身,把可能的死看成了持续的生——生与死的对立消解在艺术世界里。
宛如另一部新的电影正式拍摄:“已经决定角色了,开始排练吧!”于是开始检讨演员的各种问题,于是演员们进场和退场,于是“深深理解进入角色人物的条件”。房间里正在放映着电影,他们在说话,他们在表演,他们在生活,一种影像持续发生着,即使循环,即使回放,也在一种有声音有动作的世界里传递着艺术的生命。所以戈达尔仿佛又变成了一部电影中的人物,甚至他自己就是一部永不喊停的电影:依然和电影一样说着:“水晶和烟,使人想起死亡的悲剧。”依然引用着句子:“性爱最悲哀的是肉体的纯洁。”依然记下:“精神支持力量,把否定的食物看成是正面的。”甚至,那个剪辑室里还挂着自己曾经导演的《男性,女性》、《悲哀于我》的海报。
“不,要活着,成为活着的艺术。”戈达尔自言自语着,他说出“再见”搁掉了电话的时候,说:“他们把文化和艺术混为一谈,如果说拉丁文会好些。”他对着窗户的时候说:“恐怖在临终的枕头上。”活着不是忘记死亡,而是要向死而生,于是取消对立,让生和死成为一体,就像否定而成为正面,而电影无疑是最好的方式,“电影是纯粹精神的制造,是被结合两个事物的隔阂……”隔阂不是分裂,而是重新结合,甚至在破坏规则的基础上结合,所以从少年的画像变成电影的海报,从曾经穿着丧服的葬礼到死神没有到来的生命,从枕头上的恐怖到新决定角色的电影,他们就是在对立中成为了一体。
一种规则的破坏,戈达尔依然在影像诗学里建立自己的“例外”:“有规则,有例外,他们全部说规则,却不说例外。”规则里有绘画,有音乐,有文字,也有电影,甚至,“欧洲的规则在我们那边,还盛开着。”那边仿佛在戈达尔以外,甚至变成了美国T恤,变成了“美国制造”,但是戈达尔心中的艺术,心中的电影永远是规则之外的例外,就像那把在暗影中的椅子,“椅子不单纯是椅子,它是一种惊人的构造。”构造也是创造,突破了规则,突破了物注意,突破了生与死的界限,在期待被人坐下的位置里独自说着自己的故事。
椅子不仅仅是椅子,当然戈达尔也不仅仅是戈达尔,一个导演,一个演员,一个老人,一个名字缩写成JLG的人,但是在一种“例外”的惊人构造中,戈达尔也应该是那一同一性的符号,“JGL是电影史上的第一章”,那么叫安德鲁的人在那边说着,是的,他是被人命名的“愚蠢的JLG”,他如1933年欧洲“巨大的幻影”,但是,“JLG是谁?”——就像在那个孩子的声音出来之后,戈达尔问的问题一样:“谁的孩子?”一种不确定,一种可能,其实是把符号的指称消解在符号自身里。
自身消解符号,是一种穿上丧服的死,而当戈达尔面对广阔的大海,面对被雪覆盖的大地,他仿佛又变成了另一个持续活着的象征,“艺术就像火灾,在燃烧中苏醒。”阅读一本书是苏醒,写下日记是苏醒,在激烈地打网球也是苏醒,但是对于戈达尔来说,苏醒不只是个人的醒来,不是个体意义上的活着,而是成为一种“普遍性的实现”。不是他一个人了,有正在整理影像的安德鲁,有为那些书拂去灰尘的卡珊特鲁,甚至还有找工作向他学习剪辑的女学生。仿佛大家都是进入角色的演员,都在检讨演员的各种问题,都在理解角色的条件,而那个叫戈达尔的人,那个被命名为JLG的人,成为了照亮他们 的艺术之火。
橘红色的台灯开着,影像剪辑机里闪烁着光亮,戈达尔伸出手臂,向卡珊德鲁展示着说:“那儿都是攀登艰难的镜子。”卡珊德鲁则打开书柜上的书,阅读句子,关于生命,关于夕阳,关于诗人;而那个开始剪辑的女学生,一边用手势坐着拉胶带、剪辑的动作,一边已经开始和戈达尔一样喃喃自语:“我的左手碰到了右手,右手碰到了别的东西,手和手相碰的感觉和手碰到其他东西的感觉一样,是没有界限的,他不是两个实体的结合。”就像戈达尔在自言自语,关于感觉,关于传递,关于投影,是戈达尔影响诗学的阐释——他在本子上话下三角形,然后又画上倒立的三角形,这种帕斯卡尔所说的“六角星型”的结构就是一种相互投射的图式,它不是固定的点,不是单一的方向,在相互交织中阐释着多种可能,“德国投射到以色列,以色列投射给巴勒斯坦,巴勒斯坦又投射出去……”
而女学生在说到触碰的感觉,也超越了实体,超越了固有的感觉模式,于是那一个自我变成基点,在无限的投射可能中建立了“普遍性的实现”可能:“可以看见的东西,是通过我成为看见我的东西,不是我制作,是制作了我的世界,然后注入灵魂,发生在我身上。所以对面看见的风景是我的风景,是和时间里的风景不一样的风景。”我是一个基点,是一个媒介,就像电影,不是电影本身,而是透过一种个体成为更普遍的东西,甚至在这种普遍里,我也成为另一个我。
所以生不仅仅是生,是不仅仅是死,椅子不仅仅是椅子,电影不仅仅是电影,JLG也不仅仅是戈达尔的缩写,在一种超越了自身意义的普遍实现中,投影世界才会变成可能,“我在消失,我是传说。”戈达尔划亮一根火柴,在黑夜中这样说。火柴会熄灭,在他书写日记的过程中慢慢变成灰烬,如水晶和烟雾的死亡,但是可以继续划亮,“这是千真万确的自画像,但不是自传。”戈达尔的这句话或者就是电影最后进入的钥匙,不是只是关于我的自传,而是在普遍的实现里成为“自己的画像”,成为投射出可能的我的画像,“过去也没有死,并不只是过去。”
水还在流淌,雪已经融化,坐在那个老妇人旁边,戈达尔听到她说:“我的活一直持续着,人只是相信诗人说的真实而已。”一个更老的老人还在持续活着,一种冬天在走向更新的春天,所以戈达尔也说:“我会继续生存下去。”走向树林,走向道路深处,仿佛走向那个被投射了无数点的世界,即使最后的书页上没有了文字,在一页一页翻动的过程中保留着活着的证据,“牺牲自己,让爱拥有真正的意义,这是地上的爱。”大地和天空,大海和树林,以及电影和艺术,都成为大地上的爱,永恒不绝,如自然,如宇宙,如内心,“一个人,跟任何人一样的人,只是自己的人。”
戈达尔现象学教程
@FA "image is a pure creation of the spirit"
reference 实在太多。。。。
the reference for our 3nd term documentary
一间屋子,一张纸,一只笔。
7.5/10。戈达尔自传性质的诗意型纪录片,充满孤寂、沉思、温柔等情绪。影片通过摄影、台词、声音(以及声音与声音间,因为有不少多音轨)、剪辑(叙事结构支离破碎)等影像元素互相之间的「对位」(类似声画对位那样)谱写了一种超越理性的、完全旋律化的诗意(具体来说:一种平静而忧伤的诗意)。但本片有些地方叙事脉络太具体,有些地方却又抽象地如同后期戈达尔电影,这种拼凑导致影片“四不像”,一会儿信息过载一会儿不知所云(而且程度上比《李尔王》严重)。
逝去的和尚未逝去的一样美好,一个人还是一个人,枯燥且只有自己看懂的风景
纪念戈达尔。
是臻于完美的“电影化的论文”,通过书写短语和单词的方式,加入长篇大论的解说,实验性的影像,戈达尔的童年自画像和现实的戈达尔不断重叠出现,固定镜头和静止的画面,抽离的背景声音,戈达尔再次打破了第四面墙,用电影写论文的极端手法已经登峰造极。
人老了吧,也该豁达点了
戈达尔的“九首歌”:他生活的碎片、哲学文本、孤寂但富有活力的风景、不断带来声画间离的琴键重击……
我没太看懂,但表示大为震惊!
JLG里的JLG是什么,死神来敲门意味着要穿上丧服,巨型超长剪刀剪掉胶片,臆想碎念踏过水里海边.坡后的雪厚厚几层,翻一页笔记又是不懂的词句,摄像机始终对着对面蓝色的窗外,谁也不知道是一直在录还是从没按下录制键.
84/100 #第7700# 公寓:一座电影史的堡垒
戈大湿的自白,看的我筋疲力尽
#Essay Film 14
自画像.JLG.JLG-autoportrait.de.décembre.1995.D9.MiniSD-TLF.mkv 一个人最后还会是一个人。
在自己的家中拍摄剪辑制作自传性的电影,这一极端私人化且自恋的创作行为的另一极端是,95年的本片回应着电影发明以来的第一百周年,宏大叙事着绘画文学音乐电影哲学的古往今来。这一小一大的蒙太奇冲撞下的张力是戈达尔的魅力和野心。Jean-Luc GODard。
《自画像》,戈达尔自传性质的纪录片。影片十分平静,听不懂戈达尔的话语,也看不懂影片的故事,但这绝对是戈达尔最具深意的电影。黑暗之中,只有一根火柴照亮了戈达尔枯瘦的面容,烟雾之间,孤独之感油然而生,“我知道了爱是什么”。戈达尔或许是影史上最孤独的人之一,他早已成为一个关于新浪潮的符号,而也被人们永远定义为了符号,不被世俗理解。“一个人,跟任何人一样的人,只是自己的人。”
从影评到电影,从电影到电影史(S),又从电影史反射到了自身,实际上从《电影史》以来,高达一直在拍同一部电影,是自身的河流与电影的河流的并行;曾经看到过一句话,认为《周末》和《一切安好》中的平移长镜头是“意识形态的具象化”,如今我们看到了高达自己的长镜头,这个长镜头便是电影本身:胶片线性的运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