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骚律师第五季

一个人真的会改变么？这是文斯·吉里根（Vince Gilligan）最喜欢探讨的命题。在那部让他走上巅峰的《绝命毒师》（Breaking Bad）里，吉里根用了六年的时间讲述了一个懦弱的中年化学老师如何堕落成超级毒枭的故事。《绝命毒师》不是那种简单悲剧，把一个好人变成坏人。当最终沃尔特·怀特（Walter White）说出那句：“其实我喜欢这么干”的时候，我们才知道他所谓的苦衷不过都是借口，那不是真正的改变，只是找到了最初的自己。

在《绝命毒师》的衍生剧《风骚律师》（Better Call Saul）里，文斯·吉里根继续推进着他的命题。作为前传，故事的主角变成了正片里最出彩的配角索尔·古德曼（Saul Goodman），一个油嘴滑舌，看起来极不靠谱，却总能在关键时刻力挽狂澜的律师。他既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正派，也不是反派，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丑角，负责制造故事中大部分的笑料。奇怪的是没有人会质疑这个不同寻常律师的能力，所有人只是在好奇一个人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绝命毒师》（Breaking Bad ,2008-2014）

索尔·古德曼前世是那种典型的小人物，原名吉米·麦吉尔（Jimmy McGill）。他把自己的哥哥查克当作偶像，毕生的志向是成为和哥哥一样的精英律师。他异常努力，在律师事务所作者最卑微的工作，并自学考取了律师执照。然后呢，什么都没有改变。所有的人依旧把他当作是一个笑话，只因为他没有过硬的学历，还总是喜欢用自己的小聪明破坏规则，例如在酒吧里实施双人合作的诈骗。

哥哥查克与弟弟吉米之间的矛盾成为了《风骚律师》之前故事的核心。两个人斗争的重点不在于究竟谁是正确的，而在于这个世界更认可什么样的人，或者说谁才能在丑陋的世界中掌握真正的话语权：是一个功成名就却道貌岸然的成功律师，还是一个心地善良却游走在规则之外的“小混混”。

《风骚律师》（Better Call Saul）

查克的自杀让这场斗争以出人意料的方式结束，同时吉米正式成为索尔·古德曼的开始。哥哥死亡在某种意义上对他来说是一种解脱，不再拥有任何道德上的束缚，不用在考虑亲人的眼光。在第四季的结尾，当吉米试图拿回失去的律师执照时，他表达一番看起来感觉至深至切实则虚伪至极的演说，欺骗除自己之外的所有人。吉米的逻辑第一次取得了彻底的胜利，索尔·古德曼正式诞生，同时站在哥哥的尸体上疯狂蚕食，耀武扬威。

最新一季的故事全部变成了索尔·古德曼疯狂的表演。西装的颜色从稳重的深色变成了鲜艳的亮色，巧舌如簧的口才在欺骗着那些处于社会底层的客户，聪明但不合规矩的小伎俩在巧妙地操纵着法官的判决。甚至是之前和他价值观完全不同的女友金，也逐渐开始崩坏，为达目的用起了见不得人的阴暗手段。

一切又回到了最开始的问题，一个人会改变么？如果一个人变得面目全非，到底是什么导致了这样的结果？无论是在《绝命毒师》还是《风骚律师》中，人物都似乎不受控制走向毁灭，原本善良的主角逐渐屈服于自己的阴暗面。而那些十恶不赦的坏人呢，早就堕入到无边的深渊之中不可自拔。

《风骚律师》（Better Call Saul）

奇怪的是我们很难对这些堕落产生真正的厌恶之情，相反很多时候我们喜欢这种堕落，喜欢看着主角们以我们在日常生活中无法想象的方式行动。这正是文斯·吉里根的故事里最大的魅力，塑造一个真实的“黑暗英雄”。

选择不怎么光彩的人物作为主角一直是电视剧集的创作者们热衷的方式。《国土安全》（Homeland）中的凯莉·麦迪逊（Carrie Mathison）是个疯疯癫癫，有着严重抑郁症的中央情报局特工。到了《广告狂人》（Mad Men）里，唐·德雷柏（Don Draper）简直成了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的代名词。然而这些人物的负面特质更多的时候像是一种点缀，并没有主导故事的走向。如论如何，该完成的任务都将完成，该得到的救赎最终也会得到。就像大多数故事中的反派，即便有着某些难言之隐，最终也只能被消灭。

《国土安全》(Homeland)

《绝命毒师》和《风骚律师》第一次完全跳脱出了这种套路，让主人公的阴暗面主导着剧情的走向，期待中的救赎从来都不会出现。从开始制毒的第一刻起，沃尔特·怀特注定的命运就是死亡。在漫长的故事中，他抛弃了自己的职业和家庭，最终被乱枪打死在制毒工作台前。那可能是电视荧幕最为悲伤的结局，没有任何希望可言。同样的故事也会发生在索尔·古德曼的身上，即便最终的大结局要在明年来临，我们也能从每一季开始的黑白影像之中一窥究竟。曾经风光一时的风骚律师潜逃到了内布拉斯加州的一家小甜品店里做起了经理。他改头换面，行事谨慎，生怕被人认出来，希望和过去的一切彻底切割。无论最终迎接他的是什么，都不能和昔日同日而语。

相似的命运也发生在两个故事中的配角身上。身经百战的退休警探麦克在种种机缘巧合之下加入了贩毒集团，背叛了自己过去的身份。索尔·古德曼女友金正在逐渐丧失信念，屈服于现实的困境。不要忘记沃尔特·怀特的妻子斯凯勒，这个体态丰满，心思缜密的女人最后进化成了丈夫最大的帮凶，其转变足够让任何“厌女症”欢呼雀跃。

为什么相似的悲剧一再发生，难道仅仅是为了观众的猎奇心理？不要忘记，即使故事的主人公一再堕落，我们依然称他们为“黑暗英雄”。与其把反复的作恶当成堕落，不如说是一种抗争，对既定的命运和固化的阶层的一种呐喊。

《风骚律师》（Better Call Saul）

还记得索尔·古德曼在第四季中对前来律师事务所面试的学生们一番长篇大论么？“你永远都得不到的。他们把诱人的东西摆在你面前，告诉你，你有机会。但是我很抱歉，他们在说谎。在他们看来，你的错误就等于你这个人，就是你的全部。一切都是这样，他们永远也不会接受你。”这也许是满嘴谎话的索尔唯一的真情流露，出生卑微的他永远不可能使用正常的手段取得成功，唯一剩下的选择是剑走偏锋。只有正直的吉米·麦吉尔杀死，让邪恶的索尔·古德曼得到新生。

“风骚律师”的成长和“绝命毒师”的出现是何其的相似。曾经的沃尔特·怀特，一个高中化学老师，无论是在课堂还是在家庭中都只有受气的份。突如其来的癌症让他的生活急转直下，濒临崩溃。但如果不是这次意外，他永远都不会意识到自己之前的人生是何其不幸，气死沉沉的生活早已扼杀了他。

如果2008年出现的《绝命毒师》可以被看做是一则对未来寓言，那2015年诞生《风骚律师》就是对当下世界的现实写照。当2019年欧洲三大电影节的最佳影片都不约而同地把关注的视点放在了阶级固化带来的矛盾时，文斯·吉里根用两个长达数年的故事去描绘阶级的固化造成个人悲剧，以及冲破枷锁需要付出的代价。今天的世界已经和剧集达成了完美的契合，穷人和富人，精英和平民之间的鸿沟正在无限扩大。彼此之间的不信任和仇视正把双方都推向极端，并在暗中塑造了一个个真实的“风骚律师”和“绝命毒师”。

在《风骚律师》第五季中一个少有的宁静时刻，索尔·古德曼带着女友金前往一间代售的房屋参观。在此期间，两个人放下所有的争议，达成了空前的默契。巨大精致的房间就像他们对未来美好的畅想，似乎唾手可得。然而当两个人在售楼女士鄙视的眼光中离去时，所有的畅想就立刻烟消云散。两个人彼此都清楚，那不是他们能够拥有的生活。这就是每一个观众在观看《风骚律师》时的感受，或者说时每一个观众在生活中重复体会的感觉。美好的东西触手可得，又转瞬即逝。

当然把一切堕落的缘由归咎于外部世界的不公总是最取巧的答案。毕竟不是每一个绝地武士都会成为达斯·维达（Darth Vader），也不是每一个喜剧演员都能进化成“小丑”，虚构的故事永远只会发生在荧幕之上。《绝命毒师》已经完结，《风骚律师》正以稳健的步伐走向属于它的终点。当我们沉浸这些精彩的故事，醉心于人物的转变的同时，也需要偶尔转换视角，看看窗外真实的世界。因为谁也不希望那些故事中的主人公是我们自己。

本文首发于深焦公众号 深焦DeepFocus ，文字和图片略有改动。

【2020.1.8 豆瓣《风骚律师》第五季剧评区特供说明：

今天来发律师第五季的首篇预热文，这才看到某人去年7月发的东西……其实本来完全可以置之不理的，但今儿个心情不好，所以忍不住要回两句——

说我写得烂，没关系，说我文章水平差，也没关系，但说我是“看中律师这部剧的商业价值”来霸屏的营销号，这点真不能忍，而这也是我近期听到最愚蠢的笑话了，且不说国内有多少人看美剧，又有多数人看《风骚律师》，平心而论，以观看律师这剧的观众们的认知水平和文化素养，一般的所谓“营销”真的有意义，有性价比嘛？

有那份心思，我干嘛不去写更简单轻松的国产剧和综艺节目呢？省时省力还更有收益，写美剧完全是吃力不讨好……

老实说，通过写《风骚律师》这部剧，两季下来几十万字，我认识了一大群志同道合的剧迷，还有幸结识了几位真正优秀、有才华、值得一辈子相交的朋友，无论是出于剧内的精彩还是剧外的收获，我都不会放弃继续把这部写下去的习惯。

但没想到，仅仅是以自己的方式来表达分享感受心得，都会碍到某些人……由此看来，欣赏律师这部剧的观众还确实不少，什么人都有……

言尽于此，多说无益，今后还是只聊作品，不扯其他，第五季要来了，大家燥起来吧！】

注：opllx曾在《风骚律师》S4完结后写过一篇未发布的推介文章，鉴于近期发文较少，特把此文章拿出来修整一番，作为下个月律师回归前的第一篇“预热文”。

去年十月，随着《续命之徒：绝命毒师电影》（El Camino: A Breaking Bad Movie）的播出，《绝命毒师》（Breaking Bad）正式画上了句号。

这部一度“制霸”美剧圈、获得无数赞誉和收视、被许多观众称为“神作”的美剧，讲述了高中化学老师沃尔特·怀特在身患癌症后，为了给家人留笔安家费而开始制作毒品，在逐渐成为一代毒枭的同时，他的沉沦和本心也带来了无尽毁灭……

“老白”和“小粉”的故事结束了，但发生在这个世界里的故事还没有讲完——下个月，《风骚律师》（Better Call Saul）第五季就要开播了。

这部以“毒师”中重要配角索尔·古德曼律师为主角的衍生剧，讲述的是“老白”沃尔特身患癌症前，阿尔布开克这个舞台上发生的另一段故事。

该剧缺乏制毒犯罪这样的噱头，主要看点仅仅是一个小人物的浮沉和蜕变，无论收视率还是奖项纪录都远不能和《绝命毒师》比……

可就是这样一部略显“沉闷”、还提前被终极“剧透”的前传作品，在第四季结束时，却有越来越多的观众开始认为它有可能（甚至已经）超越了“正传”。

索尔·古德曼何许人也？

他本名吉米·麦吉尔，是“毒师”中骚到爆的“流氓律师”，打各种艳俗洗脑的宣传广告，专为罪犯、弱者等边缘人群打官司，日常笑怼公检法机关，路子还特别野，总能有奇人异士和特殊渠道帮人解决问题。

但随着和“老白”沃尔特纠缠渐深，索尔最后也免不了跑路，去过隐姓埋名的生活。

《风骚律师》完全继承了《绝命毒师》“细节是魔鬼”的特色。索尔在离开前曾说自己会去奥马哈开家甜品店，结果在“律师”的延续部分里，他真的成了甜品店的店长。

这部前传还带有部分“续集”的内容，化名吉恩的索尔现在可是越来越心惊胆战、草木皆兵了。

“律师”索尔是个油腻的潇洒哥，“店长”吉恩变成了胆小的老实人，那么原来的吉米究竟是什么样子？

《风骚律师》就是这样一部描述成长与成型的作品，里面几位贯穿BB和BCS两部剧的主要人物，在“毒师”里都已经定型了，“律师”给了他们一个“重塑自我”的机会。

比如阿尔布开克最强“清道夫”麦克，一直帮老板办事杀人，还从美国杀到了墨西哥。

在取人性命时，开枪、勒喉，怎么方便怎么来，下手干净利落，绝不含糊。

在《风骚律师》中，麦克的故事也是从杀人开始的：为了替冤死的儿子报仇，他枪杀了两名凶手，由于所有涉事人都是警察，此后他跑到了阿尔布开克。

你以为他这就要和毒枭打交道了？其实并不是。

麦克开始只是个内敛低调的小老头，有一份收费岗亭的工作糊口，挣点保安的外快，多帮衬着些儿媳妇，经常照顾孙女陪她玩……平平淡淡，小富即安。

可因为赚了一次涉“灰”的外快，此后麦克接触到的层面越来越“黑”，他不得不认识了纳乔，认识了图库，认识了赫克托，再认识了古斯塔沃……

在这一系列的“情非得已”中，麦克始终抱有一份信念：坚持不用枪，不伤人。

在纳乔委托自己干掉图库时，麦克宁愿拼着被图库打到半死栽赃嫁祸，也不愿动家伙，便是证明。

但麦克最终还是对赫克托动了杀心，因为对方威胁了自己家人，还因为自己的报复导致无辜的路人惨死。

麦克起初赚外快的理由和“老白”很像，都是想让仅剩的亲人过得好些，可当他进入那个旋涡后，就由不得自己做主了……

到了第四季，麦克甚至主动投向古斯塔沃，因为他无法遮掩自己“聪明”的羽毛，既然你早盯上了我，不如早点和我说干什么。

不过，即便是为职业罪犯打工，麦克依然保留了极大的自主和宽仁，在他看来，自己的言行准则并没有发生颠覆，只是“量级”变得更大而已。

所以麦克才会在工程师维纳再次背叛自己信任逃跑后，依然替他求情，希望大老板能从轻处理、既往不咎。

无奈，这个世界并不想给麦克做“好人”的机会——维纳逃跑的动机幼稚且愚蠢，还为其他人带来了灾祸，麦克仅剩的善意被稀释殆尽。

麦克来到阿尔布开克后，终于第一次杀人了，杀的还是曾与自己亲近且罪不至死的人。

尽管麦克守住了“祸不及妻儿”的底线……但身处在这个泥潭中，杀人有第一次，就迟早会有第二次。

《绝命毒师》中的超高人气配角，“炸鸡叔”古斯塔沃，为了报仇雪恨二十年磨一剑，智谋、胆色、狠辣、气魄无一不是人中龙凤，堪称没有“死穴”，最终却死于自己仅剩的执念。

在“律师”这部剧中，古斯塔沃也有了更生动饱满的形象。

他在该剧里还不“完美”，也不够强大，除了表现其事业方面的进展外，《风骚律师》也花了一定篇幅来丰满他对赫克托之“恨”的细节。

古斯塔沃首次出场，就是当面开口让麦克留赫克托一命，这不仅关乎他未来发展的计划，更关乎他豢养“猎物”的复仇心态。

赫克托犯病倒地后，古斯塔沃不顾一切为他做急救、送医，事后还几次三番动用优质医疗资源来替赫克托续命。

在古斯塔沃眼中，赫克托的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而是属于他的，在他允许之前，哪怕是老天爷来索命，他也不答应。

“炸鸡叔”的执念，源自赫克托枪杀了他的好友，第四季“律师”又为这份执念增添了新的注解：他的童年经历，让他无比享受掌控、捉弄仇家的快感。

看此时古斯塔沃的执着，再联想到他最后的结局，更令人唏嘘了……

顺便说一句，在《绝命毒师》中和古斯塔沃同归于尽的“叮叮”终于也在本季里正式上线了！

关于这个铃铛的背后也有一段故事，连一个小道具的设计都如此用心，不得不佩服这个剧组。

而这个把铃铛送给赫克托的人来头不小，他是萨拉曼加家族的爱德华多，他还有一个更加“如雷贯耳”的名字：拉罗。

在第四季“律师”的故事中，拉罗出现在了纳乔、赫克托、古斯塔沃和麦克等人的故事线中，但在“毒师”中，他的名字却从索尔的嘴里蹦了出来。

《绝命毒师》S2E8索尔首次出场的那集，“老白”和“小粉”脑袋一热把索尔绑来野外准备灭口，吓得索尔立刻把纳乔供了出来，他以为是拉罗派人来杀自己的。

当得知两人和拉罗没关系后，索尔长长出了口气——可见，当时吉米和纳乔一定把拉罗坑地很惨，惨到吉米害怕自己得偿命……这意味着，未来吉米将会进一步深入“犯罪故事线”。

作为《风骚律师》的主角，吉米的沉浮和变化是最好看且最耐人寻味的。

在“毒师”里，索尔是阿尔布开克颇有名气的讼棍，整天暗示自己能帮人脱罪，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可在“律师”刚开播时，吉米只是个生活不如意的落魄律师，为有罪的人做公辩律师、打注定赢不了的官司，还要被不长眼的小瘪三碰瓷。

吉米不是那种任人宰割的老实人，正相反，他曾是混过社会的“风流吉米”，什么坑蒙拐骗的招数他都了若指掌……之所以夹着尾巴做人，就必须要提到和他“不一定相爱但一定相杀”的亲哥哥查克。

查克是人人敬仰的精英律师，吉米想朝他看齐，但哥哥心里一直排斥吉米这样的“二流子”混入律师队伍，认为他迟早会惹出麻烦、伤害别人。

查克这份浓郁的偏见浮上水面后，兄弟俩的斗争由暗转明，不断白热化。

之前吉米成为见习律师时，查克偷偷阻止他转正；后来吉米找到大业务，查克把业务拿回了律所；吉米想回HHM律所，查克又从中作梗；吉米为了金一怒之下改了哥哥的文档，查克出糗倒霉；查克装模作样诉苦设计弟弟，吉米心软又被抓了把柄；吉米极限反杀，查克情绪崩溃鱼死网破……

如果吉米真的爱哥哥，查克身上的心理疾病有可能康复；如果查克真的爱弟弟，吉米也不至于丢了工作，还越过越糟。两兄弟就在这种反常又“正常”的博弈对立之中，走向了各自的转折点。

当查克轻描淡写对吉米说出“你对我而言从来都没多重要”时，兄弟俩表面上的关系走到了尽头。

而后，形单影只的查克彻底崩坏，结束了自己痛苦的生命。

第四季的故事是从查克之死开始的，吉米原以为哥哥对他的欺压和背叛已经结束了，却没想到这种“压迫”以另一种形式降临到了自己身上，而其缩影恰恰是与他最亲近的女友金。

在等待自己重新成为律师的这大半年里，吉米和金表面上一团和气，实际上却几经波折……两个人渐行渐远，归根结底就在于他们本质上是两类人，法律之于吉米只是手段，之于金则是梦想，在看清现实后，金终究会和吉米分道扬镳。

必须要夸奖该剧的镜头、构图，运用起“对称”和“反光”来那叫一个行云流水，随便一帧画面都有剧照般的效果。

在看到金短时间内取得的卓越成就后，吉米也明白了两人的差距，以及无奈的现实。

而后，吉米无意放大了自己平时并不显露的另一种品质：强词夺理，接着得理不饶人——这是他从法律的“诡辩”上学来的。此时吉米已经用“索尔·古德曼”的名义卖手机给地痞混混和不法分子半年多了，当警察想来和他聊聊时，吉米的第一反应不是躲避或敷衍，而是抵抗与对峙。

按照查克的话来说，吉米永远都只会是那个“风流吉米”，而学会法律、成为律师的吉米，则会像“拿起机关枪的大猩猩”那样危险无比。

身死的查克在第四季中一直阴魂不散，他用生前的影响力统御着阿尔布开克的审视目光，阻挠吉米再次成为律师……最后吉米不得不用了大家最欣赏的方式，同时也是查克最厌恶的方式完成了逆袭。

所以，索尔·古德曼的诞生，究竟是所有发生在吉米身上的事情和别人的影响使然，还是吉米自己内心所向、索尔就隐藏在他体内？这个问题永远没有答案。

《风骚律师》的剧情、导演、编剧、摄像、构图、后期、演技等等各个层面都“止于至善”，除了粗看上去没有能让人眼前一亮的“爆点”，剩下的优点它全都有。

这是部“令人沉醉”的神剧，作为一部“前传”，《风骚律师》先天有着巨大的约束——100%最终剧透，可它并没有被这些东西限制住，反而衍生出了无数悬念和超高的制作水平。

只要你能把这部作品看进去，相信你会爱死它的。

二月下旬，我们《风骚律师》第五季相见。

本文将于公众号“英美剧漫游指南”独家发布，作者“捞奕”是我。其他公众号未获取授权，切勿转载。

私以为，《风骚律师》的第五季点出这个系列的一个母题——社会形态的不可兼容。

包括《绝命毒师》在内的所有人物其实都是渴望在类似于地下社会的语境中获得某种成就感，而非主流社会的认可。

这一季点出这个主题的，无疑是金，她看似循规蹈矩、谨慎安分，但是这一季她已经完全地在享受罪恶感了。如果说之前的金只是偶尔跟吉米骗骗人、偶尔扔扔酒瓶，这一季的她已经升级到了不断和主流社会中的精英宣战了。

这些精英是她以往渴望成为的人，一直在他们的规则下行事。主流社会中的好人是怎么样的，金也就怎么做。

而第四季的结尾她认为她受到了吉米的欺骗，被法庭上的吉米一番夹带着真情的假话所打动然后再到得知真相时的震惊，使她的三观受到了冲击。

第四季结尾的这个设置，让观众错误认为这是金和吉米分道扬镳的标志，包括我也是这么坚信的。但是事实上，这件事反而促进了金走向极端而不是吉米。吉米本来就是个滑头，他哥哥早就看穿他了，上一季他煽情的虚假演讲完全不是什么黑化，而是他的常规操作而已——一个拿着机关枪的大猩猩如何践踏法律的边界。

而金则是一直犹豫不定的一个人，她内心渴望刺激，屡次被吉米的小花招打动，一起摔酒瓶却又自己跑下去扫了酒瓶。她一直还是以主流社会的标准去要求自己的，可她的内心最需要的，其实是那种地下社会的快感。

为何看到吉米水瓶上的弹孔后去辞职？为何在逼退拉罗的威胁后想去毁了霍华德？因为她已经体验到了地下社会的快感了。

老娘的男人刚刚从枪林弹雨里回来，老娘刚刚逼退了墨西哥的超级毒枭，老娘还要听你霍华德的训诫？你当我是李医生吗，乖乖听你训？吉米在第五季第七集里面冲着霍华德吼的，也是金的内心声音——“我游走的世界大到你无法想象，你根本不知道我的能力。”。

这就是这个系列最大的魅力了吧，所有在主流社会被打压的人，当他们知道自己的性格和能力可以在另一个社会获得成就时，他们就会无法克制地投入到那个社会当中，同时对主流社会发出一次次的反抗。反抗资本、反抗暴力机关。

《毒师》里面，老白多次可以抽身，拿上贩毒的钱和家人过日子，也完全足够于治病，但是最大阻碍就是他自己忘不掉那个瘾。他享受着和毒枭周旋，和小粉出生入死，在毒品流动的地下世界中他是人人敬畏但是又被各方势力针对的海森堡；但在主流社会中，他是懦弱的父亲，被绿的丈夫，被无视的人民教师。如果，给你选，你会选择哪条路呢？

《毒师》的英文名非常好，“Breaking Bad”，直译过来就是“超越罪恶”。因为这个系列根本不可能用“Good”和“Bad”去判断任何一个人物的所作所为，所谓的好坏都只是主流社会设定的标准而已。而这群地下社会的“公民”是超出所谓的“Good and bad”能够分析的范围的。举个简单的例子，男性被通常认为越壮越好，这种判断标准能用在女性身上吗？显然不可以。

接下来这个观点，可能会冒犯到原剧的粉丝——那就是《风骚律师》是肯定超越了《绝命毒师》的，如果第六季能够稳住。

《毒师》当年让大家嗨起来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老白和小粉在第一集就进入了那个毒品世界，这种快节奏的做法无疑是很具有吸引力的，但是就人物转变而言，还是有点太快了。你要问一个在主流社会里没什么地位的懦弱男人能不能够立刻投入到地下社会当中，我个人认为至少以《毒师》第一季的世界跨度是很难的。幸好，第二季到第五季的节奏慢了很多，终于让第一季的仓促感消逝了。

而《律师》则借着《毒师》的余威做得更加大胆，那就是前四季除了毒品线的一些老人物回归之外，基本都没有巨大的冲突，最多也就是纳乔背叛萨拉曼卡家族的戏码有点犯罪元素。而一些细枝末节的剧情都可以成为前几季的重磅情节，例如第二季的结尾就是以查克偷录了吉米的话作为收尾，这种情节在别的主流影视里面根本不能作为重点情节出现的，哪怕是《绝命毒师》。

《律师》这么做的好处就是他真真正正做到让观众完全把注意力放在人物上，而非戏剧强度上。在这种剧作策略下，我们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吉米如何堕落成索尔。而奇妙的是，早在2013年，我们已经知道吉米身为索尔这个身份的悲惨结局了，那就是隐姓埋名远走他乡继续做一个无人知晓的小人物——并且因为犯罪所以永远只能做一个小人物了。

在这种前提下，我们看这部剧就跟看《星球大战前传》系列一个心态，安纳金如何变成黑武士，吉米如何变成索尔。但是关键之处在于，索尔并不是一个纯粹邪恶的状态，吉米也并不是一个纯粹正直的状态，所以两者的转变并没有一个明确的界限（例如戴上黑武士的面具？我本人也是星战粉哈，但忍不住调侃）。

一个没有明确界限的转变，必然是反反复复的，而这也是《律师》独特之处。

《毒师》其实在转变身份的剧作上，更加简单但也更加强烈。老白的转变其实没什么反复之处，他就是一个一心朝着黑暗冲刺的艺术家，唯一的阻碍是他的家人——每当老白离大家定义的“邪恶”更进一步时，剧作上都会出现一些明确的分野以及符号性的桥段，例如帮助小粉杀掉两名毒贩之后那句“Run”，又例如炸掉古斯之后的毒株的反转——我当然对这些设计爱得死去活来，甘愿做一辈子文斯的脑残粉，但是这在《律师》出现之后，又对这些设计感到不够满足。

当然，比起吉米，老白的性格中更多是纯粹追求地下社会的罪恶感，所以剧情不必这么反复。

但是，单纯就剧作而言，吉米反反复复纠结的个性，也让他的人物形象更有纵深，更有琢磨空间。他有主流社会的善良，例如对养老院的老奶奶表现出来的关爱；但也有一系列让主流社会为之不齿的行为，例如这一季拍摄广告诬陷银行家。而在上一季的结局，他对小女孩的怒号，表示主流社会无法接纳自己，再到最后Saul goodman的名字诞生，让我们以为吉米已经彻底抛弃了主流社会。

可是在这一季前半段，一直在金的掣肘下，他依然有希望往主流社会回归。而在第八集面对毒贩袭击后在沙漠中劫后余生，也让他对地下社会产生了厌恶和畏惧。这些都表明吉米还是有机会回到我们所认为的正道上。

而《律师》的剧作就厉害在这，那就是它的动态性。

《毒师》有个特点，那就是里面的人物基本都是有坚定立场的，除了小粉——然后人物做出的选择基本都是最符合自己的欲望的，剧中的冲突基本可以看做矛和盾的碰撞，是固态和固态之间的碰撞。

而《律师》不然，整部剧的剧作难度在于，里面所有人物除了古斯之外，都没有成型。可以理解为一个个橡皮泥在互相挤压，互相塑形。包括坚韧的麦克也在不断沦为打手的过程中失去自我，纳乔渴望过上好生活却深陷毒圈，心理脆弱但是鄙视弟弟的查克，道德感极高但是对吉米持续愧疚的霍华德，就连终极反派拉罗经历了第五季终局的背叛心理防线逐渐崩溃——而这些都只是配角，已然出神入化。

两位主角，金和吉米更是当代美剧史最复杂的关系之一。不是他们之间有多少个小三又或者分手复合了多少次，而在于生活中两个人的三观不断的冲突和融合，每每到一季的结束，两人的关系又会发生微妙的变化。

上面提到了第四季的结局让大家误以为是两人分道扬镳的标志性时刻，殊不知编导正是有意去模糊两个人关系变化的分界线的做法——例如第五季第六集两人因吉米的强行为难银行家的事情爆发了争吵，正当大家以为这是标志着两人彻底决裂时，突然两人结婚了……但这又非常合理，因为之前也是金希望吉米这么做，只是金怂了，此刻金才彻底地知道面前这个男人比自己更懂自己。这样的剧作设计，明显是为了打破大家对符号性剧情的依赖，例如一吵架就分手这样的顺拐做法，而是引导观众留意人物真正的需求是什么，或者他们的本质是什么。

为了使得这种做法不突兀，编剧们多次强调了两个人互相影响的能量，例如吉米受金影响更加谨慎希望回到“正途”，而金在第五季的结局时已经变成了跟吉米一样沉迷于破坏主流社会精英的“机关枪大猩猩”了。当观众看到荧幕上发生的这些变化时，会思考：当人物的三观都是动态时，这个人物不变的地方又是什么？

如果真要挑一个答案，那不变的可能是阶级吧。

《律师》这样动态性的写作，或许稍胜《毒师》吧。

而《律师》还有一点更为吸引我的，就是它的结局其实是已知的。先不说从编剧的角度看来，这很有挑战性，在观众的角度看来也非常唏嘘。毕竟《律师》中每个出场的人物无论如何的挣扎，最后的结局已经是明确了的。

这种宏大的宿命感恰好是五年前看《毒师》无法给到我的。这种宿命感也让我们更能发现每个人物行为的局限性以及他们命运的必然性。除了为这些虚构的人物感到悲伤之外，我们还能从他们身上分析出阶级是如何的固化，以致于没有任何一个人物能够挣脱出来。

最后说几点题外话。

第一，那就是我真的爱上拉罗萨拉曼卡这个反派。

除了他英俊的外表之外，足智多谋和坚忍不拔的个性也让他更符合一名枭雄的形象。如果这部剧视角不是放在律师两口子身上，而是以拉罗为主角，那么第九集最后一幕就是一代墨西哥枭雄为了找出内奸而逼问两个虚伪的美利坚中产律师的剧情了。第十集他看到地上倒下的老人时，那种愤怒也让这个角色更加人性化——但这又和他之前滥杀无辜形成了一种对比，以致于这个角色的立体感更加强烈了。另外，这位演员的表演过于好了，第九集展现出来的压迫感也是美剧史上难以找到相匹敌的。

当然，如果不是担心金和吉米还有纳乔，我内心或许希望拉罗能够胜出。

第二，这一季有很多牛逼的戏，例如吉米麦克横穿沙漠，例如吵架变求婚，例如第九集窒息的对峙戏都让我五体投地，让我这个影迷或者说半个创作者感到敬佩以致于五体投地。但是如果说，最好的一场戏，我认为还是属于第七集结尾吉米怒怼霍华德的戏份。那一场戏主要是其多义性非常能够突出这部剧世界观的复杂度。

一来，吉米怼霍华德是吉米的真心感受，吉米早就是见过另一个社会形态的人了，反过来必定会认为一直站在主流社会的精英阶层的霍华德视野狭窄；

第二，吉米在第四季结尾早就暗自下定决心和精英阶层对抗到底了，当霍华德这个“敌方阵营人士”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发来邀约时，也让吉米感受到了侮辱——这里也是表达了《律师》整部剧的观点，主流社会人士和其他社会人士是不可能兼容的，就连吉米的哥哥查克都无法从心里接受吉米，更何况其他人；

第三，编剧在这场戏前面设置了吉米无法为正义伸张反而还得为杀人凶手辩护的惭愧心态，而这个心态无疑是出自一种非常普世的价值观的。而这种心态却因为他在地下社会的地位较低，无法伸张诉求，此时造成的无力感蔓延至吉米全身——以致于联想起其他阶级对他的压迫也是同样的压抑，这时突然面对主流社会的精英时，吉米便立刻展开了反抗。这场戏最精妙也在于此，用一个社会形态去压迫吉米，迫使他对另一个社会形态发出攻击，转移自己的无力感——从而揭示吉米的懦弱，也揭示了他表面善于游走于黑白两道，但是却力不从心的窘境。

对此，我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对于吉米这种曾经渴望加入主流社会的地下社会人格的人士，我们应该包容他、改造他以便他加入我们，又或者是鼓励他选择适合自己的社会形态呢？

出发点：『 The hook has been set 』

作为电视史上评分最高，获奖无数的《绝命毒师》（Breaking Bad）的衍生剧，《风骚律师》（Better Call Saul）仍然由文斯·吉里根（Vince Gilligan）任创剧人（Creator），主导其编剧与导演工作。

文斯·吉里根（Vince Gilligan）

到2020年，此剧已经播到第五季。完结在即，作为一名律师的主角吉米（Jimmy）已经顺利完成“黑化”，成为了《绝命毒师》中那个拿钱办事，玩弄法条，栽赃，作伪证的无良律师索尔（Saul）。

但令人疑惑的是，此刻的吉米和自己的事业与生活伴侣，女律师金（Kim）结了婚，毒枭拉罗（Lalo）逃脱暗杀，卷土重来。这个故事好像远远还没有结束，吉米何时才能到达《绝命毒师》当中孤身一人，苟且求生的那个故事点？

看得出来，文斯·吉里根一点也不急着完结这个故事，半拖半赶，但故事节奏却依然显得那么真实。而这一切，都源于其独特的编剧思路，在一次访谈中，他曾说过一句话『 The hook has been set 』，直译过来意即“钩子已经设置好了”。

这是一个比喻，“hook”指的是一个作品中能抓住观众的神经，吸引其注意，引起审美高潮的部分，这个概念在流行音乐中被使用得最广，三五分钟的歌要让人留下印象，必须要有一个“抓耳”的，标志性的片段。

而在编剧中，这个概念的内涵有所不同，它指的是最让人期待的故事或者人物命运走向，它是让观众对一部剧或者一部电影保持持续的兴趣的关键。

对于《风骚律师》来说，这个“hook”显然便是吉米的成长史，他是怎样一步步走到最终的地步——而在这一点上，文斯·吉里根的操作同几乎所有电影电视编剧的方法都很不同：既然 the hook has been set，已经设置好了走向，那一个编剧应当思考的，并不是『 怎样把故事发展到最终的结局 』，而是『 在发展到最终的结局的过程中，会发生些什么 』。

这看起来像是一个文字调换的游戏，但这其中的区别却是巨大的，文斯·吉里根知道自己的故事应该往哪里去，但他不会跳过任何任何东西。如果缺少了这个思路，那故事便会失去真实性，人物便会成为没有生命的傀儡。

按照文斯·吉里根的原话，便是『 you try to honest you can be,paint the whole picture 』，真诚的描绘出整个故事的面貌，不偷工减料，人物总会遇到麻烦，总会绞尽脑汁去想办法解决，而编剧所做的，就是同自己的角色一起思考，寻找破局之道。

在获得美国电视界的最高奖项艾米奖之后，在一场编剧之间的交流会上被问到自己编剧的思路时，他说出了那句每个编剧的都熟知的话『 what does the character want,what are they afraid of,what is their option 』，我的角色想要什么，他们恐惧什么，他们有哪些选择——反复问自己这三个最基本的问题，你才能保持清醒的思路。

故事：『 we are all capable of being kind or dangerous giving the right circumstances 』

现在回到这个故事来分析，吉米和金为什么要结婚？这其中有感情的原因，因为信任危机，两人考虑通过结婚来弥补，但此事主要的起因于两人一起筹划的一场阴谋，吉米和金里应外合，希望保护金为之工作的银行家新建的客服中心的用地上的一位居民的房屋免遭拆迁。

问题在于，作为金的雇主，如果银行家对此事起疑，问起金，金必须遵守协议，如实回答；于是，两个人相处了一个办法，结婚，这样金就有权利为吉米保守秘密，在美国，夫妻之间的保密协定优先级是高于律师与其雇主的。

当然，他们本就同居了多日，结婚之后，感情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两人在工作日早上挤时间去看房子，一向成熟的金调皮的把淋浴打开，淋得正站在浴室中查看的吉米一身湿。

初入律所便是相识，而后分分合合，在第五季，观众终于看到了两人关系进展的标志性事件，不过略带黑色幽默意味的是，金并没有像大多数人一样，将自己的姓改为丈夫的姓，金婚当天也没有婚礼，没有钻戒，甚至两人也没有互赠礼物，领完证，继续上班，互道一声晚点见面。

这场婚姻说冷清，就有这么冷清，但是那种火热而内敛的情感，却是每位观众都能感受到的，毕竟，结婚是为了保护彼此的安全。

回过头来想一想，如果编剧始终在思考『 怎样把故事发展到最终的结局 』，怎样把金这个新加入的角色从吉米身边拿开，让他成为孤家寡人，这个故事根本不会发展得这么精彩。两人之间的反反复复，相互磨合，一起成长的过程，才是观众真正期待的内容，很显然，文斯做到了这一点。

而稍微能进一步思考一下，我们会发现，这样的编剧思路的力量远不仅于此，就拿吉米和金的关系来讲，当两人一步步扶摇直上，不断进展，观众为两人感到由衷欣喜的同时，却也时时都紧绷着一根弦，因为我们知道他们最终会分开，而且结局一定会很惨烈，金一定会被伤害得很深，很深。

此刻的观众，就如手捧清晨的朝露一般，平静，禅定，但又清醒的意识到这一切将在瞬间消逝——从金出现的那一刻起，观众的心便被一根细细的线牵引着。

在此剧中，关于这样对于事件发展，人物成长的真实性的尊重，也是处处可见的，迈克（Mike） 在《绝命毒师》中，是一个替儿媳照顾孙女的冷血杀手，人物形象比较立体，但并不丰富，在此剧中，编剧进一步为其丰富人设，儿子从小梦想成为像他一样的好警察，却因为不肯同其他警察一起贪污而被怀疑，最终惨遭暗杀，迈克将那些警察击毙之后，才逃到了现在所在的地方。

同样，新加入的角色纳乔（Nacho）因为老爹同时被两股贩毒集团势力威胁，扮演起了双面间谍，怒了赢得信任，一次次被利用，企图脱身的故事也很有看点。

但是，这整个故事，这所有的人物，却都有一个共同的主题，那就是善与恶的问题，这个主题是从《绝命毒师》开始便一直延续下来的，主角沃特（Walter）年轻时放弃了自己的科研项目，成为了化学老师，收入微薄，中年时患上癌症，偶然走上制毒贩毒的道路，口口声声说为了家，最终被权力欲吞噬。

在《风骚律师》中，每个人物也背负着同样的思考，吉米本想做一个好律师，但却因为自己没有受过正规教育，自学考上律师而被亲哥哥嫌弃排挤，最终心理变形；金作为一个理想主义者，处处想要为客户和普通公民做好工作，却慢慢同吉米一样堕入了使用各种旁门左道的道路；迈克身为警察，受儿子崇拜，儿子却因此而丧生，逃亡之后，为了扶养孙女，不得不做起了杀手的工作……

这就是这个故事系列为什么一直会这样优秀的原因，文斯·吉里根及与之共事的编剧们所尊重的，不仅是事实，不仅是故事发展的真实脉络，更是人性的多样性发展，文斯曾说自己的人物：『 they are not all kind , and not all vicious , we are all capable of being kind or dangerous giving the right circumstances 』—— 没有人是全善或者全恶的，在恰当的情景下，我们都可能成为善良或是邪恶危险的人。

近年来，『 故事宇宙 』这个概念很流行，主要指的同一系列剧当中的人物互相关联，如同平行宇宙一般，毒师与律师，自然也是一个故事宇宙。

不过，，文斯·吉里根所构建的这个宇宙，可不仅是能够互通这么简单，他的故事，可以真正自足的作为一个世界存在，角色并不是编剧的傀儡，而是编剧的朋友，编剧不过是在和他们交流，和他们思考。

2008年，《毒师》开播之年，有人在网上预言此剧必定是电视史上青史留名的编剧典范，之后它一跃成为历史上评分最高的电视剧，并且被好莱坞编剧教父罗伯特·麦基（Robert McKee）在自己的名作《故事》中拿此剧举例，并对其赞不绝口似乎证实了这一预言。

而在《风骚律师》中，文斯将自己这种独特而务实的编剧思路发挥得更加自然，此刻的文斯，还是会和编剧们在编剧室内一坐就是一整天，一集剧要连续这样写一到两个周，但他的步子，却迈得更加闲庭阔步，自成一派。

现在绝大多数国产剧不具备的2点，也是因为这几点而不能成为好剧。

1主要角色要在多重压力和矛盾中行事

比如我们男主，他之前和哥哥关系，现在和kim关系，和客户关系，自己如何变成Goodman，等等多个矛盾。

而我们的剧里男女主想干嘛干嘛，如果你这么轻松，为什么我要看？

我们很多剧的矛盾都是：

领导；你休息吧，你有病啊现在！

主角；不，组织相信我，我可以的！

或者

女儿：您安心养病，住院费我出

母亲：我有钱不用你的。

如果都是这种圣人式的矛盾，觉得还是算了吧！

2要有镜头语言，不能是大头剧

注意右侧衣橱，男主一侧的明显增多

这本是女主的车

如图，1男主衣服占据女主的衣橱，2男主侵入了女主的车。

所以很明显男主的做事风格站了上风，正在压制女主的信仰和理念。

而我们的剧那就是大头剧。

就是对着男女主脑袋正反打镜头拍。

镜头语言和打光完全没有。

3服化道不是为了美，而是应该塑造人物

看我们男主变成goodman以后，他的衣服是什么样子的。

而我们的剧衣服是这样的

严肃影评在这里

//www.douban.com/doulist/122091624/

包括，《安家》影评第一篇，//movie.douban.com/review/12285547/

《爱尔兰人》影评第二个，//movie.douban.com/review/12066537/

这不是严肃影评，只是有感而发。

BCS第五季在意犹未尽中结束了。

本季的镜头、构图、情节、表演、细节、主题等各方面表现一如既往地优秀，相关的“溢美之词”我已经说过太多太多，有些老话就不重复了……即便如此，我依然想为《风骚律师》第五季再多嘴几句。

观众们本以为这部剧越接近终点悬念会越少，结果却发现未知之谜更多了，光是金、拉罗、纳乔等人的命运就让人心焦不已……

以下将分五个方面对本季进行评述，多图长文预警，ACTION！

视觉享受

首先，我要不厌其烦地来吹一波律师的“视觉”表现力——在BB和BCS招牌式的稳定画面、对称镜头、精巧构图、光影明暗等基础上，本季还玩了不少新花样。

比如E3开头蚂蚁大军攻占冰激凌的一段戏，就是高水准的微观、对焦镜头场面。

特别是刚出场的那只蚂蚁，从发现目标，到攀爬陡坡，再到成功登顶，像极了卑微小人物的英雄史诗……同样的，蚂蚁（小人物）的成就在人类（主流社会）眼中不值一提。

除了小聚焦，还有“大广角”。

本季有好些高空摄影与远距离的宽阔镜头，E8就是这些镜头的集大成者，很难想象部分“不可控”的自然画面，是怎样通过人力精巧记录下来的。

这种感觉恍如回到了《绝命毒师》的现场，但细细一品，又是和毒师所有不同的味道……

看着新墨西哥州荒漠的独特风景，配着主创团队近于炫技般的摄像，观众们也更快沉浸到了故事中的那个世界。

至于一些漂亮又巧妙的画面更是不胜枚举，比如麦克和纳乔见面的荒废场地。

远方山脉层峦叠嶂，近处草木杂乱丛生，画面中层次感极强的主体被不完全平行的虚线分割成了若干部分，多少也反映了纳乔心中的急切与混乱。

至于最让我津津乐道的镜面反光叙事，在平时的分集剧评里我也提过不少，这里随便挑一幕E10的场景讲讲。

金和吉米各自出现在了镜面中，靠近光源和洗漱台的金显得明亮而清晰，站在远处的吉米则显得晦暗而模糊，这不是象征着他们俩一个坦然踏实、一个内疚彷徨的心境么？

“视觉享受”并非只有特效才能带来，《风骚律师》不断在用自己证明“手艺人”的能耐和潜力。

笑点满满

文思·吉里根曾在采访中说过如何区分《绝命毒师》和《风骚律师》：前者是80%戏剧+20%喜剧，后者是80%喜剧+20%戏剧——本季律师的笑点更多也更丰富了，乐不可支就是我的常态。

其中有纯粹的搞笑。

比如E2开头那两个被“50%优惠”冲昏头脑的小混混，他们high了之后进行了许多无厘头的违法违规活动，一场癫狂的“人类迷惑行为”大赏，给足了观众们花式“审丑”的乐趣。

又比如E5吉米为阿克先生出的奇招损招，也让人应接不暇，特别是用“圣子显灵”引来许多信徒和观光客的那段，真是抓住了我的“痒点”。

最典型的要数三胞胎姐妹同时斜头看画像的一幕，完美“具象化”了当下的一句流行语：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

当然，律师中更多笑点是不止于笑的。例如凯文和他老爸在数十年前拍摄的梅萨维德银行广告——

用21世纪的眼光去看这支老广告确实有点雷人，老总裁沃驰泰尔那句“Yup!”也显得有些憨，所以之后吉米那些以此开涮的诽谤广告才更显得阴损和无耻。

还有古斯塔沃在摧毁炸鸡店前，不忘检查炸锅清洗干净了没……大哥，你都要把店炸了啊……

越是一丝不苟的严肃之人，一本正经地搞笑起来越是笑死人不偿命，“炸鸡叔”的重度强迫症和完美主义也可见一斑。

有着类似效果且更让我欢乐的是“叮叮”赫克托，人老头一直是个狠角色，硬是在本季律师里活成了一个谐星。

我印象最深刻的，是拉罗给赫克托“健康饮料”里倒酒的一幕，在品尝到酒水后，赫克托的眼睛/表情瞬间亮了！

可是老家伙并不总能如愿以偿，他不想去参加庆生活动，却还是被推到了唱生日歌的C位。

这种“同异结合”的反差萌，表面上是拿不愿与普通老头老太为伍的赫克托取乐，实际上还反映出了疾病与衰老的无奈，即便是狠辣的罪犯，也得承受家人分离的心酸。

有些笑点联系前后剧情去看，甚至会让人笑不出来：E10中拉罗回到老家后，打开车窗露出了一张凝固、渗人的憨憨笑脸，反正我看到时的心情和守门那哥们很像，乐到想朝天开枪……

可再结合之后拉罗的经历，这个真实到有些假的笑容，就给人另一番滋味了。

而拉罗的“笑”，也是下个章节的重点。

爱上一个“反派”

严格来说，《风骚律师》里不存在反派，只有一干“犯罪故事线”相关的角色，但对于拉罗来说，“反派”一词才能体现出他的魅力。

在BB和BCS中，犯罪线最有人气的角色无疑是古斯塔沃和麦克这对黄金搭档，他们在本季也经历了“分分合合”的关键时刻。

不过，就这季表现来说，古斯塔沃和麦克的戏却不算是最好看的——“炸鸡叔”在狠辣与明志的同时，依然欠缺一些游刃有余的从容，老麦也还在慢慢适应自己的新身份。

本季麦克更重要的角色定位是“精神导师”。

麦克活得太“明白”了，明白到他一度也陷入了当局者迷的困境……但只要收拾好状态，他就是分分钟教你“悟透人生”的大师。

有趣的是，除了教导吉米如何面对命运巨变外，麦克还对纳乔关怀有加，对于年纪尚轻又有心向善的晚辈，他总是不吝啬自己的好意。

去年看《续命之徒》时，我对麦克这种态度的感受更清晰了，面冷心热却不破坏原则，接受现实但不丢弃希望，即便已成为了职业罪犯，麦克仍然能守住内心那根牢固的准绳。

在一众罪犯中，最苦闷的就数纳乔了。

本季的纳乔是一个渴望救赎的人，被当做带有反面性质的正面人物来塑造，越想逃离，就陷得越深……

而纳乔的命运，极大程度上将取决于一个人，这个人也是本章节的重点，本季《风骚律师》（甚至可能是整部《风骚律师》）最有吸引力的反派角色：拉罗·萨拉曼加。想要理解这个人物，最好的切入点就是他的笑。

纳乔为了取信自己、拼命跑回分销窝点“抢救”白粉时，拉罗完全是把一切当戏看的——他笑着揶揄纳乔的下场，证明了他对世上大多数事物都不在乎。

当吉米信口说出所谓的座右铭“公正最重要”时，拉罗发出了满是“荒唐”的嗤笑。

说难听点叫不给面子，说好听点这叫坦率实在，不虚伪、不做作，因为拉罗没有必要装模作样——所以后来吉米在庭审前才建议拉罗别太“玩世不恭”。

拉罗的笑，更多是一种看透、吃定别人的自信满满和从容不迫，对于不想多打交道的金，他在一番嘻嘻哈哈中就把人给打发了。

拉罗是黑暗世界中的高段位玩家，针对不同的人，他往往在第一眼时就下了判断，甚至定好了价码。

因此，面对羸弱与危险并存的“主流社会”，拉罗始终秉持着一套灵活的准则，身在墨西哥或者面对凡人弗雷德时，他可以直接拿枪突突，在美国面对暴力机关的压迫时，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束手就擒、弃保潜逃。

700万美元啊，说不要就不要了，人家拉罗就是有这个底气……

但整天笑嘻嘻的拉罗绝不是天真的憨批，他这份始终不掉线的自信有一个最大的前提：足够致命的危险。

吉米和金都知道拉罗是个杀人犯，对他有些忌惮，可当拉罗带着枪挂着阴恻恻的笑容出现在自家门口时，那种精神上的压迫完全不可同日而语——这时已经没有“笼子”为他们提供安全感了。

比微笑更可怕的是渐渐失去笑容，相信很多人都为E9最后几分钟感到紧张过……

然而拉罗还是个能“讲道理”的恶人，在金蹩脚的诡辩下，有所顿悟的拉罗就真的轻易放过了吉米，他在阴狠、聪明的同时，还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这更拔高了他作为罪犯的水平。

另一方面，本季还在不断丰富拉罗其他方面的形象。

最核心的便是他对家人的珍视——上季送铃铛，这季讨论如何搞臭古斯塔沃，拉罗和赫克托之间更多是以萨拉曼加一族的身份交流，而到了E9与赫克托告别时，拉罗则更像是个安慰长辈的孩子，两人之间与普通叔侄无异。

拉罗从来没有被“罪犯”的职业和身份拖累，更没有半分困惑，这使得他一直活得十分纯粹。

哪怕是学着慢慢做出改变、尝试接受纳乔成为家人的时候，拉罗也没有丝毫扭捏，一如他平时的潇洒劲儿，一笑解千愁。

拉罗是个几乎没有弱点的“反派”，该有的厚度、广度和深度他全都具备，倘若不是古斯塔沃带着一群人和他玩阴的，拉罗真不会输……

就算是E10中被许多人诟病的“极限反杀”，也应该考虑一个前提条件：假若不是每天都很少睡觉，连在自己家里都保持足够警惕，那群杀手再弱鸡也能把睡在床上的拉罗干掉。

就是这样近乎没死角的男人，在古斯塔沃、麦克、纳乔、博尔萨、吉米等一众人的算计和欺骗下栽了跟头，差点连命都丢了……

也许，从这一天开始，拉罗再也不会轻易露出笑脸了——到时候，你对那样“面目全非”的拉罗会感到心疼还是敬畏？

兄弟之争V3.0

《风骚律师》前三季的主题是吉米与查克之争，第四季是吉米与死去的查克做斗争，到了第五季，查克依然阴魂不散——吉米会把兄弟间的斗争一直带到棺材里去。

在第四季末，吉米利用“学会正视死去的哥哥”换来了执业资格，但这不代表他放弃了生活中的“去查克化”，一转身他就以“索尔·古德曼”之名出道了。

他把理由说得很明白：吉米·麦吉尔永远会活在“知名大律师”查克·麦吉尔的阴影里，只有吐故纳新，自己才能重新开始。

可换名字终归只是自欺欺人的表面文章。在看E4访谈时，我意识到吉米厌恶、抗拒霍华德，除了对方的高高在上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霍华德“放下”了查克。

倘若霍华德把两兄弟的敌对情绪延续到HHM和吉米上，那吉米还会好受些，偏偏霍华德在难受一阵子后又恢复了，甚至比原来更神清气爽，吉米这才变本加厉地去搞他：凭什么你就能摘干净查克的影响，一身轻松？就因为你是与他散伙的合伙人，而我是他撇不开血脉的臭弟弟？

吉米心里没有因查克之死责怪过霍华德，但这不妨碍他借此抢占道德优势……

E7结尾吉米在喷霍华德时再次旧事重提，并非是他不想输，而是他不想让别人赢。

吉米对查克就始终处在一种“想摆脱而不得”的状态，另一个证据是E8里麦克掏出了锡纸服让他保暖，吉米却因为睹物思人而宁可在夜里受冻。

这种心态是偏执的、幼稚的，如同吉米第四季时极力想忘了查克一样，局限住了他自己。

到了最后，吉米总要为这种不切实际的极端思想付出代价，在S4E10的听证会上“装出”与哥哥和解，在S5E8的荒漠中披上讨厌的锡纸服……

查克自杀后确实无法再阻止吉米了，但同时他也立在了某种“不败之地”上——吉米这辈子都忘不掉哥哥，也永远战胜不了哥哥，他只能在阴郁中一直和对方“相安共处”。

所以，回到我在E10剧评里提过的问题：最了解吉米的到底是金还是查克？

答案是“同样了解”。这不是和稀泥，金和查克都很熟悉吉米，而且有很大一部分“理解”是重合的，可他们口中的吉米却是两种模样，只因他们俩站在了不同的阶层和立场上……他们都没错。

霍华德站在查克的角度，认同了查克对吉米的评价：最终，你会伤害到身边所有人，而你无法控制。

在霍华德眼里，原本前途无量的金已被吉米祸祸了……可对站在吉米角度上的金来说，自己才刚要开始。

你进我退，你追我赶

本季最核心的主线，也是最大的看点，是吉米和金的心路历程以及关系变化，这其中既有各自为战，也有相伴相生。

回顾这季故事后，我发现了一个大致上准确的有趣规律：吉米在“向恶”的状态下努力做着善行，金在“向善”的状态中不断作恶。

成为索尔·古德曼，专为鸡鸣狗盗之辈打官司的吉米不算个好人吧？可他一开始打心底就不愿意给拉罗帮忙，哪怕逼不得已去牢房教唆多明戈，他也还是为“疯狂小八”争取来了一个线人身份。

吉米本不该多管闲事，可多明戈是他的委托人，他不希望对方在被利用完后突然哪天就死了……

吉米已经身处于黑暗中了，但他仍努力不想让自己的双手“沾血”。

此外，吉米在帮那些不入流的罪犯打官司时，说不定还存着一些“行侠仗义”的小心思呢，像是那两个被五折优惠煽动、最后锒铛入狱的混混，吉米毫不犹豫地在律师费上狠宰了他们一笔。

别误会，吉米从来没同情过罪犯，他只是觉得这群人身上的油水更好榨而已——反正判他们监禁一年还是三个月没啥大区别，不如让我钻点空子多赚点钱。

和吉米相比，一直抽时间做无偿公益诉讼的金显得“伟光正”多了，但在遇到给脸不要脸的波比时她是怎么做的？

嘴上说着“我绝不欺骗自己的委托人”，转头还是采纳了吉米的建议，成功把波比收拾服帖了——我是为了委托人着想啊。

另外，在金的本职工作中，有时候不得不做“恶人”，她的职业要求她必须对不服法令的人发起攻击……

在钉子户阿克先生的尖酸讥讽下，金心里那根“平衡线”终于被扯断了，她开始不满足于平时做点小善事，并开始在本职工作上做起了“不专业”的文章。

表面上金是为帮助属于弱势群体的阿克，但其实她更多是为了满足自己劫富济贫、任性妄为的私心。

金能够惟妙惟肖地模仿出凯文的姿态神情，绝不仅仅是因为吉米的要求，而是她真的想取笑、嘲弄凯文——看着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出丑，别提多爽快了。

这件事是两人心理言行开始交互、对证、影响的关键节点。

当他们碰到瓶颈时，懂得进退的吉米立刻叫停了胡闹行为，捣乱一定得讲究“性价比”，无利不起早的他绝不做吃力不讨好的事。

金就不这么想，自认为“道德水平极高”的她，脑袋一热就会为了理想主义慷慨赴死——直到老板里奇察觉到异常，金意识到自己真可能会“死”后……

要在主观上阻止人去做蠢事，通常只有两种办法：要么让人懂得“情理”上的不应该，要么让人明白“后果”上的不值得……

从搞梅萨维德银行这件事来看，金为了规避风险放弃了情理，吉米则为了更大的利益而不顾后果，相吸相斥，又相斥相吸，最后干脆结婚了，还真是殊途同归的天生一对。

金和吉米的出身、经历都大致相仿，连顺毛驴的脾气都差不多——若不是凯文“善意”地劝自己找个更好的男人，估计金也不会回头发狠用一招激将法。

再说吉米在本季中的心态。

认识到拉罗是个真正的恶人时，吉米对自己的行为产生了怀疑，而在经历了E8的九死一生后，他更是把自己打回了“原形”……经人提醒，我发现了一个隐蔽的证据：E9中那场官司，吉米是故意输给比尔的。

吉米此时的状态确实很差，但注意比尔的话语，这场官司他本来是必输的，吉米突然犯错才让他反败为胜……再结合之后吉米对麦克说的“不该帮助拉罗”，那就只有一种解释，吉米在通过“让坏人受到法律制裁”进行赎罪。

吉米在恶行中吃到了苦头，全面缩回了“善良”，金却在对“理想”的追逐中，全面拥抱了风险。

工作金主什么的都不要了，我现在只想随心所欲……两口子反了过来，特别是经历了拉罗的逼问后，吉米成了“幡然醒悟”的回头浪子，金成了“浪荡不羁”的律政女侠。

吉米把金放弃优渥工作、受到拉罗威胁都当做是自己的责任，内疚自责的同时，还萌发了分手/离婚的念头……

在第二天准备提前离开酒店时，吉米有意把两人的东西分开了，有些分家过的意思，但已经开始体会到“非主流世界”宽阔无界的金，显然没法轻易变回去了。

还有一个细节，在两人一起吃冰激凌前，金询问了吉米的口味，后者说了“都要”后突然又改口把薄荷巧克力给去掉了——

这正是E2结尾吉米扔掉的冰激凌搭配（律师真是没有废镜头啊）……这也说明吉米的PTSD仍没过去，他现在还是那个善良、懦弱、心慈手软的吉米。

随后两人边吃甜品边谈怎么花钱的场景，令我想起了E7中相似的一段。

吉米认为拉罗的官司没法打，他失去了“成为贩毒集团朋友”的机会和大笔律师费，所以在讨论怎么花这笔“不可能拿到手的钱”时，他和金两人说的都是各种不着调的主意，气氛非常放松。

而在讨论矶鹞渡案结案后到手的200万美元时，氛围完全变了……因为他们真有办法拿到这笔钱。

金的计划非常具体，把哪家律所的谁挖来都说得很清楚，连买房子这种半玩笑半认真的话都忘了说，可见她是真上了心……

所以“善人”吉米才会害怕，想要劝阻。

此时的吉米又回到了第三季末的状态，被老太太们孤立的艾琳是无辜的，平白无故遭受无妄之灾的霍华德也会是无辜的……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们应该做君子，不该为了“大义”加害他们。

于是乎，四、五两季的结尾就形成了一个相似又蹩脚的“轮回”。

从吉米的突变和金的呆滞，到金的得意和吉米的干笑，他们就像是一片双叶螺旋桨，一片转下去时另一片转了上来，最后在共同努力下，一起飞向了不可知的远方……

吉米和金终究无法摆脱“非主流”的身份认同——“脱离底层、跻身上层”的生活他们都尝试过也都失败了，剩下的就只有“美化底层、打破上层”这一条路可走了。

愿 詹姆斯·摩根·麦吉尔 和 金柏莉·韦克斯勒 能像他们的婚礼誓词那样一起走到最后，无论前路多么坎坷疯狂……尽管这看起来是份奢望。

至于主角吉米在第六季时能否恢复状态，再次展露出 “索尔风范”，我丝毫不担心……这里我要再次搬出查克与吉米见最后一面时说的话——

你会伤害别人，接着上演真情实感的悔恨自责，等痛苦过去后，你会继续伤害……这是你的天性。

我很不愿意承认查克是对的，但就吉米的实际表现来看，我无法说出“查克错了”——吉米总会在起起伏伏中做着周而复始的事情，他总是不吸取教训。

就像吉米在反复折腾中成为了索尔，索尔又在反复折腾中成为了吉恩……那么，吉恩在蛰伏了一阵后，也会再次“反复”成为另一个人吧？

带着这份淡淡的自信和浓浓的期待，我们《风骚律师》第六季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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