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兹·龟兹

完结撒花！这次的整理稍微有点长，实在是经历了太长时间的沉淀积累，这是一个内隐学习的过程，就是在不知不觉中获得某种知识。当一个概念反复出现，就能意识到其重要性，而当所涉猎到的大量概念经常出现，一个线性乃至网状的结构就出现了，这就是知识群，在无意识的阅读和经历中，自然就会形成对这些概念的集群，一般在这个时候我觉得就是有必要深入了解和熟悉这些知识的时候了，即从内隐学习转向外显学习，可能中间会经历很长的时间，才能最终习得，不过着实是一个很有趣的过程，小记于《龟兹·龟兹》。

龟兹，这一漫漫黄沙下早已消失的西域古国，曾是世界上唯一四大文明（古印度、古波斯、古希腊罗马、汉唐）的交汇地，这部通识普及的纪录片，基本覆盖了龟兹较为传奇的太阳墓地、楼兰美女、小河墓地、克孜尔洞窟、龟兹古城遗址、苏方什佛寺遗址，鸠摩罗什、龟兹乐舞，陶祖密教、唐王城等，其地保存着包含古代印度犍陀罗、龟兹、吐番、中原汉地文明的大量文化遗存，可作为了解龟兹的一扇窗。尤其是其拥有比肩敦煌莫高窟的克孜尔石窟，凿窟时间较莫高窟要更早近一个世纪，是现存规模最大的石窟，其中克孜尔千佛洞石窟的窟顶共有七层，被称为七层覆斗顶，这是中国独一无二的洞窟。

克孜尔石窟画像中众神汇聚，多种文化交织，如此辉煌灿烂的文化，自身却未能躲过历史劫难，饱受战乱、纷争以及自然的侵蚀。原本以佛教兴盛的龟兹石窟在伊斯兰教征服西域后被埋没于荒沙蔓草之中近千年，直至被后人所发现。20世纪初，于战乱期间，其第一发现人德国探险家勒柯克，切割剥落壁画最精华的部分，揭取了近500平方米壁画运往德国，入藏德国民俗学院美术馆、德国亚洲艺术博物馆，但几乎大部分壁画毁于二战炮火之中，而尚未被掠走留存在石窟的壁画反而得到了保存，堪称惋惜。

龟兹文明最早可追溯至3000-4000年前的夏商时期，存世约1700年，原居民属印欧人种的高加索欧罗巴人，与现今的欧洲人、印度人同源。其址位于塔里木盆地北边，是丝绸之路的重要枢纽，最强盛时其疆域以今天的库车为中心，东抵轮台，西达喀什巴楚，北控天山草原，南到塔克拉马干沙漠腹地，辖境相当于今新疆轮台、库车、沙雅、拜城、阿克苏、新和六县市。其都延城，西汉时隶属于匈奴，公元前77年（汉昭帝刘弗陵元凤四年），龟兹服从于汉。公元前60年（汉宣帝刘询神爵二年），汉廷在龟兹东乌垒城设西域都护。王莽时重又隶属于匈奴。 唐代称伊逻卢城（今新疆库车东郊皮朗古城）。

公元初年前后，印度佛教经大夏（今阿富汗北部，原波斯帝国和亚历山大帝国的东部疆域），安息（今伊朗高原），大月氏（今阿姆河流域），并越过葱岭（今帕米尔高原）传入龟兹。时龟兹佛教以小乘为主，兼及大乘。公元3世纪中叶，龟兹佛教进入全盛时期。西晋以后，龟兹的佛教已经相当普及。

公元4世纪初，东晋十六国后秦高僧鸠摩罗什，让龟兹的名号响彻西域，繁盛一时。鸠摩罗什自幼便随笃信佛教的母亲耆婆学佛，于罽宾（今克什米尔）学小乘佛教返回龟兹时，母子二人途径疏勒（今新疆喀什），鸠摩罗什放弃小乘佛法而改学大乘，从渡己转向渡人，求学沿途目睹战乱之祸，枯骨遍野，鸠摩罗什返回龟兹后苦心专研大乘佛教，于龟兹的法会中，邀请西域各国高僧前来辩论佛经教义，于斗法中胜出，被封为龟兹新国师，弘扬大乘佛教，蜚声西域，远播中原。

376年，苻坚出兵前凉，大获全胜统一北方，建立前秦，并试图进一步统一西域。382年，苻坚派遣大将军吕光率领军队前往西域，讨伐龟兹，作为佛教徒的苻坚要求迎鸠摩罗什回长安。然吕光不以为意，囚禁鸠摩罗什一年多，期间逼迫其破酒色戒，后带其返回长安期间，得知苻坚于淝水之战中大败，被东晋所灭，遂在凉州割据自立为王，于甘肃武威建都，成立后凉政权，软禁鸠摩罗什17年之久。17年中，鸠摩罗什表面不再修佛传道，但却利用这段时间钻研了汉语，加之其本身对梵文、龟兹文和佛教的精通，东西方文化融会贯通，开创了佛教中国化的独特文化观。

384年，十六国羌族姚苌建立后秦，为争夺鸠摩罗什攻伐后凉，大获全胜，亲自将鸠摩罗什迎入长安。后秦第二任君主姚兴封鸠摩罗什为国师，建立草堂寺（逍遥园），让他收弟子八百，率领僧众三千宣讲佛法，并开始了中国史上规模空前的译经活动，使得佛经浸入中国传统文化，成为汉语言引进外来文化的一部分，并远播日、韩，其所翻译的《金刚经》、《心经》、《法华经》、《阿弥陀经》被一直沿用至今。413年，70岁的鸠摩罗什于长安草堂寺涅槃，临终留言，“若所传无谬者，当使焚身之后，舌不烂”，火化后肉身灰飞烟灭，而其舌化为舍利。众生的命运到底是宿命还是无常，鸠摩罗什用他本人一生的经历和坚定的信仰，证明了命运可在自己掌握之中。可谓佛学东渡一代大师。

公元5世纪前期，龟兹一度被柔然控制。448年，北魏攻占龟兹 。5世纪末，曾隶属于西方强国嚈哒（古代生活在欧亚大陆的游牧民族，又称白匈奴）。此后，龟兹曾先后遣使于西魏、北周和南朝的梁。隋代时，龟兹臣属于北方西突厥汗国。615年（隋炀帝杨广大业十一年），曾遣使入朝。640年（唐贞观十四年），唐军攻灭高昌，设置西州（今新疆吐鲁番）、庭州（今新疆吉木萨尔），并设安西都护府，648年（贞观二十二年），唐军攻灭龟兹，将龟兹纳入统治。658年，唐朝移安西都护府于龟兹。

公元627年（唐贞观元年）著名高僧玄奘到印度取经，在《大唐西域记》纪述屈支国（即龟兹）的佛教：“伽蓝百余所。僧徒五千余人习学小乘教说一切有部。经教律仪取则印度。”790年（唐德宗李适贞元六年）以后，吐蕃占据龟兹。840年，龟兹进入西州回鹘势力范围，人种也逐渐回鹘化。在伊斯兰化以前，一直以佛教为国教，是西域小乘佛教的中心。

龟兹乐从前秦吕光西征时传入河西，再入中原。据《隋书. 音乐志》记载：公元571年，周武帝聘突厥阿史那氏为皇后，阿史那氏带来了龟兹音乐及擅弹琵琶的龟兹乐工苏祗婆。苏祗婆其家世代为乐工，他不仅琵琶技艺超群，而且精通音律。苏祗婆曾从其父那里学了西域所用的“五旦”“七调”等七种调式的理论，他把这种理论带到中原，当时的音乐家郑译曾从苏祗婆学习龟兹琵琶及龟兹乐调理论，创立了八十四调的理论。苏氏乐调体系奠定了唐代著名的燕乐二十八调的理论基础，是我国古代音乐发展史上的一个重要转折点，对汉民族乐律的发展作出了卓越的贡献。琵琶也因此大盛，成为我国主要的民族乐器。

隋乐有西国龟兹、齐朝龟兹、上龟兹三部。入唐后，龟兹乐又编为十部乐之一。唐朝最著名的宫廷乐舞《霓裳羽衣曲》，相传由唐玄宗作曲，杨玉环编舞的作品，早在“安史之乱”后失传，其后半部分“如破”恰恰是西域《婆罗门曲》所奏，灵感取自“千泪泉”，即是山间流泉滴水成音，另有微风相伴，创作而成。克孜尔窟千佛洞内有《天宫伎乐图》，被世人叹为一个完美的音乐殿堂，可见当时龟兹乐舞的繁盛。

11世纪末回鹘喀喇汗王朝信奉伊斯兰教，对西域各国以佛教为主的国家发起圣战。14世纪成吉思汗第七代孙，东察合台汗国君主对龟兹的佛教信徒进行了残酷压迫，对佛教文化大肆摧残，龟兹文化被摧毁殆尽。1758年（清乾隆）被划入大清版图，定名为库车。至此这个神秘悠久的古国，退出了历史舞台。“库车”系龟兹的突厥语译音，在土火罗语中，有“繁华的城邦”之意，而在维吾尔语里，它有“十字路口”、“悠久”、“长久”的意思，其地一如其名。

此篇小记以长存于历史中近亿万年的库车天山大峡谷结尾，其红褐色岩石经大自然风刻雨蚀而成，山体通红，直插云霄，于阳光照射下，宛如熊熊火焰。山中题词有云：云映山山映峡峡映泉泉誉九州；雾藏月月藏谷谷藏洞洞辉千佛。

1、故国寻踪：楼兰美女小河公主皆为欧罗巴人种，白种人向东蒙古利亚人向西迁，汇聚在龟兹，开始出现混血，要跨过高原雪山和千里流沙，古人已经做到；吐火罗人迁徙范围极大，鲍尔在晚清乱局受西方争夺的库车地带发掘出文书震惊西方，引发了西方日本等的探险热潮，当时探险家即便测量了一处荒城的高度都会受到本国英雄般的欢呼，怪不得如此热衷。

2、荒城遗骨：一位墓葬发掘出一个难产而死的女性，根据大唐西域记龟兹贵族会把头顶压扁可见此女应为贵族，佛教信徒一般火葬，洛阳伽蓝记载唯贵族土葬，此贵妇埋葬地乃苏巴什遗址，乃最大的佛教遗址，大唐西域记载河两岸皆有伽蓝，今天库车河两岸皆有遗迹，苏巴什很可能就是当年玄奘受龟兹国王礼遇讲经之所。今库车城内还有数个大土墩，应该乃汉匈唐突之争的遗迹，汉霍光派敢死队斩依附匈奴之楼兰国王，并在轮台戍边（202207182100刚到轮台站），龟兹依附汉，但中央王朝实力起伏，此西域古国如飘零孤岛。

3、佛足玉印：大唐西域记中载的佛足玉印在苏巴什被俄国探险家发现但未带走，现已消失，但父亲印度贵族母亲龟兹公主的鸠摩罗什却讲佛教思想踏在了东方文明之中，佛教徒前秦苻坚派吕光攻打龟兹并带来鸠摩罗什，但吕光非教徒且爱上葡萄酒亦轻视罗什让他喝酒娶妻，一年后到凉州，苻坚在淝水之战战死，吕光创后凉，让罗什成为巫师十七年，后秦姚苌灭后凉，姚兴信佛礼遇罗什乃有长安草堂寺的译经活动，罗什临死云译经无错火后舌存，果然。

4、众神之窟：德国勒柯克两次来克孜尔，第二次终于割走了三百多块壁画，他认为这些壁画如果不带走迟早被毁掉，事实上从一九一零年代被盗也没有引起中国重视，直到四十年代韩乐然来测绘，然而不幸飞机失事在嘉峪关，韩未能成为克孜尔的常书鸿，而德国的壁画两百多块因嵌在墙上毁于二战战火，如今仅剩下一百遍四十多块最精美的壁画。事实上在张骞凿空西域之前就已有人沿着这条丝路从西向东来到这儿，亚历山大因帕米尔高原停止东征，但叙利亚的画师却来到克孜尔，龟兹国王王后又被光符合佛经记载转轮王。小乘佛教沿北线龟兹大乘佛教沿南线和田进入中原，因西域国别众多而佛经译本错讹，故曾往克什米尔学习精通梵语龟兹语汉语的鸠摩罗什的译本正本清源。

5、陶祖密教：克孜尔石窟旁发现的男根陶祖，克孜尔石窟也有很多半裸或全裸的画像，与晚一个世纪的敦煌等壁画不同，是否是裸形外教和时轮教的反面案例（比如有裸形加骷髅的不净观），又或者是摩尼教和佛教的先后出现或互不干扰，柏孜克里克千佛洞也有摩尼教痕迹，北线龟兹高昌皆如此，藏传佛教的吐蕃和摩尼教的高昌也曾有过纷争，所以龙形男根有人认为是魔形男根，但目前还未有定论，小河墓地也有男根女阴木柱。

6、千年弦歌：霓裳羽衣曲来自龟兹婆罗门曲，天宫伎乐，克孜尔石窟有五十多窟皆有伎乐，或乃当时龟兹俗世乐舞的体现，龟兹琵琶高手苏祗婆被突厥王和亲队伍嫁到北魏皇室，隋朝参与了宫廷雅乐的新创，日本大谷探险队在苏巴什掘走的舍利盒有极精彩的乐舞，乃龟兹人庆祝节日苏幕遮（泼寒胡一如泼水节）的内容，龟兹乐舞成为传播佛教和渲染极乐世界的工具，龟兹乐盛行到宋代。

7、7、边关故乡：黄文弼发掘李崇之印，李崇乃汉代最后一任西域都护府，这边土地，多少英雄在这里开疆拓土用热血书写传奇，多少兵士征战沙场白首戎阵，从张骞到战死沙场的李崇，从平定西域的班超到苦守飞地的郭昕（郭子仪侄子），他们将生命抛洒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也将开拓坚韧之精神铸入民族，在这大漠戈壁绿洲古国，他们中许多人在此生活生息繁衍乃至安息于此，这里不再是遥远的边关而是永久的故乡。（20220719于库车）

太阳墓葬、楼兰美女、小河墓地距今3800年。

扎洪鲁克墓地，2500年前。

以上都是欧罗巴人种。

吐火罗语属于印欧语系，不同于今天新疆的阿尔泰语系。

龟兹人兼具欧罗巴人种和蒙古人种的特点。

考古证明《大唐西域记》所记载的扁头习俗，贵族。

一般而言是火葬，但是贵族实行土葬。

昭怙厘大寺，库车县北，可能是今苏巴什遗址。玄奘在此讲经60天。

鸠摩罗什9岁至罽宾（今克什米尔）学习佛法，返程经疏勒，学习大乘，归国后使龟兹改宗大乘。

克孜尔，维语“红色”之意。

公元3世纪开凿，比敦煌早一个世纪。

可以见到希腊文化、犍陀罗艺术的影响，

叙利亚画师绘制壁画。

现藏德国亚洲艺术博物馆。

陶祖，崇拜物：

可能一，密教时轮乘，崇拜性力；

可能二，摩尼教，男根魔型，象征黑暗。

苏幕遮，龟兹人的节日，类似于泼水节，后成为词牌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