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尸先生（国语版）

    香港武侠片大多设置在清末民初背景之中，概因当时国家迁变、风云际会，正值武术蓬勃、名家辈出，身处兵荒马乱、东西碰撞的激烈漩涡中，或肖小乘乱不法，或迷惘身陷江湖，或壮志力挽狂澜，或无奈明哲保身，有足够的矛盾冲突空间供导演去娓娓讲述、塑造人物。加以冷兵器时代正走向终结，“拳头与手枪”的冲突赋予了影片历史的厚重和苦涩的悲凉，而悲剧才使影片更具震撼力。在今天，如何处理这一冲突，更是动作片导演必须解决的关键难题，《杀破狼》正是这一点做得很失败，或许叶伟信可以回过头向暴力电影的大师张彻学习学习（《西安杀戮》）。

    与武侠电影一样经久不衰的另一类型就是僵尸片，在香港电影中特色鲜明，其历史简介，可参见魏君子《僵尸大时代：香港僵尸片来龙去脉》，可谓翔实。从背景设置、动作元素的引入上看，僵尸片几乎就是武侠片的一个变种，然而更多噱头，更多惊惧元素，加之融合民间传说，西洋技法，更加博杂。在诸多僵尸片中，最具代表性的要属林正英先生的《僵尸先生》，堪称香港僵尸题材本土趣味的教学片。僵尸著清朝官服，双手并举前伸，跳跃前进，以呼吸声辨人方位，力大无穷，而制服僵尸则用红线、糯米、银剑、灵镜、桃木、灵符、口诀，非常典型的道家色彩。林正英在影片中集“茅山道士”法术之大成，后之盛兴，与此有莫无关系。

    影片主线单一，层次却丰富鲜明。大徒弟钱小豪身手敏捷，是师父斗僵尸的得力助手，却意外受红衣女鬼之诱，留恋荒宅，悱恻缠绵，此一番插曲，深得民间女鬼传说精髓，聊斋之味甚浓，然妖艳魅奇而不殊诡，却是难得少见。从中亦可窥见林正英驾驭此类影片的得心应手和用心之深。二徒弟许冠英胆小而小小好色，骨子里仍不失正义和勇敢之心，结果被僵尸咬到，尸毒上身，濒变临临，给师父带来不小的麻烦。有趣的是，两年之后（1987）的《猛鬼差馆》中，许冠英再次饰演类似角色，一张苦瓜脸在变与不变中挣扎，獠牙或有或无，硬是增添不少笑料。

    《僵尸先生》系列的稍后几部我已经不太记得，不敢胡乱评议。林正英去世后，影坛感概，颇有“人间不见楚留香”之叹。亚视为纪念他，拍摄了一部至今仍为人津津乐道的热门剧集《我和僵尸有个约会》，风格却是不再保持本土味，偏重西方吸血鬼色彩，僵尸之潜能也被放大许多。

    民间传说之一的“湘西赶尸”，也被僵尸片吸收。虽则多部影片均有涉猎，但尚不知有哪一部片子以此为主要内容对其做过系统介绍。据云有一部《湘西尸王》，只可惜没有下载到。我印象中有一部《追鬼七雄》，是大导演于仁泰导的，时年1982。于仁泰是山东人，一九五零年生于香港，早年涉足影坛，七六年开始担任制片，七九年首次执导《墙内墙外》，获得好评，也是香港新浪潮运动的一员大将。《追鬼七雄》是他执导的第四部影片，郑则仕、许冠英主演，讲的是民国初年，七人团伙借赶尸之名（实际上“尸体”是由活人化装的），行走私烟土之实（时各省设立关卡，排查过境之人，走私烟土在政府严禁之列），中途在某镇停靠歇息。该镇财主看中一卖艺夫妻，遂迫二人上船，活活打死丈夫，强行奸污妻子，为不走漏风声，托许冠英等人将尸体捎带出城，骗他们说是得麻风病死的下人，许等应承下来。城外林中，不意遭遇劫匪，一番打斗，许方虽全身而退，尸体却意外落入沼泽中，得以尸变成僵尸，此后大开杀戒，是为复仇。

    该片前半段气氛渲染得很出色，镜头下民国初年的湘西古镇也是有型有款有模有样，画面布局幽异，摄影出众，灯光色彩运用的很好，但是到了中后部分，节奏凌乱，情节俗套而薄弱，格局渐小而以血腥造型胜。多年以后，于仁泰赴美拍摄《鬼娃新娘》、《弗莱迪大战杰森》，与血腥效果上算是一脉相承地过足了瘾。片中一些搞笑桥段的设置效果尚可，老板娘洗澡那一段，精巧而艳俗，而影片最后，两个冒牌天师被吓，明眼人都看得出是在模仿《驱魔人》，偏偏笑料就在此处。

    中西结合、土洋混杂是香港僵尸片的一大特色。香港电影人一向擅长从西方借鉴、偷师，不断给香港电影注入新的活力。这么说并不是刻意贬低香港电影人的原创力，《黄飞鸿》是纯正的香港品牌，僵尸片则确实从西方吸血鬼电影中借鉴不少东西，而至于冼杞然拍摄于1991年的《黑猫》（任达华、梁铮主演），则完全是照抄好莱坞影片了。香港僵尸片从西方偷师，与西方吸血鬼文学和电影的起源早有莫大关系，而用中国茅山道士捉鬼的方法对付东方僵尸，以西洋之法（圣经+十字架）对付舶来僵尸，在港片中出现过不少次。同样拍摄于1982年的《摩登天师》（导演似乎是吴宇森，主演是秦沛、许冠英、冯淬帆），更是直接让上帝和撒旦各自的代言人在香港交战。

    近几年，僵尸题材的影片似乎甚少出产，我只看过一部02年出产的《僵尸大时代》，导演是钱升玮，监制则是鼎鼎大名的徐克。据云此片未能公映，怪不得碟片版本从片头到都配音字幕全是英文，害我看得好累。该片在造型设计和特技效果上的确花了心思，而整体背景色调、镜头调度都非常讲究，气度不凡。至于情节等等，有机会接着聊。

香港有一类电影叫“灵幻功夫片”，其中的僵尸片正是我喜欢的片型之一。而掀起八十年代僵尸片风潮的就是这部《僵尸先生》[1]。

重温《僵尸先生》，发现它把中国传统的民间文化发挥到了极致。像风水文化：片中富贵的任老爷移往父亲的墓穴，以改变风水转运，这却使他的父亲变成僵尸。直到请来茅山道士（林正英饰）才发现，这块所谓风水宝地，原来是人家报复而制的。

  在《僵尸先生》之前，茅山道术这东西很少会出现在电影中（通常不明确）。《僵尸先生》和林正英让我认识了茅山道术。小时候看戏时还会被僵尸吓到，但想起有这位“茅山道士”就不用怕了！影片中出现赶尸人、女鬼吸魂等稀奇古怪的东西；还有墨线、生糯米、黄纸符、桃木剑、八卦镜等都成为了观众所熟知的法宝。

本来的僵尸片大都模仿外国的丧尸，僵硬缓慢地行走。《僵尸先生》却成功塑造了独特的中国僵尸形象。身穿清朝官服一蹦一跳、一张开嘴就露出暗黄而尖利虎牙的僵尸，可以说是这部影片最大的特色。除此之外，电影还刻画了许多经典的民俗迷信。比如：生糯米能去尸毒、一拿掉纸符僵尸就会扑过来吸血、停止呼吸就能避开僵尸的理论，都让我有很深刻的印象。

《僵尸先生》巧妙地将喜剧和恐怖融合在一起。搞怪取乐的同时，武打场面也十分到位。当中有像成龙动作电影的搞笑打斗，也有洪金宝动作电影的实打实干。再加上僵尸题材，两个愣头愣脑的徒弟就像Tom & Jerry那样互相争斗却又一起对付僵尸王，形成一部趣味性十足又让人难忘的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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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
[1] 朱家昆 (2008).香港类型电影漫谈. 武汉, 中国: 长江文艺出版社.

李赛凤真漂亮。还有，鬼新娘坐钱小豪自行车那节，拍得真美，于我心有戚戚焉哇！
插曲《鬼新娘》也好听得不得了，不知是谁唱的。片尾字幕写的是许冠英，但分明是女声。是杰儿合唱团吗？
歌词：
她的眼光，她的眼光，好似好似星星发光，
睇见，睇见，睇见，睇见，心慌慌。
她的眼光，她的眼光，好似好似星星发光，
睇见，睇见，睇见，心更慌。
明月吐光，阴风吹柳巷，是女鬼觅爱郎。
谁人愿爱，凄厉鬼新娘，陪伴女鬼，深宵偷拜月光。
她的眼光，她的眼光，好似好似星星发光，
睇见，睇见，睇见，睇见，心慌慌。
她的眼光，她的眼光，好似好似星星发光，
睇见，睇见，睇见，心更慌。
明月吐光，冤鬼风里荡，夜更深雾更寒。
游魂踏遍，幽静路上，寻觅替身，阴风吹冷月光。
她的眼光，她的眼光，好似好似星星发光，
睇见，睇见，睇见，睇见，心慌慌。
她的眼光，她的眼光，好似好似星星发光，
睇见，睇见，睇见，心更慌。
天际朗月也不愿看，天际朗月也不愿看，天际朗月也不愿看。
（作曲：聂安达 作词：郑国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