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胡子 (上)

医者仁心。
红胡子智勇双全、不畏强权怜惜穷人、以身作则感动保本，保本感动otoyo，otoyo感动帮佣。。。
onoyo屡次打翻药水，终于被坏孩子和保本的耐心所感动，对小小偷chobo产生深切同情，后与帮佣对井底大声呼喊chobo还魂感天动地！chobo吐出毒药，会没事的，看似神奇迷信，实则是导演的慈悲！
贫穷是罪，病在身病在心。如果说红胡子这样的医生难得一见，可片中种种因为贫穷无法正常治疗的病例却比比皆是。黑泽明导演从电影中反映出对贫苦之人深刻的同情和怜惜。
打伤妓院打手给他们治疗，还说医生不能打架，很有喜剧效果。这在黑泽明一贯严肃的电影中并不多见。
虽然三个小时，如果能耐心看，故事情节十分细腻感人。注意人物礼节、行动及手型等，不难发现细节安排相当周到。吃饭情节及构图前后照应，人物心里想法却产生完全反转变化，给观众更加鲜明震撼！黑泽明导演一向以构图完美著称，该片绝不例外。

Solo lau/文

        黑泽明先生在改编《红胡子》剧本的时候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这个故事，并且非常认真地说道“我想制造一些我的观众真正想看的东西，一些非常壮观的东西，以至于观众不能不目瞪口呆地看着它们”。他当然做到了这点，甚至看完电影后你会觉得《红胡子》远超出了黑泽明自己的预期。这部电影不但让观众目瞪口呆地“看到”了壮观的东西，更让人看到了“电影天皇”的真正伟大之处。
        
        同样是成长故事，但《红胡子》并不像《姿三四郎》一样过多关注个人心境和技能的提升，而是始终保持着一幅俯瞰众生的悲悯姿态。加山雄三饰演的年轻医生更多的是以一个见证者的目光去目睹那些壮观的东西。
        
        之所以称之为壮观，是因为电影的故事背景地虽然是个小镇，但却几乎包罗了整个世间的惨剧，直若一幅人间炼狱图。就如年轻医生刚进医疗所时他的前辈描述的那样“这里可真艰苦......病人都是满身跳蚤和虱子，全身脓包，臭气可闻”，有什么比专门救助最底层穷苦百姓的医疗所更能见识到人间痛楚的呢。
        
        必须要承认的是这世间的大多数惨剧不是发生在罗密欧和茱丽叶那样的贵族身上，而是专门留给了这些穷人。恐怕加山雄三之所以在后来与师傅红胡子聊天的时候痛心疾首，说自己是下流的家伙，是因为他见过了禄助和佐八的死亡，也知道了他们各自的惨剧。这已经不是一个成长那么简单的问题。想起以前听过的一句话，大意是我在哀伤自己无法买到那双美丽鞋子的时候，却发现有人失去了双脚。只有真正目睹了世间的苦难，才能明白自己的幸福和幼稚，也会对整个世界产生更加现实更加悲悯的看法。
        
        佛说众生皆苦，《红胡子》里的妻离子散、逼良为娼、灵魂扭曲、人性变质（因为穷苦）、死亡、病痛摧残等等没有一样不是人间悲剧。面对苦难，佛会慈悲地劝诫众生向善，忍受磨难，偿还业债以求早日超脱。但黑泽明不是佛，他只是个凡人，当然他不是个懦弱悲观的凡人，所以《红胡子》不会像地摊报纸一样去哭诉悲惨，也不会单纯让观众去目睹伤痛，而是摆出一份积极的姿态来让观众感受到希望。
        
        红胡子医生给人的感觉很像鲁迅，电影中有一幕非常动人，当看到自己的病人饱受疾病折磨的时候，他痛苦而愤怒的说道“是贫穷！”，如此一针见血的批判并非是因为黑泽明操之过急，先给红胡子医生套上个阶级斗士的大帽子，而是因为他一生都在救助穷苦人，见到了太多太多的不幸，同时他也会去给贵族看病，目睹了他们的奢侈腐败，试问一个游走于社会两端的家伙，又怎能不对灾难有过于深刻的认识。
        
        听他说出这句台词的时候，完全能体会到当年鲁迅先生一怒之下弃医从文的心境，毕竟当一个一心救人的医生意识到自己的局限和无力时，那种绝望的痛苦是无法言说的。相信先生当时应该比红胡子更加痛苦吧，毕竟红胡子只是看到了社会的不公，而鲁迅先生则是看到了国人无知麻木的精神。
        
        红胡子是电影中最具光芒的人物，尽管他表情严肃、不苟言笑，还常常去欺诈贵族，但他的身上无疑闪烁着最厚重的人性之光。他无私地救助穷人，无论他们多么“脏”、多么“困苦”，都会伸出援手。并且已经从治病到了拯救心理创伤的地步。很感动的是红胡子喂小丰喝药的片段，一次次的被打翻汤药，但他表现出常人不可能拥有的耐心和爱心，那明显不是单纯去治疗伤风，而是在安抚小丰饱受摧残的心。

        最令人欣慰的是红胡子散发着一种“善”的力量，并且他会用自己的善行去感染别人，最明显的例子莫过于加山雄三。在喂小丰喝粥时，被打翻汤碗之后他哀伤地对小丰说“你本来是个好孩子”，显然此时的他已经跟红胡子一样真正明白了底层百姓的伤痛，才会那样难过。可喜的是红胡子这种“善”的力量并非只是感染了某个人，而是呈链形传播，像后来的小丰、女护士们、乃至是加山雄三的未婚妻都成了“善”的下一个传播者。
        
        这就是黑泽明的态度，苦海无边，即使认识到自己的渺小，完全改变不了现实，但也可以用善的力量去缓解痛苦。真善美本来就是世间最伟大的力量，黑泽明表明自己的这种积极姿态，也说明他正是身兼这些美德的伟大之人，就如红胡子、加山、禄助、佐八、小丰......
        
        可悲的是《红胡子》里那些发生在日本旧时代的人间惨剧至今仍能常常在国内的报纸上出现，比如全家人因为贫穷而一起服药自杀的惨案。但我们在现实中很难听说有红胡子那样的医生，顶多报纸上会写着某医生急救时先检查病人钱包。礼坏乐崩、物欲横流、自私冷漠早已是这个时代已经说老了的词语。
        
        有时候就在想如果真的世界末日了，就算是建成了诺亚方舟又能如何呢？没有信仰、没有道德、没处寻觅真善美，同样见不到希望。因为你不可能指望着那些能上船的家伙们身上具有什么美德，《2012》中真正高尚的是那个留下来的总统。
        
        更何况我们没有诺亚方舟，可能有我们这些凡人也不可能知道吧，但可以确定红胡子的医疗所只存在于电影中。
        
        
        
        
        
        
        
        
        
        

说到黑泽明，我看得很少，《罗生门》《七武士》《乱》。《红胡子》没有《罗生门》那么强的哲理，没有《七武士》那么多的人生道理，没有《乱》的戏剧结构。但是作为我在《红胡子》当中看到了更多的人，穷人，富人，善人，恶人，各种各样的人。

 

《红胡子》在艺术成就与哲学价值上，没有前者提到的高，但是它却是一个极其适合教学的教科书般的影片。从开头到结尾，人物转变的线路极其清晰，以毫不生硬的的娴熟手法，以人带事，将故事婉婉道来，又在叙述故事的时候，用短小精湛的生活片段展现了人物的动机与人格，自然流畅，没有一点技巧的痕迹。

这个故事很简单，说的是一个叫做保本登作人，刚刚学医毕业，有着良好的的家庭，却被派到了一个穷地方，在福利性质的疗养所（即诊所）工作。诊所的老大叫做红胡子，他是这一代的名医，打点着关于疗养所的一切。我们看的就是这两个人慢慢磨合的过程。这也是 整个故事的结构。

故事开始，《红胡子》用他独特的叙事手段开始塑造一个又一个人。在下文我将努力用我已知的知识去分析人物。

 

人物一 森

森从镜头一路面，不停的给保本说着红胡子性格暴躁，独断专横，疗养院里他说什么就算什么。森说话时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说话的口吻竟是埋怨。他带领保本游览疗养院时，看不起这些穷人的态度一览无遗，更是对生活环境充满抱怨。他一再强调红胡子独断专横，而且在经过病房时，对红胡子的改革抱怨了一通。然而这个时候，有个叫做佐八的病人指出，这些改革是有利于病人的。森听后悻悻走开了。保本在此时与观众一样，对红胡子有着莫大的神秘感，或许红胡子真的是一个可怕的人。（剧情在这里用了一个技巧，就是森与红胡子见第一面时，就提出要他上学时的笔记。这更让人怀疑红胡子把保本招过来的用意）

随着影片的发展，我们越来越清楚的知道，红胡子完全与森说的不一样。红胡子有责任心并且洞悉了所有人的内心。就因他对所有事情的了解，所以才会有自己独断的判断，也有了对所有人的要求。

那么到此，又要反过来推敲森的行为。

他是一个吊儿郎当又没有责任心的人，他看不起穷人也看不起这个疗养所。他一直期盼保本过来（开头就是他跑来接他，台词是：我等你好长一段时间了。）接替他。这样的一个人，面对处事严格，做事谨慎，认真负责的红胡子，他是厌倦的，因为不能玩，没有自由。他既没有医术也没有任何想对病人负责的态度，所以红胡子想让他离开。

所以说，森因为自己不愿意留在这，所以不断对保本说红胡子的坏话，不仅体现出他对红胡子的不满，对生活环境的不满，更多的是一种自己不能按照规则来就说规则不好的表现。（学术语言里这种行为叫什么？）所以，森是影片一开头引导我们走向误会、说假话的人。（请参考谢鹏作业值班室）

 

人物二 红胡子

由森的出现已经让红胡子的性格浮出水面了(参考希区柯克《蝴蝶梦》吕贝特夫人的塑造)，恶人红胡子变成了一个德高望重的名医，他是影片中导演的代言人，他洞悉人性，给人治病，事实上很容易就能知道，是导演想对社会提出质疑，并指出明路的暗示(这与他参加过政治运动有关，参考《蛤蟆的油》)。红胡子的思想是深邃的，是接受一切苦难并带领大家走出苦难的象征，是影片中的天神。他自知自己会用卑鄙的手段（这样的卑鄙到如今只能说是一种手段，谈不上卑鄙）去为受难的人民争取利益，又以犀利的话去医治权贵。在影片中，他的人物塑造在助六与佐八之后就完成了。这样的完成是为了让他以后说的话具有说服力，因为他在故事的后半段，一直以智者的身份解决问题，前面的塑造就是让人对他产生信赖感。（移情？）

 

人物三 助六

助六死的时候，是庄严的。红胡子这样说。保本并不了解其中的意义。他认为死是可怕的，往往伴随痛苦。黑泽明对助六这个人物的塑造，很简单。就是红胡子说了一句：庄严的。然后他死后，他的女儿马上就来了。女儿说出了助六的一生，如何爱妻爱子，包容一切，有着自己的荣耀与不可告人的秘密（省略，自己看）。直到这时，保本领悟了红胡子的话，这个时候，一个特写助六死亡过程的镜头出现，配合着庄严的古典交响。这就是庄严的生命，有着自己的自尊。助六这个人就圆满了。

 

人物四 佐八

故事开始后不久，导演特意安排了一场戏：佐八带着重病工作，好赚钱给大家买衣服买鞋，填补药费。此场景一晃而过。直到后来助六死后，佐八立刻病倒了。佐八希望自己死时能回自己家，于是大家一起送他回去。这个场景安排在雨天，所有的病友都出来送他（十里长街送总理）。后来佐八到了家后，卧床快死了，所有的病友又过来争着看他。突然，房子旁边塌方了，并且在塌方处发现了骨头。这个时候，佐八回忆起了过去。（为了留个悬念让大家自己去看，这里不细谈）

原来佐八的一切的行善，都是为了弥补自己犯下的罪过。这一段，全通过独白来完成。于是佐八这个人也完整了。我们知道了他的动机，知道了他的目的，他是一个完整的人。

 

人物五 登代

这个人很复杂。这里先提一段台词。

红胡子：保本，你到过这样的地方吗？

保本：在长崎去过三次。

红胡子：以医师或嫖客身份？

保本：是同学邀请，但没嫖妓。我有未婚妻的，但是后来她违背了婚约。

我说这个，目的很简单：要是我写，就会这样问：你去过妓院吗？这样太直白也没有趣味，更重要的是，保本说他未婚妻的事在故事里是贯穿始终的，故事发展到结尾时，保本说出了他因为到这里是未婚妻设计让他过来的，所以他开始很不愿意呆在这。

话说回来，登代是一个才12岁的女孩，小时候父母路过这里时死了，她被这里的老鸨收养。她因为遭受过多的精神摧残，自我保护意识极其强烈。一旦表达愤怒就会去工作（擦地板）。因为工作就不会被打。她发高烧严重，不治疗就要死了，但是老鸨不愿意他走。经过争斗，她成功被解救到疗养院，并成为保本的第一个病人。

登代在极强的自我保护意识下，对她的束手无策。看看登代是怎么反应的。无论保本以任何方法用手接触她（把脉量体温），即使是在才从昏迷醒来后，登代都会把手拿开，拒绝任何人触摸她。

直到红胡子出马。红胡子不停的给勺子装水，移到登代嘴边，然后被登代打翻。重复了很多很多次之后，登代张开嘴喝水了。喝了之后，登代的反应是立刻躲进了被子里。然后第二天，她醒来后的第一句话：为什么他不打我。

这就是小女孩登代的世界。反抗就要挨打，挨打可以保护自己的贞洁不受侵犯（上文忘记提到她是处女）。我忘记是谁说过一句话（应该是写《丑陋的中国人》那个人）：长期面对灾难与苦难的人，遇到美好的事物是完全不会相信的。因为这样的相信又会使自己临失望时的打击。登代也是一样的，她不相信她不会挨打，于是接着说：我真的不会被打吗？无论我做什么都不会被打吗？保本回答他说是的，不会被打的。这个时候登代还不相信，她说：这一定是个陷阱，那个人（红胡子）是为了陷害我。说完她就打翻了保本手中的碗。

第二天，她失踪了。保本去找她，发现了她在乞讨，为了买那块她打坏的碗。这个时候保本说：没有人责怪你，为什么要买呢？如果你觉得我责怪了你，那么我道歉。原谅我。在这一刻，登代的内心的防线终于瓦解了，她明白了这个人对她没有恶意，她可以放声大哭，再也不用绷着自己了。

之后她的反应就趋于正常了。

登代一直处于被动的生活状态，至始至终都是把自己包裹住的，她不相信任何人，害怕相信任何人，害怕是圈套，害怕受伤害。于是她从沉默，工作中逃避出来，宁可挨打，也只想通过挨打的方式去证明世界没有好人，来警告自己不可对任何人放松。

到这一刻，登代的病也就治好了。

 

人物六 小长

他是最简单的人。出现了4场戏。

第一场：他来偷东西，被疗养院的人成为小老鼠。登代看着他偷走了东西，没有拦她。

第二场：他给登代送棒棒糖，感谢她放过他。这时，在登代的追问下，知道了他的爸爸妈妈穷呆了（不知道这个呆指的是什么），自己的哥哥又是白痴。他只有偷，才能养活他们。

第三场：他来给登代告别。说西方有个世界，没有疾苦。（西方极乐世界，偷笑中）

第四场：他们全家人服毒，被抬进了医院。家人都不治身亡，他还有救，于是所有人对这井呼唤他的名字（日本风俗），来救他。他说，他因为偷东西被抓了，家里有小偷是很难过的，所以大家决定自杀。

这个人物再简单不过了，但是我们依然看到了他的全部，他的性格他的正直，他的单纯与他的希望。这就是小孩子的梦想。这么简单就展现出了一个人的全部，太酷了。

 

人物七 保本

主人公，写他最难写了。

人物开场时，对红胡子充满了抵触，认为红胡子叫他来是为了要他的读书笔记。所以他对红胡子充满了不信任。在森的介绍下，他不想服从专横的红胡子，于是他做任何红胡子禁止的事。红胡子禁止喝酒，他要买酒喝，红胡子要求大家传制服，他不穿。他是一个刚毕业的学生，他充满了抱负，又有背景：他的爷爷是天野是为幕府工作的医生。他曾和正枝（某看护）聊天，说他什么病也能治好。正枝看护的一个女病人，红胡子说她天生癫痫疯狂，会勾引男人并且杀掉他们。保本也认为红胡子是独断的判断，在这个女病人出逃的时候与他撞上了，女病人给她说她“凄惨”的故事，他信以为真，被色诱，差点死在她的刀下。这个时候他才肯听红胡子说话。

红胡子在这之后带他出诊，他因为受不了目睹助六的死亡，就跑去帮红胡子给一个摔伤的女人做手术，又因为第一次看见动手术，吐了。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原来毫无经验可言，更别谈什么病都能治疗了。也因为这些事件，他才明白，原来红胡子是一个真正的医生，医术高超，医德也好。所有的坏的不好的，都是森捏造的。

随着故事的发展，他目睹了红胡子如何治疗病者，更为给了病人与内心的光明。他才知道医生不容易，并且医好任何一个人都是神圣的。

最后，他因为家人要他成亲，他要面对选择自己离开还是留下时，他选择了留下。

总之，他的人物线是：不服，狂妄，想方设法要离开——经过佐八和动手术事件后——对自己怀疑，对医术的怀疑——经过登代的事后——他明白了医人很重要，医心却是更为重要的（鲁迅说的嘛！）——结婚事件让他思考自己应该留下还是不留下，他不得不做出选择（压力之下）——他选择留下

这里说一个很酷的场景：影片开始后不久，与影片快结束后，出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场景：红胡子与他一同吃饭（其他人省略），全身镜头。第一次出现：红胡子让保本吃饭，保本拒绝吃饭，并说他要离开，他不愿意留下。最后出现离席的状况。第二次出现：红胡子让保本吃饭，保本说他无论如何也要留下，但红胡子斥责他，他又拒绝吃饭了。

同一场景的技巧，在雷雨周冲上楼事件也出现了，充满了戏剧动作。

 

 

总而言之，这些人物的塑造手段适合我们现在阶段去分析与运用，比看《罗生门》《公民凯恩》有用多了。

文/caesarphoenix

我看黑泽明的电影也不多，《野良犬》（1949）、《罗生门》（1950）、《七武士》（1954）、《用心棒》（1961）、《穿心剑》（1962）、《天国与地狱》（1963）、《乱》（1985），《生之欲》和《德尔苏·乌扎拉》看过片段，《红胡子》（1965）算是第八部。因了这部，我也愿意称他为“黑泽天皇”。
《红胡子》不及《七武士》的史诗大气，也没有《用心棒》形式上的完美，不似《天国与地狱》对人性哲思的深刻，缺乏《乱》戏剧式画面美感和对人类永恒命运的哀叹，亦不如《罗生门》式的谜诡、结构上的创新。但《红胡子》展现了贫穷、无知，那些现代文明用胭脂涂抹粉饰的东西，那些我们羞于面对的死亡和臭气，它赋予人以尊严，它塑造了真正的医生——真正的人，它旗帜鲜明的说：即使身处最可怕的时代、人亦是可以有所作为的，人不但可以赋予自己也可以赋予他人以尊严，人不但可以挣回自己的一日三餐、还可以改变他人改变世界。他不似Keating老师最后被迫离开、也不似兰彻式的神话，红胡子是一个医者、武者、懂得变通并也知道自己没什么了不起。

三船敏郎，从刚入行的警察、懦弱的强盗、疯癫的武士、绝世的刀客、意志坚定的企业家，到《红胡子》终于扮演了一个真正的人，他不怒自威、他变通狡猾、他刚毅果决、他善良和蔼，他是属于真正道德时代的大写的人。
影片总体也非常完美，通过保本的经历和观察、连辍了许多可怜人的故事，反映了过往时代、更是反映了当下（那些贫穷与无知、疾病与死亡仍然是人类的梦魇）。
保本不顾红胡子两次三番说他以后会后悔，还是要继续留在养生院的行为也给人以希望。正是因为有这样的人，人类才可能度过那么多惨绝人寰的时代。
“人之初，如玉璞。性与情，俱可塑。”小时候背这本《新三字经》最喜欢开头这几句。“人皆可以为尧舜”，但要成为“尧舜”，靠的是自由意志的选择和不懈努力（勇敢和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