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和永远

             因为演员表里有秀兰邓波尔和Carole Lombard，在看之前我一直以为这是一部邓波儿卖萌的歌舞片，或者CL领衔的screwball comedy，要不然就是Gary Cooper的爱情轻喜。看完之后才觉悟过来，我只猜对了六分之一， 确实是邓波儿在卖萌，但是和喜剧无关，甚至带着宿命式的悲剧感，也有点黑色电影的味道。

       
        电影上映于1934年，也就是美国大萧条结束的第二年。即使经济已经看到了希望，但是那个时候美国社会还没有完全从大萧条中的噩梦中恢复过来，所以这片有个很强烈的矛盾——有单纯美好的小孩子的世界，和黑暗沉重的成人世界。

         小孩子的世界是邓波儿扮演的小女孩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所有的人都是善良的，可以相信的。不得不承认邓波儿演得确实很机灵，说话很老成但是会把她的童真显得更加得可爱。她很小的时候亲生母亲就去世了，亲生父亲也丢下她不管，舅舅对她很严厉，但是她从来不埋怨任何人，依然快乐地过日子，直到亲生父亲决定带着她和她一起生活。小孩子实在是太单纯，好人坏人她分不清，总是很开心地和所有人讲话，对未来充满希望。

         而黑暗沉重的成人世界，就是Cooper扮演的亲生父亲代表的世界。这个男人一直都干着非法勾当，骗钱过日子，甚至最初想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卖给他前妻的哥哥。可惜他本性不坏，在亲眼见到自己的小女儿后，他决定带她走，把她养大。可是没有钱，他只能继续做非法勾当，和不法分子做交易，最后只能无限地恶循环。

         导演把这两个极端的世界调理地很微妙，但是冲突又十分地强烈。小女孩可以很亲昵地拉着坏人的手，而没有理解当时身旁大人微妙的表情。也可以在小女孩唱着可爱的歌谣的时候，父亲在偷贵妇的项链。


         这两个世界也交错过。曾经有人警告那个男人，小心以后你的女儿和你一样。但是在这片中，大人还是很用力地在保护小孩的纯真。


       印象最深的一句话就是Honor bright，是父亲和女儿第一次见面就说的话，当时只是为了游戏。之后这句话一直在影片中重复。她唯一欺骗父亲的一次就是她说那个溜冰鞋的事情，后来父亲温柔又严肃地问她：Honor bright? 她沉默了，低着头说honor bright,最后默默地将骗来的溜冰鞋还了回去。

       还有一次是父亲为了女儿的学费不得不偷走贵妇的项链并且藏在小女孩的熊里。她最开始只是为了游戏才问父亲有没有偷那条项链，她说Honor bright?父亲没有说话便走了。后来小女孩发现小熊里面藏着的项链后大哭一场，那一刻她的信仰崩塌了，在她的心里，父亲的地位是至高的，那句honor bright的约定更是无比圣神的，而父亲毁灭了这一切。为了维护小女孩内心的信仰，CL扮演的后妈只能背黑锅，告诉小女孩是她偷的，父亲只是为了保护她而已，这时候小女孩才兴奋地抱着父亲的大腿说,I should have believed you. Honor bright.
小小的她怎么会知道此时此刻父亲复杂的心情。她有怎么知道，善良的后妈做出了怎样的牺牲用她自己的名誉来换取她对父亲的信任。


        但是恶循环就是这么开始的。为了女儿的信仰，为了女儿的未来，他只能继续干非法勾当，躲着警察，小心翼翼地生活。他一边想认真工作好好养这个家，可是欠债越多，他越不能回头，最后只能和坏人狼狈为奸，偷走贵妇的项链。直到他看到妻子用自己的名誉去换他在女儿心目中的正直形象，他决定彻底改过自新，将项链换回去。

         看到这里我已经以为还是个happy ending了。可是剧情又反转了——找回项链的过程中，父亲还是迫不得已对着坏人开了枪。事已至此再也不能回头。开枪这里其实有点黑色。他自己也中了枪，后来把项链还给贵妇，并且说，自己愿意把女儿让给善良又孤独地贵妇抚养。

       女儿什么都不知道，父女分别的时候，小女孩还是一副激动的表情。她对后妈说，I don't believe you. 父亲说，I'm going on a long long trip, and if you don't hear from me, don't worry. Where I am going, there won't be any way of getting word to you. 她说，Write to me as soon as you can。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开心地跟着贵妇坐火车离开。直到最后，他还在迫不得已地欺骗她。因为父亲深深地明白，只要她习惯和贵妇在一起了，她就会彻底远离他，这样他的污点就不会影响她的人生。当时看得我好心酸啊。


        他还对妻子说，你走吧，我不能去看医生，否则警察会找到我。我会继续去做坏事，追火车，不想拖累你了，我们在此分别。即使小女孩已经走了，但是事情又回到最初。好在女人还是把他送到了医院。结尾的对话很温馨，他无奈地说，那些穿制服的警察看起来没有那么糟糕啊。呵呵，虽然有点多余但是也没有落入俗套。

          我还想说一下Carole Lombard扮演的后妈。

         其实我看这片的目的就是看她的。作为三十年代最受欢迎的喜剧女演员，Carole扮演的大部分角色都很有那个年代的电影女主角特色，要不就是贵妇，要不然就是千金大小姐，甚至是公主，在喜剧中总是说话飞快。Carole确实本身就是个很与众不同，很洋气的女人。当然她也扮演过一些很"屌丝"的贫民女性，比如《桌子上的手》的美甲师，但是也是少数。在这部电影里，Carole既不是绝对的贫民，但也不是富人，而是处于很中间化的女人。这样的女人刚好可以起到调节的作用。而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隐忍，如此闪耀母性的光辉的Carole。

          她在一开始就表示了对这种生活的厌倦，劝男人不要卖掉小孩。后来把小孩接回家后，她全心全意地爱她，也劝男人为了女儿金盆洗手。最后女儿对父亲的信仰大危机，也是她用诋毁自己的形象来维护女儿心中父亲的形象。到了最后关头，她也寸步不离地守护着那个男人。

          虽然故事依旧不明朗，好在结局没有那么坏。但是我还是在想，假如Carole真的有那个机会可以拥有自己的小孩，那她一定是个好母亲。一定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