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头发

《坏头发》（Pelo malo 2013）这部电影的确折射了委内瑞拉的社会现状，然而，正如有网友所提到的，将这部电影某些元素稍作修改，“放到中国的城乡结合部也能成立”，那么，对于我们中国观众来说，关注它所反映的社会现状，其实意义并不大了。于我而言，我更关注本片中的“人”，它似乎证明了我们常说的一个观点：在很多事情上，孩子没错，错的都是大人。

本片讲述的是一位9岁小男孩被母亲怀疑有同性恋的性取向后，母亲是如何想方设法保护他的故事。小男孩乔尼尔其实并无gay倾向，只是被母亲误会了。乔尼尔所表现出的行为大致可归纳为如下几点：（1）有了臭美的需要。所以一开始他就抗议母亲老是给他吃署条，怕胖了照相不好看；讨厌自己一头卷发，因为他梦想做一个直发歌手；（2）妒嫉母亲给弟弟的爱过多，渴望母亲的爱，正因为这种心理需要得不到满足养成了（3）他不太听话，爱跟大人作对的坏毛病；（4）他有明确的性别意识，即他知道自己是个男孩。对于最后一点，影片中有许多细节都可证明：

他本来不喜欢胖，只因他的玩伴、那个小女孩转述了她妈妈的话，认为他瘦打扮成女孩会很漂亮，所以他不再喜欢自己瘦，他最后在照相前要吃炸香蕉便是此用意；他奶奶给他做了裙装的歌手服，他以自己是男孩为由而拒绝穿它；他的小伙伴说他“看起来不像她（指他母亲）”，他立刻说：“我是男人。”可见，乔尼尔自己的男性性别意识是非常强的。但他的某些行为被长辈们误会了。他老是琢磨着他的头发想方设法地要将它弄直了，这让他母亲起了疑心；他坐在马桶上尿尿也被他母亲发现了，于是母亲带他去看医生；还有他爱唱歌，这导致母亲再次咨询医生；而他老是以买火柴为由去找那个商店小哥也被他奶奶认定他有同性性取向。其实，这些误会的理由都不足以说明乔尼尔是个gay坯子，且不说这么大的孩子性征根本还没有发育，任何行为都不足为凭的，琢磨头发是因为他喜欢像白人男孩一样有一头直发，再加上他的梦想是做个直发歌手；尿尿行为只能说明这个年龄的孩子正处好奇心重的阶段，女性小伙伴的行为有可能成为他模仿的对象。他是个喜欢观察的孩子，而且观察力极强，比如他对商店小哥的描述便是明证，正因为观察到了，模仿一下女性小伙伴的行为能说明什么？至于他老是找商店小哥，而且似乎还注意到他的眼神，其实这一方面说明他爱观察，因为他也这样观察自己母亲的裸体，另一方面，只是说明他想找大孩子交朋友，这反而是小男孩才爱做的事。还有，从商店小哥的打扮看，戴着非常显眼的耳丁，小哥似乎更像个gay，这从另一侧面表明他对女性特征的兴趣。此外，买火柴的由头是因为火柴可能是最便宜的商品吧，与gay用品没什么关联吧，而且他用火柴折成许多不同姿势的舞女，这也能表明了他的男性意识。

那他母亲为什么因为他爱唱歌就急着要找医生咨询呢？正常情况下的正常人不会有此过激反应的；而且，还有一次，乔尼尔在公交车上被一个男人靠近，车子晃动，他靠上了这个男人，便引起他母亲极大恐慌和愤怒，这种反应也是过激的。除了这位母亲因错误认识产生错误的担心之外，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理由加剧了她的过激行为呢？我们有必要对这种感觉给予论证。

因为影片很多地方并没有完全交待清楚，但根据人物的前后对话，我们可以为乔尼尔母亲的不寻常举动给出如下推测性理由：她可能深受“同性恋”之害，所以才对儿子性取向如此神经质。那么，她所受之“害”具体会是什么呢？最有可能的情况是乔尼尔的父亲可能是个同性恋或至少有同性性行为，他极有可能是在母亲卡门的压力下跟妻子玛塔结婚的，婚后又无性福，这导致妻子不得不另寻新欢，而他有可能是为了尊严在寻妻子情人仇的过程中被人打死。这可从玛塔和卡门的前后两次对话中获得证明。（1）在前一次对话中，当卡门质疑乔尼尔不是她儿子亲生的时，玛塔并不反驳，这说明乔尼尔的确不是她儿子亲生；又，卡门母子俩对此都不在意，只能说明理不在他们这边。（2）从后一次对话中，当玛塔怪罪卡门不该让乔尼尔穿裙装时，卡门回应“这样他就不会像我儿子那样死去了”，这说明她儿子是死于同性恋的，因为她早已认定乔尼尔有gay倾向，而且，乔尼尔想要漂亮，所以她认为让他穿裙装便是顺应乔尼尔这种心理需求，而她之所敢那样断言，可能就是因为她曾对自己儿子使用了压服的方式干预了儿子对同性的需求，最终导致了惨祸发生；（3）在前一次对话中，卡门提到“狂欢节发生的事”，她指责玛塔不是个喜欢“安稳过日子”的人，这说明了玛塔在狂欢节上有出轨行为；（4）对于（3）这一点还可从玛塔的老板言词中得到佐证。当玛塔以身体交换他老板同意她复工时，她老板说，“你不要再搞砸了”，“你要控制自己”，加上，她是从这个保安工作任上被停职同时接受调查的，那么，以上两点就可说明，她是在狂欢节上搞砸了事，而她便是当事人之一；（5）被搞砸的事可能是她丈夫在她跟人乱搞时（她老板说的“控制”含义所在），拿着枪去找这人寻仇时被狂欢节安保人员击毙的，这点从玛塔和卡门讨论乔尼尔被卡门收养结果会怎样时的对话中有暗示。综上，当玛塔将自己的不幸福归咎于自己错嫁一个gay时，她自然不希望自己儿子将来也是个gay了。当然，除了上述理由，社会环境的不宽容和黑人在这个国家中的地位可能也是导致玛塔过分担心儿子性取向的外在原因。

可悲的是，玛塔用了错误的方式来“拯救”儿子乔尼尔的性取向。除了上方所说的错误认识和“过激”行为外，她似乎还有愚昧和愚蠢的行为。他找摩托男回家，除了满足性需求外，是不是还有其他目的，为什么要到他儿子坐的那边去做爱，难道她想通过这种方式来改变儿子的性取向？当医生建议她找个男人为乔尼尔树立个榜样时，她竟然招来她的老板，当着儿子面做爱，想以此让乔尼尔学点男人样。应该说，她的本意是好的，但却用了愚蠢的方法，结果可能就是，她没培养一个正常人，却造就一个冤家。当我们思考是什么导致人们对同性恋的不宽容时，错误认识固然是主要原因，但贫穷可能还是根本。（文/石板栽花 2015年11月12日星期四）


P.S.致谢：奇遇电影字幕组 | QY-023，翻译@负离灯闪闪发光Becky @我兜兜里有糖，校对@OckRAZOR @paradox帕拉多克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