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主席曾说过: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
我们广大的农村一定有大量的电影题材可以发掘。过往这样的题材要么拍得落后,要么拍得愚昧,要么拍得无知,要么拍得土气,让人没有看下去的兴趣。而这部《平原上的夏洛克》可以说是一部突破型的农村土味电影,既朴实又可爱,既怪诞又自然,土得有盐有味,土得有爱有趣,是少有的让人回味的土味电影。
我想,这部片之所以能做到这些,应该是源自于:
一、这是孕育了导演的土地。导演徐磊生于农村,从小浸染在华北平原的一土一木一禾一苗里,拍摄地就是他从小生长的村子,他有着对这片土地的最深刻认识。
二、主演的三位农村大叔就是真正的村民。他们身上那种原汁原味的气质,是专业演员比不了的。
这两点已经让这部电影成功了一半。而整部电影的故事、细节、冲突,结局又让电影成功了另一半。
故事不复杂。村民超英卖了牛要盖房子,请来了村民帮忙。树河在帮忙采买材料的过程中被车撞了,肇事司机逃跑了。树河的外甥和朝英商量是不是要报警,不报警可以走保险自己只用出医疗费的30%,报了警就不能走保险,如果找不到肇事司机,医药费得自己全出。仗义的朝英坚持不能白撞,报了警之后开始和好兄弟占义一起自己查找元凶,充当起了平原上的夏洛克。
故事情节本身并非曲折跌宕,撑起整部电影的是充满了乡土风格的细节以及农村和城市的冲突。
费孝通在70多年前出版的《乡土中国》里曾说过,乡土社会是一个熟悉的社会,没有陌生人的社会。电影里超英和占义在查找监控的过程中发现路边的一家店铺门口有监控,找到店主想要看监控,店主立刻拒绝了。超英拿出手机给同村的二奎打了电话,二奎来了,店是二奎侄女开的,几个人顺利的查到了监控。超英和占义查到了县城里,找到在城里澡堂打工的柱子,柱子便在打工的澡堂里给他们提供了方便。有熟人的地方好办事,这是乡土中国的特色,也是中国人生活中绕不开的话题。这个特色体现在影片里是充满了人情味,乡里乡亲的怎么都会帮忙的,这一套规则来到城里就不那么管用了。占义在城里的车站外吐了口痰,罚款五十;城里的学校、高档小区,以超英和占义的身份都进不去。于是,占义忍着痰,吐到手里抹到头发上;于是,两人翻墙进到学校,被保安发现,冒充了学生;于是,两人想办法装成美团饿了么骑手混进小区,这些城乡冲突,形成了影片里的一个一个让人忍俊不已的笑点,荒诞不经却又自然而然。
超英和占义这两个主要人物非常的鲜明突出。超英为人仗义耿直,树河为他干活而被撞,超英没有半刻犹豫立即掏钱救人;发现他们以为的肇事者是误会后,“勒索”来的钱超英说什么也没要。当他戴上草帽骑上马去追占义时,犹如武侠片里的大侠一般义气冲天。而占义则有一种农村人朴实的狡黠和傲气,当他把痰吐手里抹头上和裤子上时,面对城管那叫一个得意,全然不顾旁人眼里的惊诧和鄙夷。
故事讲好了,人物树起来了,并不是大明星大成本大制作的电影也会一样的令人回味悠长。
“平原”与“夏洛克”,两个看着就千差万别的词,被一起放到了这部电影的标题中。这是我最初通过FIRST知道这部作品后,第一时间感到好奇的地方。
一种奇妙的对撞感油然而生。两个不修边幅的农民伯伯,化身河北小村子里的夏洛克·福尔摩斯和华生,在农村与城市之间不断穿梭,引发一连串的“怪奇物语”。这件事本身就够“魔幻现实”了,再搭配上导演徐磊那份特有的土味怪诞冷幽默,令人不得不为之感到惊喜。
电影始于农民超英预备翻盖新房,他的好友占义、树河前来帮忙。一天清晨,树河因意外车祸入院,司机肇事逃逸。为了讨要赔偿与说法,超英和占义踏上了一场探案之旅。
没有放大镜,没有烟斗手杖,没有精致的披风斗篷,不识字,更别谈会什么推理演绎法。他们俩上阵探案的方式,就是找出三辆可疑车辆后,挨个前去排查。
故事虽然并不复杂,但这部电影的看点倒也不在于此——毕竟,它是一部“不走寻常路”的作品,和那些反转再反转的“烧脑悬疑片”所不一样的,就在于这股子土里生、土里长的野气。荒诞的同时,又显得平易可亲。
不同于大部分难以得见的“FIRST系电影”,《平原上的夏洛克》并非是面向小众、专注自我表达的作品,而是一部拥有切实市场性的类型片。但实际上,它又不止于普通的类型片,导演徐磊在其中夹带了不少的作者色彩。
首先是笑料的设计上,如之前所言,是“土味怪诞冷幽默”。
一种是令人咋舌的清奇的脑回路。当两个男主角决定为友探案后,他们竟然先去找了神婆卜卦,得出“凶手在东方”的前提;而在发现了三辆可疑车辆后,就得出“丰田是日本车,来自东方,所以先查”的结论。堪称一番令人摸不着头脑的操作。
另一种则是人物与其所处环境之间不可调和的反差。比如他俩进城后,为了进小区进行搜查,想出乔装外卖小哥的法子,美团外卖与饿了么的制服撞在一起,那一刻的笑果是非常出色的。又如占义下意识吐痰后被抓包,待他还想吐痰,一步三回头地去确认城管是否还在身后。这些笑料更为自然,十分轻巧地触摸到了这个时代的特性。
其次是情节的发展上,时常会有令人意想不到的转向。
观影之前,我一度以为这部电影会是一部工整的类型片,通过杂糅喜剧与悬疑推理两种类型,并在人物与环境设定上做一些反转效果,必然会在第三幕有着对于案件揭秘的高潮设计。
但没想到的是,《平原上的夏洛克》虽然有着非常明确的类型取向,但影片的第三幕其实是反高潮、反类型的,这反而让它有了更上一层楼的可能。
电影中很多突然萌生诗意的片段,都因此而得以成立。比如超英如英雄般骑马赴会,是一种可爱的侠气;又如最终“浇筑”的金鱼屋顶,暗藏了超英纪念亡妻的心路历程,是一种质朴的浪漫。
取材自现实与自身经历,是大多数处女作得以出彩的原因,《平原上的夏洛克》同样也不例外。
电影就在徐磊的老家衡水深县拍摄,而这个看似荒诞的故事的最初设定,竟然也来自于现实情况。片中的演员都是素人,他的父母和乡亲上阵出演,饰演男主角超英的徐朝英就是导演的父亲。全部使用素人演员的做法,在偏文艺色彩的小成本电影中是惯常的套路,但在类型片中(更何况本片还是复合类型)是少见的。
我们可以看到,这些演员的表演非常出色。他们的演法和电影本身的风格互为内嵌,达到了职业演员无法达到的效果。无论是两位男主角,还是其他偶尔出场的配角,都以一种偶发呆滞的、有点笨拙的感觉来处理角色,河北方言进一步加重了这种幽默色彩。
这是一种没有技巧性的粗糙,却又刚好符合片中的人设和冷幽默的喜剧调性。他们一方面是在表演自己作为村中农民的日常,令人感到可爱;另一方面,又有着一种高于真实现实的少年意气。
看完电影后,不自觉地会想起《无名之辈》,饶晓志还是本片的监制。两相对比,虽然同属悬疑喜剧、同样关注现实、同样聚焦底层的小人物,但观感上又有着截然不同的体验。这一次,新导演徐磊在饶晓志的帮助下,交出了一份不错的类型片答卷。
总之,《平原上的夏洛克》是一部超出我预期的处女作。如今,很多小成本优质佳作越来越有机会成为市场黑马,“小片出奇迹”的例子也越来越多。希望这部鲜活、有趣的电影,能被更多的观众看见。
1
Q:这部影片以前叫《深北侦探故事》,然后中间改过好几次名字,我们想听听关于改名这样的故事?
A:最早叫《尘土飞扬》,因为是两个人奔波劳碌的过程,然后觉得不太符合这个片子的气质。拍片的过程是发现自己,认识自己的过程。也通过拍摄过程知道自己是什么人,结果确实片名做了调整。
2
Q:这个故事的来源是怎么出来的?跟着环境对立有没有关系?
A:最早是一个真实事情,在老家有一个亲戚被撞了。到了现场之后问他们报没报警吗?他们说没报警。因为报警就不能报销了。后来他们觉得这么忍了肯定有点问题,然后他们决定先破案后报警。在我心里这就挺荒诞的,有一种身份的错位,后来就拍了这么一个片子。
3
Q:怎么找到这几个演员的,他们表演统一在一起非常难的?
A:刚开始想找职业演员,后来带到老家和素人演员就不搭,所以索性就全用非职业演员。里面的男主角是我爸,这是最后定下的。
4
Q:所以您调教演员的时候会给他们很大的自由空间吗?还是说要求非常细致?
A:在台词上会给他们发挥的空间,他们怎么去说一个台词按照他们的说话方式去说,但是内容一定规定好的。因为片子不是状态性的那种戏,情节性和设计感特别强,所以说还是给他们一些明确的指示。给一些非职业演员,你不能去讲内心,用调度方式控制他们的节奏就很好,比较明确的指示,他们表演起来就比较准确。
5
Q:您为什么会选择这些音乐呢?
A:这个片子的音乐还没做完,所以有些都是直接引用,我和音乐老师去合作,用很先锋的音乐,和片子形成反差。就想想把这部片子从土味变成土酷。
6
Q:您怎样看待自己电影里的拼接,比如一些问题和热点,比如外卖、高考之类的,这种社会现象的抓取,在你的系统里面是提前想好的,还是根据场景去选择?
A:我是想通过这种娱乐性去带动人物的群像,娱乐性和主题是有关系的。我想让大家从风格上觉得,这不是一个破案故事,更是一个特别散的故事。
7
Q:金鱼细节的意识?在创作过程对于民间底层浪漫化处理?
A:其实这种浪漫不是我放进去,而是我发现的。我经常发现他们想法很浪漫化,比如金鱼,一开始是空间上的处理,就是一个主场景,反复出现就会有些变化,它的这种变化会使情节推进,它的这种变化刚开始是空间上的变化,在拍摄的过程发现其实意味变得更丰富。我觉得不是浪漫,而是自己经历许多苦难,他们还不知道。很麻木的去过一生,麻木是褒义词。我觉得是从他们身上发现的,而不是强加上去的。
答:小成本制作里面,这部可以明显看出导演让一个作品发出了难得珍贵得当的光芒,本土化十分成功。仔细回味的话,里头主角人物的苦楚和豁达在脑中完全成像,一查,这个素人主演是导演的爸爸。
前几天要更新广东统考的文字给艺考的小伙伴,虽然他们好像也没什么必要看。一直没机会更新这个电影的文字。但到今天回忆起来都觉得这个电影不错。那天我是先看完《利刃出鞘》,方方面面都接近满分的推理,看到后面有点想哭。所以起点较高,随即追看《平原上的夏洛克》,隐性是有些比较的,但居然看下去非常顺畅,完全没有什么拖沓之感,而且看完,经常能想到主角超英,和里头其他可爱的人物。足以证明导演拍得十分到位,这个导演将来不可限量,听说也已经被宁浩的坏猴子团队一眼相中,真是让人觉得放心。
这里要先聊一下最近的几部不错的电影啦,在《利刃出鞘》那期的音频里也大体提过。
首先同档的话,《两只老虎》可能是越来越经不起推敲,全看比较,第一遍可能觉得还不错,现在想来,硬伤很多,别的不提,就是导演结尾的时候,那段拍乔杉重新回到泳池的一整段戏,其实是掉了节奏的,结尾当然葛优出现是传统类型片惯用的结尾,没什么问题。但乔杉之前走动的镜头,人物本身的情感是落实在虚空,其实没什么支点,此处导演想表达某些作者意识,其实是悬浮的,说明其实还不太商业化,有意图地想做点什么,但挺奇怪的。
反之《平原上的夏洛克》有那段在租住的地方房梁上面挂上厚透明塑料布,之前就铺垫过为了挡雨,在接近结尾的时候,主角在上头倒水,金鱼一放,那一刻不仅创意好,人物的那种良善、那种委屈、那种释然,全部难言的感情都克制地传递了。同样的写意镜头,高下立见。
而《两只老虎》几乎用了目前影视顶级的演员班底,而《平原》几乎是全素人,主演是爸,有几个是亲戚,名字也懒得改用的是真名。结果看的时候,完全看不出来不会演戏,演得是真好,导演拍得克制,演员可演得非常有力,忍俊不禁之余,可能也是当地文化的属性,河北人那种劲劲的气息,以及被时代淘汰但还想较劲的精神,以及那种挺有趣的幽默全部体现出来了,里头有很多可以尖锐的地方,导演也多数只是处置在人物的喜剧感上,非常克制,也就非常动人。
从这个角度,我觉得它很接近那个短片《啥是佩奇》。(这里可以附一下播放链接)。
据说找的也是素人演员,就几百块钱,但由于主创拍得真好,一种黑色幽默民间智慧,硬生生干出《钢的琴》一样的创意,做出了别样的老人的倔强与孤独。我觉得《平原》是这个级别的作品,真心不错。
因为first的缘故,也可以跟《鱼乐园》比较。一样的《鱼乐园》我觉得也拍得相当一般,视听语言的不讲究大概是经费紧张可以谅解,但内容过于工整,戏剧张力主要来源于对性的玩味,技法上看不出真正主创在这方面认真雕琢到高级的部分,只能是一个简单加工。我觉得能得奖可能真的是连这种片子都很少,但如果单纯来说,《鱼乐园》不具备可以广泛传播的价值,而《平原上的夏洛克》差的只是一个机会。当院线开始传播,只要观众能走进影院给一点时间,就会好看。
如果从内容这个角度比较,它倒是和《四个春天》又类似于一个级别。真正扎根在本土内容上,里头有活生生的人,活生生的悲伤,也有活生生老百姓的好品德,在《四个春天》里面是家人的乐观与真诚,而在《平原》则是简简单单老人们的善良,内心有自己的念想,但就干不出害人的事,所以只能落得自己吃亏,但焉知这样获得的,岂非是我们真正苛求的内心宁静?
接着我又斗胆把它和《利刃出鞘》比较,我发现居然也不输,你说投资当然是开玩笑,但在导演和编剧呈现上都算得上是成熟的艺术品,《利刃出鞘》作为类型片的完整与突破难能可贵,技术难度非常高,而《平原》看上去没那么高级,其实拍过的人应该知道,能拍到这个程度挺难的,在叙事策略上要做到平衡兼顾,又妙趣横生,到最后结尾的时候,引而不发,非常有张弛和感动。
接下来具体说说好惊喜在哪?首先当然是一个逗乐的创意,两个没经验的老头要为自己的兄弟被撞讨个公道,于是一不小心变身夏洛特,试试看破案。这里还有一个硬性问题,如果不破案就无法找人要医药费,动辄已经花了十来万,主角扛不住了硬扛。故事一开初,他卖牲口莫名有笔横财,他想盖楼还愿死去的老伴。朋友就提醒过他,没必要,万一你生个病,这是防身的。但他不听,结果不是他生病,是为他操心的人被撞,他不能不管。于是要破案。
其实故事特简单,难得厉害是导演反复做加法,于是各种类型风格慢慢融入,但在本土化之下,依旧保留了成熟的视听,以及演员们充满生命力真实感的表演,特别明显就是融入了荒诞、喜剧、破案这些调调,依托在那个环境的风土人情特别成立。
破案过程基于他们业务水准是开玩笑,所以里头先是请神婆,查监控判断三个目标,挨个找,这事听着挺扯,也有一定道理,因为去那里的人流太少。而一个个排查,每次主角和他的跟班兄弟都要损失点什么,主要主角一边被逼着要交医药费,一边反而继续损失。直到阴错阳差来到城里,居然莫名让他找到了一点机会,就是那个大老板的车最可疑,但大老板巧妙地回避。于是主角铤而走险拿下车载电视,看到大老板偷情,反过来已经通过威胁交易胜券在握,昏迷的兄弟醒了,跟他一聊车可能不是目前默认的黑色而是白色。主角就迟疑了,最终放弃了交易。但大老板可不认啊,搞不懂对方的路数,反而一阵打,当主角兄弟接到还受伤的主角,那种说不上来的哀伤和某种人性光辉的东西还是深深根植在了心里。
主角不受钱,因为再困难这些钱可买不了他对自己内心的那点干净。这人物弧光真是让人觉得分外温暖。
聊起来主线不复杂之下,太多好的细节:首先是荒诞感的,比如一堆老头开会讨论怎么破案,请神,还有通过关系看监控,以及主角兄弟着急去勒索大老板自己掉沟里摩托车开不上去,打电话叫朋友帮忙,帮忙完朋友也不行,再叫人——这种依托熟人文化构成的亲密性既好笑又或多或少有点感慨,包括查监控也得反复打电话,但你总归能说上话。
而好笑的细节点也非常多,比如吐痰忍住擦头发(哈哈哈),演员演得真心不错,以及冒充外卖进去被抓。
当然更多是一些温情,主角身上的光环,他的善良,还有虽然这些已经被时代远远甩开的人,他们还始终坚守着某种互相扶持的劲头。在现在善良成本如此高的前提下,大家还是互相扶持了一把让人觉得温暖。
在表现主角身上的善良,几乎是方方面面的,比如答应亡妻的要求要盖楼,后来没钱了,也要跟亡妻撒个谎说自己已经住上了。
没钱了要卖驴,一听说要杀爱驴,估计又赔钱救回来,反正就各种亏钱。
不亏待兄弟们想好吃好喝供上,谁让有人住院了,他们家人都不出,主角却要出这个钱。
查案查到大老板偷情,不能确定是大老板撞的,就坚决不要钱反而被打。
这些细节现在写的时候都还是能想起人物那张充满隐忍,即便苦楚始终善良的脸,所以那些金鱼在塑料布上翻腾,真真实实感受到了人物的内心。
最终好人依旧是受着委屈,但情感始终还在,我喜欢这个结尾的高级。一切隐在老哥们们自己走走看看自己种过的菜,你知道这些人早晚远离人世,但扎扎实实有滋有味有感情地活过。
细节里问到被撞老人的女儿,说早就不见了,做着不同的工作,这些对应的城市流动人口,和慢慢被遗忘的这些老人,其实跟现实真的有强烈的关联和治愈。老人们还在好好活着,其实早已被遗忘。在影像里他们生生发光,让人更有活得有滋味的勇气。
看完觉得现在还有那么多回味,而且幽默是真的幽默,看着会让人笑出来。所以趁着还在档,大家想办法去看看吧,它挺值得的。一部好电影,成本不要紧,看完会让心沉浸一下,满足一下。
之前错过了可以见导演和主演也就是他爸爸的机会,祝愿导演好好发展,你已初步成熟,可以大干一场了。
说来导演也是婚庆出身,其实扔掉了科班很多束缚,反而真正能拍大家需要的好电影。
还是那句话,慢慢来,总有希望的。
《平原上的夏洛克》,一出荒诞喜剧。
荒诞,源于错位。
两个农村大爷,弃农从警,干起了刑侦。他们要抓到撞伤老伙计的真凶,为此,他们把村里废弃的教室当做警局,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推理。
没有摄像头、目击者、嫌疑人,一切毫无头绪。
但这两个大爷愣是凭着一股憨劲儿,一查到底。他们把搜查范围从周边的五、六个村,缩小到了三辆车上。
于是循着这三辆车的线索,他们朝着“真相”狂奔而去。
可想而知,这一路上,他们一定闹出了不少的笑话。
两个大爷,一个叫超英,一个叫占义,连起来,俨然成了凭一腔义气行事的超级英雄。
可他们毕竟是两个朴实的老农民,既不擅长逻辑思维,也不具备刑侦能力,追凶路上,他们难免要屡屡受挫。
他们身上唯一拥有的东西,是执着。
这份执着的背后,是对公道的期待,以及要给重伤不醒的老友一个交代。
而当一个人执着地做着一件在外人看来很滑稽的事情时,是什么?
这就是荒诞。
这种荒诞产生的“笑果”,不同于装傻、扮丑等刻意制造的笑料,它是自然的、真实的,而且它所激发出来的笑,也不是嘲笑或讥笑,而是会心一笑,是历尽磨难后的付之一笑。
影片中有一场戏,两个大爷为追查一辆车,混进了校园。
他们在那辆车前来回端详,不想车主正坐在车里。发现后,两人也不慌张,转而镇定的和车主攀谈起来,话里话外套他的信息。这时,保安早已等在一旁,准备把他俩拿下。
那场戏,很好笑。
导演徐磊对于整个戏剧节奏的把控,妙到分毫。
喜剧的关键就在于节奏,同样一句话、一个情节,早一点或晚一点发生,效果差之千里。
好在徐磊在每个细微的调度上,都精准地切中了笑点。
其次,他采用了一种经典的喜剧手法,叫“不知情”。
而且还连用了两番。
第一番,两个大爷不知道车里有人。
第二番更妙,保安来了,只有占义发现了保安,两人陷入尴尬的对视。而一旁的超英此刻还并不知情,他还在继续和车主有一搭没一搭地扯淡。
这一静一动、一醒一昏之间,喜剧的张力被彻底绷紧,让人忍不住发笑。
更重要的是,这一由“不知情”引发的笑声,也正应了全片所有笑声的来源。
即:主人公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好笑,他们只是在认真地做着一件自认为正确的事。
也正是他们的这种“愚”和“痴”,令我们感觉可爱。
于是那笑也就最终超脱于“讽刺”之上,成为了一种悲悯,一种莞尔之后的人文关怀。
之所以能达到这样的“笑果”,取决于导演的视角。
在拍摄类似的底层故事时,很多导演会不自觉地采取一种精英视角。他们俯视底层的人,对他们形成一种上帝式的操纵和批判,以此来完成自己的表达。
在这样的电影里,人物不再是人物,而成了表达的道具。
而在《平原上的夏洛克》里,导演徐磊却紧守在一种平民视角之中。
他不为批判,不为讽刺,而是着重于呈现和倾诉,他与人物之间达成了一种平等的沟通关系,甚至是朋友间的关怀。
这也使得这部电影得以兼具荒诞与温情,而毫不违和。
另一方面,荒诞,似乎总要意味着一定程度的超现实。
它要比现实更高一点,但又不至于沦为虚假。
《平原上的夏洛克》很好地平衡了这一点。
如果我们回溯整个故事的起点,就会发现,它实际开始于一个真实的道德困境:是要钱,还是要公道?
超英盖新房,树河来帮忙。不想发生意外,树河被撞成重伤,肇事者逃逸。
此时摆在超英面前的,有两个选择:
第一,报警。但很可能抓不到人,高额的医疗费还得自己承担。
第二,自认倒霉。这样看病还能走医保,报销70%的费用。
该怎么选呢?
通常人的选择,一定是后者。
更何况导演还借伤者的外甥之口,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大数据的支持:村里撞车的多了,你看哪个抓到人了?
可超英不干,他认死理。
因为在他心里,这根本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公道良心的问题。
于是他义无反顾地报了警,在警方无力追查时,他拉上兄弟占义,结伴踏上了追凶之路。
和众多的底层百姓一样,他们不懂什么叫程序正义,他们追求的是结果正义,是真凶落网,是恶有恶报。
凭着这种最朴素的正义感,他们一路向南,从不回头。
“仁义值几个钱?”
走投无路时,超英只好去卖马,而马贩子这样问他。
超英无话可答。
后来,当他得知马卖了要被杀掉,他又找到马贩,自己加了两百块,把马牵了回来。
最后,他骑上这匹马,奔赴最后的会面。
仁义或许不值钱。
但仁义又岂能用钱来赎买?
至于结局如何?
我不剧透。
但我想问,现实中,又有多少人做出和他们一样的选择?
或许很少吧。
我想很多人都会选择那条更容易走的路,这也无可厚非。
但别忘了,永远有另一条路。
那条路走起来艰难,也未必得偿所愿,但是却能走得更坦然,更心安理得。
就像影片的结尾,超英、占义、树河老哥仨走进那片树林,向更深处走远。
地里的瓜已经熟了。
日子也将继续下去。
在难走的路的尽头,依然会有丰盛的果实。
那果实,叫作问心无愧,叫作宠辱不惊,也叫作一笑了之。
正如在漏雨的房子里,超英往遮雨用的塑料布中倒水,养起了金鱼。
那一幕很魔幻,也很现实。
它是底层智慧的体现:再苦,日子还得过。
换句话说,正因为接受了现实的破败,影片中的他们才能够如此超脱地应对苦难。
深州,河北衡水下面的县级市,距北京250多公里,形意拳的发源地,盛产蜜桃。
徐磊,一个大概和你200个朋友重名的农村小伙,奔四,不会打拳,模样也不水灵。
但,就是这片土地,留给他善良的底线,和一直往外闯的动力。
他先后有十几个职业,包括:国企领导宠物饲养员、摄影师助理(拎包)、斯坦尼康技术员、跟焦师、摄影大助、婚庆摄影指导、摄影师、编剧……
从默默无闻,到有所耳闻,职业生涯95%的时间都和电影发生关联。
前年,他给好莱坞一线女星米拉·乔沃维奇(《生化危机》女主)写了剧本,去年,他又正式做起导演,拍摄了人生第一部长片。
导演,是徐磊的终极职业。
处女作导演,是徐磊的“从哪来到哪去”的哲学情怀。
他选择回到深州,选择请老父亲做男一号,演一部为被撞伤昏迷的亲戚追寻真凶的电影,轻喜剧,带点悬疑,略朋克,最后留住的是温情。
片名叫《平原上的夏洛克》。
豆瓣462人评价,7.4分,就在上周日(7月28日)刚刚结束的第13届西宁FIRST青年电影展上,他获得了最佳电影文本奖(类似于编剧奖)。
第一导演(ID:diyidy)在西宁采访了他,90多分钟的时间里,被他形容“扒了个精光”。谈到自己上大学时都不知“电影是拍出来的”时,他会微妙自嘲;谈到自己做了大半辈子农民的老父老母,尤其是和父亲的矛盾时,他又会“大堂风大,眼睛里进沙子”。
在第一导演看来,徐磊,就是当下中国青年导演最基本的坐标,他不偏倚,有热度,熬得住嘲弄与无聊,却对影像与故事永远好奇。
但你不知,他也有私情,《平原上的夏洛克》男主本来要在结局黑化,因为是老父演的,他“下不去手”。这个角色,好人由一而终,但奖不掺假,更不是随便拿,评审成员之一秦昊在西宁当着所有媒体的面怒赞《夏洛克》,怒赞非职业演员的牛批。
私情里裹着真情。这一点,能指引更多初生牛犊的青年导演,把好自己的轨道。
我是1982年的,河北衡水人,在石家庄上的大学,学的工商管理,2004年毕业。上学的时候我也没怎么听过课,毕业以后就在北京租房,找了一个国企上班。
在国企上班是什么状态呢?
举个例子,我第一天上班就起晚了,闹铃没响,一看完了。第一天就迟到,这得给领导留下什么印象啊,然后我就一溜小跑跑到单位,还是晚了十几二十分钟,特别忐忑。
结果到了单位门口,发现门还没开,大家的工作状态你也就能了解了。
上班时候真的没什么事干,每天就两件事,第一件事是去打开水,第二件事就是领导养了两只小乌龟,领导不在北京,我来喂乌龟,给洗洗澡,换换水,然后一天的工作就结束了。
结果我喂了几天,就发现有一只乌龟四脚朝天,死了。
我就特别惭愧,一共就俩工作,我还搞砸一个,这可怎么办!之前这两件事都是一个大姐来办的,大姐很镇定,说没事,扭头就去市场又买了一只。
我说这领导不会发现吗?她说,已经死过五、六只了。
我毕竟也是一大学毕业,多少也有点抱负,觉得在这儿发挥不了什么作用,混了两年就辞职了。辞职以后真的不知道干啥,那时候还没有意识到有什么文艺方面的工作可以做。
我上大学的时候喜欢文学,看一些哲学史,比如《通向哲学的后楼梯》那种书。哲学入门太难,反正那时候就流行看黑格尔、康德,我也去借过一本《小逻辑》,看不懂。
还有一些比较近代的,叫什么来着?好久不说这些词,想不起来了。
虽然也会看电影,但是从来没意识到电影能作为一份工作。
我真正被电影触动,是上高中的时候,有一回在电影频道看过一个电影叫《金色池塘》,是亨利·方达和简·方达父女俩演的。
那是我印象中,第一次看剧情片,因为之前都是看港片,还有《异形》《终结者》《星河战队》这些好莱坞,就觉得这些才是好电影,要打,要悬疑。
但《金色池塘》也不打,也不悬疑,它讲人物,我就记得印象特别深刻,那个老头性格特别像我爷爷,倔,岁数大了脾气也不好,当时就觉得这电影太有意思了。
明明一个外国老头,你怎么会觉得像你爷爷?你说我爷爷和亨利·方达之间能有什么联系啊?
这时候你才意识到电影这个东西它可以跨越文化。
到上大学还有一个片给我冲击力非常之大,是阿尔·帕西诺演的《疤面煞星》,这片最后帕西诺喊“我来接你们子弹”,结果被一下轰死。
我本来期待他像一个战斗英雄那样,把所有人都打败,结果打死了几个人,自己就被干掉了,电影就结束了!
我好几天都睡不着觉,《疤面煞星》第一次让我从电影里看到人生真相。
但我大学从不和别人聊电影,我们那时候追求的是文学,觉得人生最好的职业是当一个作家。
其实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意识到这个电影是拍出来的,都不知道它背后会有很多程序。就觉得它是浑然天成的,从没想过“电影从哪来”。
从国企辞职了嘛,上两年班什么积累也没有,出来之后找工作还是很难,当时就觉得应该学一门技术。
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学烹饪,做一个厨师,另一个是学编导。
你听起来差距挺大,但对我来说都是技术。我就查了一下,厨师班是三千多,编导班是两千多。那我就学了编导。
两千多学一个月,是传媒大学办的一个编导进修班。也是因为我爷爷家就在那旁边住,我就去上课。后来我知道是全国各地记者、编导过来到广院进修一下。
正好离那近,我就住在广院里,认识了一个学编导的学生,一块合租,后来成了十几年的好朋友,我跟他那时候就开始聊一些电影。不过他现在已经不做编导了,创业了,做母婴产品。
我当时就做了两期片子,一期一千多块钱,就发现这跟国企上班差不多,也没什么意思。因为节目有很固定的形态,你没什么发挥空间。
后来就彻底算了,感觉干这事不太行。我就又逛荡两年,那时候意识到有电影这个产业了。
2009年我在电影学院旁边租了个房子,在西土城那边,认识一个北电学生,摄影系的,当时我觉得我能跟一个电影学院的毕业生住在一块,我这跟电影离得就更近了。
但发现人家根本不理我,对他来说,跟你聊也聊不明白。算了,我自己去听课。虽然室友他看不起我,但我进入这个行业还是因为他的关系,因为他有一次问我说,要去采访吴宇森,你想过来听听吗?我说特别想啊,我就作为一个摄影助理去给他拎包。
《赤壁》那时候上映嘛,采完吴宇森,我就认识了另外一个人,也是慕名而去的一个电影学院的学生,加了一个微信,不对,那时候没有微信,是留了个电话。
他以为我是一个正经的摄影助理,没过几天,他给我打电话说我这有个活,你来当一下摄影助理,当时我就觉得特别激动,就去了。
我们拍的是数字电影,那时候全国没有几个导演有机会拍胶片电影。讲一个啥故事呢,忘了,大概就是一个病人被毒蛇咬了,需要一架飞机把他送到什么地去接受治疗。
我的工作呢主要就是整理器材,现场都是电影学院一些毕业生,等于这是毕业作业。大家都是公子哥,说是摄影组好几个人,其实主要我一人干活,但这对我来说太有吸引力了,每天收完工,看那些器材,就研究。
后来我发现有一个斯坦尼康稳定器,他们调不好,平衡怎么掌握都不对。我是学理科的,动手能力比较强,去弄了弄,就弄好了,后来我就成了这个剧组唯一一个会调斯坦尼康的人。
他其实是两部数字电影连拍,拍完第一个数字电影后,跟焦师就走了,当时我那朋友说要不你试试,我就一试,就可以跟焦了。
干完这两部数字电影,我就成大助了。
有意思,我愿意去钻研它,也会去揣测,说这摄影师到底怎么想的,他为什么用这个镜头不用那个镜头,你也会学着看,那时候就想我能在剧组这么混着挺好。
回来之后觉得自己生活找到方向,入行了,结果这个活干完之后,我发现我那个摄影师朋友也不是有很多活的人,他闲了好几个月!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干嘛了。
后来也有一些摄影助理的活开始干,一天一百五,后来一天二百,这也不行啊,不能谋生啊。
我就在网上搜,有人说可以弄婚庆。我发现现在所有出名的导演都拍过婚庆,起点都很高,一拍都是拍走红毯,哈哈哈。
接一个婚庆的活三百五,租一个机器二百,加上磁带什么的,我就挣一百,我觉得至少拍上了。
虽然拍婚庆,但我也特别有想法,就有意识地用不同的摄影机来拍。基本就是傍晚把机器拿过来,第二天五、六点出门要拍,这时候你也不会用,就从网上找一个一百多页的说明书看,每个钮试,试到基本上天快亮了,去拍了。
我还为了这个婚庆去拉片,印度有个《季风婚宴》,《我盛大的希腊婚礼》,还有《我最好朋友的婚礼》,但凡跟婚礼沾边的我都拉,第二天特兴奋。
结果我跟婚庆的老板一说,我昨天为了拍婚庆拉了哪个片,他都惊呆了,觉得哪来这么一个傻X。
那时候不光拍婚庆,当摄影助理的时候,我也会考虑这场戏怎么拍,会跟摄影师去说一下,比如说有一场戏,在一个摇臂上,我就会跟他说,老师你看这个镜头如果升一下多好,多有气势。
摄影师听完说,滚。
转机就来得非常快,半年以后我就当上摄影师了。那个导演拍的戏是一个小孩踢足球的故事。我特别爱踢足球啊,就跟导演聊了一个小时足球,导演就用了我。
虽然我觉得我能拍,但还是有点忐忑,毕竟没干过。当时我就问我那摄影朋友,万一拍不好怎么办。他就说,你先摆一个全景总是没错的,所以每一场戏机位在哪儿,我就先选一个角度摆一全景,再看这些演员调度,前几天胡拍,但拍了两、三天我发现我会了。
这里面有一个细节,我原先那个摄影朋友,之前我是给他当摄影助理嘛,他也没什么活,我就跟他说我接了一活,我怕我干不下来,你给我干助理,我给你摄影师的钱,我还拿助理的钱,你看行不行?他说行啊,就去了,我就职位逆转了!
其实也没什么,那时候大家都起步。我晚上会跟他商量一下这镜头怎么设置,前两天他会帮我分一下镜头,然后我到第三天的时候,我发现我就不用跟他商量了。
我发现一个事,你在旁边看你永远看不懂,等到有一天所有事都有人问你,你必须给个答案的时候,你一下才智急中生智,就通了。
你看马云聊怎么管一个公司,根本就没用,你自己弄一个公司,你立刻就会了。那个片子拍摄的很顺利,也顺利地卖给了电影频道,后来就走上了摄影这个路。
干了好久摄影,我其实都没有特别有意识地要当一个导演或者编剧,没什么方向,主要就是解除以前沉闷的生活。
拍一个东西,你会全国各地跑,有时候拍个城市宣传片,你在这个城市走到的地方,可能比在这生活几十年的人走的地方还多,可能他在这生活一辈子,都没去过那地方,但是你去了。是这些东西在支撑我。
但后来,你拍一些戏的时候,就会产生一些问题,剧本特烂,台词不说人话,情节没劲,你就开始跟导演去聊,咱们这个剧本能不能改改,我就开始帮改剧本,改着改着就有导演跟我说,要不你写一个得了,我说行啊,反正他们的戏也不是很大。
那是在2012、2013年,开始有时接摄影的活,有时接编剧的活。
后来才发现编剧这个事比摄影更有意思,因为戏的根上是从剧本来的,摄影还是一个顺杆爬,借题发挥的工作。
写了很长时间,也没什么正经活,短片、电视剧、栏目剧,挣点钱。然后就发现有个问题,你写完剧本之后,别人老是拍不出你想要的那种感觉。
后来我写了一剧本,我跟我那制片人朋友说,这个短片我想拍,我想试试,因为他整个片子预算也不高,就几万块钱,就答应我了。
后来那片子拍完了还不错,电视台里头反馈也不错,我就去投了上海电影节,参加了一个国际短片展映单元,片名叫《从台北到深北》,一个台湾老师来大陆支教的小故事。
其实就是在我老家拍的,也用到了一些素人演员,有很多小孩。从那时候我觉得素人的表演是没问题的。
还是有一次,通过一个蹭课时认识的朋友,结识了袁锦麟,《风暴》导演,写过《捉妖记》。
他说袁导找编剧,介绍一些朋友去,我也去了,聊了一下,就把我之前拍了两个剧情短片发给他看,看完之后他就用我了,他觉得可能里面有很多好玩的东西,是他想要的,他毕竟要写一个喜剧。
袁导普通话不好,和他说话特别累,头几天我都是晕的,他的普通话我觉得比英语6级听力还难。
我经常看他特别兴奋地讲一个情节,都站起来开始演了,连比划带演,自己很嗨,我完全没听懂,这个时候我在想我是配合他笑一笑还是怎么着。
后来我就加入了《素人特工》这个项目,我们是2015年10月份开始的。我更多是为袁导设计情节,比如说避雷针上两个人PK的戏。
因为我听过作家石康的一个段子,说有一天在胡同里头他开车跟另外一个北京大爷顶上了,然后谁也不肯让谁,就开始买个撸串,烤上串了,拿着啤酒就跟你耗着,从早上耗到晚上谁也不让,直到有一个人说,哥我服了,我走。
然后我就把这段子讲给袁导,本来爬避雷针这场戏不是两个人来爬,是王大陆自己爬,我说我们是不是可以把它写成对抗型性的东西,比一个人爬更有意思。他就觉得可以,最后发展成一场很精彩的动作戏。
我也给米拉·乔沃维奇(《生化危机》)设计了一些戏,比如她出场那场戏。
编剧活干完以后,问题还是没解决,因为电影后期时间特别长,迟迟上映不了,没人知道我是这部片的编剧,也就没人找我继续写电影剧本,原来那些广告片的客户也都断了。
我就在那段时间很困惑,那是在2018年。
我想自己多少也攒了点钱,要不我就自己拍一个吧,就把《平原上的夏洛克》写出来了。
最初灵感来自一个真事,亲戚被撞了,他们不愿意报警,我就特别诧异。
他们就觉得送到医院以后,报警也找不着这人,那这个就医就没法报销了,还不如认倒霉,说是自己摔的,还能报个百分之七、八十,当然他们也没有放弃找那个凶手。
真实结果就是,稍微找了找,不了了之了,因为那是大海捞针的事,没证据,是有录像拍到这个过程,但是看不到车牌,所以你很难去找。
我觉得这事特荒诞,它有一种身份的错位感,几个农民在那分析案情,给我特别强的刺激,就决定拍这个。
让我爸来演男一号,这个是很晚才决定的。
当时我写剧本的时候有一个儿子的角色,这个儿子是在北京或者外地大城市上班的,在城里创业,需要一笔钱,老爸刚卖了牛,有一大笔钱,他知道之后就回来跟他爸说想用这钱拿到城里去干点啥,这个老头就特别想盖这房子,然后父子俩就产生冲突了。
其实我这里面原本有一个特别明确的价值观冲突的一条线,但是这事还没聊明白,给他们盖房子的亲戚就出事了,如果找不着凶手,你要给人治病,那这钱谁也拿不着,父子俩人带着矛盾一块去找凶手。
可是后来演儿子那演员一直没找着,我自己也不会演戏。就决定变一个方式,不要这个角色,删了,变成两个农村老头去找凶手,情节会有一些改动,特别是你在主题层面上会有一些损失。
但就说《绿皮书》也是两个人搭档上路,内核的东西特别没劲,种族问题也是一个老生常谈的问题,但它是细节处理、技术处理太厉害,你知道他们俩要干吗,其实吸引人的是过程。
现在回想一下,我为什么喜欢侦探这个点,是因为侦探在破案当中会不断乔装打扮,变换身份。它在造型方面暗合了我想表达的主题:人被生活的压力所异化。 这是我最喜欢的部分。
这戏的演员大部分是我认识的人,我爸、我妈,我三、四个把兄弟。
我爸第一反应是——我没空。但是后来我发现他自己在偷着看剧本,哈哈。
后来也不算软磨硬泡,就说试戏,随便哪场都行。试戏有几种,爆发力比较强的那种戏,比如打架的那种戏,其实普通人的爆发力没有那么强的,真喊就特别假。然后还有一种是特别稳的戏,就是比较微妙的,情绪性的镜头,让他试试这两个极端的。
然后一试我觉得还可以,当时就觉得我既然找不到特别合适特别好的,至少我得找一个我愿意拍他的,跟那些人比,我还是愿意拍我爸。我让他演这个戏,他能留下一个作品。
我妈过后还说,她意识到,你这片子卖不出去,我觉得也没事,毕竟你给你爸拍了个电影,等他老了还能看看,等你有孩子还能看看他爷爷拍过电影。
我妈就是心挺大的,几十万对她一个农村老太太来说她就觉得其实没什么,我觉得我妈特大气。
因为是非职业演员,他们也会遇到不理解的戏,你说服不了他们,他们就是不演,一直卡在那。
大家现在看得比较好玩的一场戏,是占义吐痰被罚款。这场戏的调度是我提供的,我首先觉得这个稍微有点生理不适,我希望他在一个远景里发生,别太近,但是表演的神情形态是占义自己的。
他很有天赋,虽然我确实用导演的技法在帮他,但是他本身也确实特别强。
我本来想的是一个特别黑色,特别荒诞的一个结局。
最后主角超英这个人黑化了,他在找人的过程里,在压力之下,一个好人变成坏人了,但是在拍过程中改掉了,调整了结局,我其实在拍最后一场戏的时候还在纠结。
但我爸的状态不支撑你做这么一个表演,之前那个是高级的一种处理,但是咱不能为了荒诞而荒诞,为了黑色而黑色,这个人就是不变的一个人。
我很喜欢宁浩的《香火》,一个和尚,最后变成了一个大骗子,那个演员的状态是支撑他那样的。我这个吧,我觉得可能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那是我爸演的,我舍不得让他黑化。
这次我爸没来成西宁(FIRST青年电影展),我都给我爸妈定机票了,结果我妈这两天身体不太好,我爸在家照顾她。
成片我给我爸放过,他也没说自己演的好或者演的不好,他就非常稳,他也不会觉得“儿子我会不会给你演砸了”,他也不会觉得自己“我原来是个表演天才”。就是沉默不语,你让我拍我就拍了,你让我演我就演了。我爸就这性格。
我北漂之后,就和爸爸联系不多了。他也不管,很少参与意见,包括工作、结婚这些事他都不参与意见,我妈经常什么事都参与。
从小我们家庭关系挺和谐的,我跟他们的冲突其实就是我从国企辞职的时候,对一个农民来说,在国企你至少这辈子衣食无忧。
因为他们自己的生活就是,一个农民老了,他就变成一个负资产,没有生活来源,只能靠子女的赡养。农民对衰老有一种天生的恐惧。
我辞了以后他们基本就放弃我了,就自己多挣点钱,以后给儿子多攒下点,别让他饿死。
现在他们也不管田了,在城里做点生意,我们家也搬到城里来住了,家里的田就雇人去弄。
我小时候天天浇地,看西瓜。所以我也挺理解他们不愿意让我辞职这事,我为什么在国企公司干了两、三年啊,其实依着我的性子可能半年我就不干了,还是想着爸妈的感受。
但我觉得人生不能这么……其实你看农村人就会有那种感觉,他们已经被这个时代抛弃了,但是他们自己知道还在努力地去生活,你就觉得那个特别动人(导演眼圈开始湿润)。
我下一个戏,想讲一个《小镇杜月笙》的故事,其实是当代乡绅的故事,我早就想写这样的人。
现在是不是继续用非职业演员不一定了,也不一定在老家拍。我也挺想拍东北到西北这块,比如说到山西、陕西,我就觉得那可能是另外一个地了。
但是河南、河北、山东,包括东北,这些地是我在地理区域上特别亲切的一块。
第一导演FIRST系列采访:
1.FIRST评委主席刁亦男专访
2.《鱼乐园》导演柴小雨
3.《马赛克少女》导演翟义祥
*欢迎关注微信公众号第一导演(ID:diyidy),别误解,不是要做导演界的第一名,而是要记录电影的第一表达在导演!来这的导演,都敢说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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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幸提前观影了,真有意思,推荐大家到时候去电影院好好感受一下,你会觉得生活中或烦恼或欢乐的小事,事后想起来都是幸福的。
不喜欢给这部作品打上「土味」的标签,「乡村」与「土味」绝非全等。「土味」是低级趣味与卖弄媚俗结合的产物,已经偏离了真实,是一种迎合猎奇看客的低俗人造景观。而「平原」展现的则是「乡村」的日常,有雅 (质朴中的道德闪光) 有俗 (有色笑话),但皆是并置于平凡生活中的常态。这就更突显出影片幽默的可贵,不是搔痒逗笑,而是水到渠成。谁管这叫「脱离了知识分子的高级趣味」,我是决不同意的。相反,声画与文本共同表现出的琱琢的浪漫、工笔的细腻、誊搨的平实,身份错置的笑噱只是故事的一部份。我们的「喜剧」缺少的大都是这种高屋建瓴的趣味。
最好笑的是结尾被强加上去的那行字幕
这类题材我喜欢称之为农村类型片,它们往往会把一个类型化的故事安插到一片往往是属于现实主义题材的空间里,而后利用那些农民对世界的局限性理解,去获得剧情推动的原动力,并以这种观念的脱节来制造喜剧效果。个体与时代价值观层面的抗争,影片给出的答案也是类型化的,而非现实主义的,而显得温暖。
全素人演出河北版《大佛普拉斯》,行车记录仪已经十分明显。大抵上是段子拼凑,用好莱坞类型片元素移植在土味河北里,调剂出不一样的黑色。只是结尾还不够黑,如果和神婆的“东方”呼应上效果更佳。
真好啊,屋顶上游动的金鱼、沟渠里漂走的西瓜、纵马赴约的深夜……这些黄土地上自然生长的诗意。
导演有拍类型片前途。一个闷油瓶加一个不省心的角色搭配,很有趣。最打动我的是卖马的情节,是人物性格的特别反映。
片尾的诗《夏 夏 夏》轻烟弥漫 田野芳香 细雨落下 叶子油亮 风吹麦浪 神秘村庄 灌木丛林 分开两旁 白色雨衣 面貌不详 黑色雨鞋 一地清凉
中国广袤的农村+老人,一个如此有潜力的题材,终于被靠谱的团队发掘了。事实证明,如果拍得好,比城里的年轻人相爱相杀有趣多了。说土酷侦探,不过是连葫芦案都断不了的葫芦僧;说哼哈二将,一路闹的笑话都快把本钱赔光了。但在木讷、寡言、逆来顺受的背后,男主角超英的有血有肉,令多少聪明的中国人汗颜。坚决赎回将被杀戮的老马,是为良善;誓要追凶并承担所有医药费,是为侠义;为死去的亲人翻修房子,是为承诺;让金鱼在天花板上游来游去,是为浪漫。你看看,如此一来,连超英的名字都像是“超级英雄”的缩写了。
冠以土法炼钢式的破案模式,经典推理桥段无缝嵌入乡村现状,点到为止的社会问题透过表象的黑色幽默照进现实——城乡差距,青年流向城镇,乡村凋敝引发的空巢现象,个人关于道德伦理和法律秩序的天人交战。剧本写得相当缜密,在不乏戏剧化走向的情节中紧密箍扎细节注脚(如联系不上的离乡女儿,如对马的功能性利用和建构人物情感的功能),作为处女作即能编导如此实属不易。素人演员独有的稚拙反向彰显冷面幽默,土味双侦探简直太可爱,尤其占义一角太圈粉,契合文本的喜剧风格。导演映后说“喜欢一些失衡的东西”,非常认同,我最喜欢的三个片段正是这种略略失衡的宕开一笔——树河醒来前关于西瓜的梦,屋顶游动的金鱼,以及结尾三人走进明亮的翠绿的树林;生活的乐与苦,得与失,美和诗意,都在不动声色的罅隙闪现。
谁能想到将好莱坞烂仔帮与英格兰憨豆式喜剧元素移植到我国农村,会产生如此奇妙的化学效果。稚嫩粗糙,但挡不住生机勃勃。短短九十分钟片长,包袱抖落的干净利落,人物形象鲜活不扁平,既笑料十足,又温情四溢,还能对城乡差距、阶级对立、警民关系等社会议题进行恰到好处的讽刺,演员迟钝笨拙的表演更有一种杜蒙式饶有趣味的怪鸡感。就凭这本土化能力,导演前途无量。
2010s监控摄像头美学又一作品。节外生枝的行车记录仪有点太意料之中,但土味美学以及非职业演员的慢一拍反应,制造了不少亮点。「上医院来了,你还怕这钱花不了啊」,熟人社会找关系,保安追打外卖,吐痰罚款之类的处理是主流电影不会讲到的事情,不过,冲突制造还是有点乏力。
《心迷宫》后又一部乡土黑色喜剧,结尾却看的悲从中来。太惊喜了,这样的题材,从任何层面来讲都值得更多鼓励。全素人演出也让流量靠边站,真正好的电影是靠作品本身来说话的。年度华语十佳提上日程。
听过大小各种创投,这个是创投阶段就给我最深印象的一个项目,当时导演拍了个小样片,大家已经笑得前仰后合。两个农民大叔像福尔摩斯华生一样去破案,这个设定首先就挺抓人的。幽默感不用再赘述,我最喜欢的其实是片中浓浓的人情味,乡下人的朴实善良,城乡贫富之间的差距,而导演并没有以愤世嫉俗的视角去看待这些问题,看完会觉得很温暖。男主是导演父亲,全部演员都是素人,也展现了农民多姿多彩的小康生活,没有像很多新导演一样为了猎奇而拍乡村,这点真的太好了。
我觉得,里面有一些镜头,可以见得导演对乡土与人的人文情怀。
屋顶上的鱼,骑着仁义的马飞奔,谁说华北平原没有现实主义浪漫
作为新导演处女作,既没有因为着急证明自己而用力过猛,也没有耽于自我,恰到好处。这部电影所体现的导演和电影的关系,和自己生长之地的关系,和身边人的关系,都是真诚和舒服的。这种发自内心、质朴自然、目的性不强的电影,是我心头至爱。徐磊第一部就找到了自己的主题和自己的语感,挺难得的。 这部电影虽然简洁,但并不单调, 在一种轻盈的节奏里,思考、幽默、诗意、伤感,都有了。热烈推荐。
农村的部分足够有趣,但后面城里的部分(尤其是在企业家出场后)陡然泄气,越往后便越觉索然了。不过那个素人演员张占义真有活气啊,简直有点寺岛进味,我又要大胆发言,他要是年轻个二三十岁……(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冲着导演父子的真诚多加一星
太可爱了,特别杜蒙,本土版的《小孩子》和《宽宽和非人类》,一样的怪诞黑色,不一样的风情文化。笑料抖自然,抛开双侦探喜剧的外衣,实则更是对中国人情世故社会的全景观展现,美团和饿了么同时出现的那一瞬间,顿时想到快手上的那些视频,粗糙但真实,土味但生动,真是存在即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