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成濑电影展重刷本片,细看几次上楼,最后看她步上楼梯,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看完之后和朋友在旁边的麦当劳边吃边聊,把可乐喝出苦茶的况味:几十年过去了,烦恼还是那么些烦恼。
感谢周周有影展,近半年连续刷了意大利大师展,法国大师展等等,横向对比常有意外发现。自然而然联想到同样是二战后的卡比利亚和娜娜,分别来自费里尼的《卡比利亚之夜》和戈达尔的《随心所欲》。
本片中的桑圭子是出于无奈和生活所迫被动接受了妈妈桑这份职业的,而意大利的卡比利亚和法国的娜娜却是欣然地主动选择。因此妈妈桑走上楼梯的脚步常常匆忙而无奈,娜娜在楼梯上交换鞋尖的方向却是游刃有余,卡比利亚甚至可以在站街的间隙逗趣起舞。迥然不同的开头,结局也是出乎意料。卡比利亚在森林中含着泪被歌声环绕,梦幻般地得到救赎,娜娜和皮条客抵抗时横死街头,而妈妈桑则步上楼梯,微笑沉着地面对。日本战后的神速重建和崛起在这部电影里找到了精神注解。
还注意到一些对比,深沉优雅的妈妈桑和活泼热情的年轻女孩们,贯穿全片的西方洋服和日式和服,克制和直接的表达及处事方式,比如同样是开店,妈妈桑想到让几位重点客人入股,之后用他们的消费来抵还款。而纯子则果断抱住了一位大叔,以更直接的方式和交换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全片没出现一个西方人(美国人),但美国在战后各方面的进入和占据已经掀起暗涌,深刻地影响着片中的年轻一代女性们。
成濑没有对此现状表态,他只是呈现,片中黛敏郎作的主题配乐甚至是爵士风格,第一次听到这样叮叮咚咚的爵士。在成濑的镜头下,年轻一代的姑娘们有的债台高筑,意外离世,人走茶凉,也有成功开店,翻身做了主人。个中滋味,冷暖自知。当然,最耀眼的还是高峰秀子饰演的妈妈桑,她是真正的主角,是电影的主角,也是自己人生的主角,传统的和服包裹着一颗强大而现代的内心,温柔也严厉,隐忍也大胆,犯过迷糊,不知所措过,但一直无畏前行,顺着黝黑而狭窄的阶梯。
台词:
“婚姻是每个女人梦寐以求的”——“我可不是”
“年龄是女人的天敌啊,我还是存钱养老吧”
“但是在我们这一行,我们要把每个男人当成情人对待,你不能只爱一个人”
“你没有寂寞的时候吗?”——“当然有,但是我在喝白兰地之后就睡着了,那种头脑发热的主意很快就没了”(为后续喝完白兰地后破戒做铺垫)
“三十?那是女人一生的转折点啊,不是决定成家,就是自立门户”
“休息时,我拿着保证函跑了一家又一家公司,有些男人比我预想大方,有些就差一点,但我不想和我在乎的男人谈钱”(比如经理)
“我还能闻到百合葬礼上的熏香,坐在他身边,就是对她的侮辱!”
“谁想到酒吧工作,喝倒病倒,做男人的玩偶”
“即使我嘴硬,我还是不能让我哥哥去坐牢”(下接图,兄妹关系也是令惠子步入堕落的一个渊源)
“即使一个女人躺在了你怀里,你也不懂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你知道我爱你,可我从没吐过一个字,我把它埋在了心底,这种心情难以抑制时,我甚至引诱过我们酒吧的女孩子,我真是个卑鄙的经理!那是十二月份的事,我再也忍受不了了,于是我到庙里查看了下,的确是真的,于是我发誓绝不碰你,也不让别人碰你!可你现在完全成了妓女”
(得,又一个悲剧式人物,后续经理扇了惠子一巴掌,理论上可以理解为他内心圣洁的贞女形象破灭而愤懑,但我觉得只要打女人就是窝囊废,关键还不是你的女人,那就是混账,少扯什么深情、社会道德伦理束缚,就是混账!)
“我不恨你也不爱你,那样的婚姻是不可能的,我们太了解对方了”
“你说你喜欢我的”——“我是职业小姐,对心爱的男人也收钱”(有原则,我欣赏)
“我最讨厌爬上那些台阶,但是,只要我在一天,我就得逆来顺受“
笔者:
女人步上楼梯时,心里在想些什么?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女人
很早前就听闻了成濑巳喜男的大名,但直到最近才有机会一睹其作品。看《女人步上楼梯时》(1960),当那个大大的“終”字出现在屏幕上时,我真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那种心灵的震撼就如同当年初遇沟口、小津时一样。一直不敢写日本电影(特别是新浪潮之前)的评论,生怕我那不成熟的“理性”会破坏了日本电影本身的那种不可替代的形式美、感性美。但面对这样一部杰作时,我又忍不住想说些什么,尽管它注定肤浅、可笑。那就权当对成濑先生聊表我深深的敬意吧!
对于成濑来说,他在日本电影史上的地位着实尴尬,在日本国内他的地位不及黑泽明、沟口健二、小津安二郎,甚至在大部分时间里还不如木下惠介。在像奥迪•E•波拉克那样的西方学者那里成濑巳喜男又往往被作一种社会文本方式的解读(汤祯兆语),这无疑削弱了成濑作品的艺术张力。直至近年来随着日本国内成濑研究的深入,特别是像莲实重彦等人的极力“正名”成濑才真正跻身电影大师的行列中来。在前几年《电影旬报》进行的日本电影100年名片评选中,成濑的名作《浮云》(1958)高居第二位,仅次于黑泽明的《七武士》。得到了日本最权威的电影刊物的认可,这确实值得无数真心喜爱成濑电影的观众们为之欢欣鼓舞。更值得欣慰的是,伴随着唐纳德•里奇等系统的日本电影理论的影响,成濑的国际地位也大幅提升,相信这是每一位日本电影爱好者所乐于看到的。
先简单谈谈成濑电影的几个重要特点,因为接触成濑较晚,难免有错误和粗浅之处,望大家指正。
首先是室内剧和以外廊为中心的特点。这是莲实重彦在《成濑巳喜男的设计》一书中的重要总结。《女人步上楼梯时》中超过九成的戏都是室内拍摄,而且这种室内戏又多以外廊为主。这是只有日本电影才能做到的。外廊是日式建筑的特殊设计,它作为连接室内、室外的过渡可以让各色人物来回穿梭“以便将逆光、顺光融为一体,用细致的光线捕捉实现场景调度”。日本建筑学家吉田桂二在《日本人的“住家”从何处来:韩国、中国、东南亚的建筑见闻录》中对日式建筑的特点有十分详细的介绍,他提到日本的单扇或多扇左右拉动的窗门非常发达,这种窗门打造出一个完全开放的空间,这是日本的独特发明,可追溯到镰仓时期。为配合单扇拉门和窗户,又有所谓独特的格窗,特别是面向通路(外廊)的窗门。正是日本传统建筑中的这些特点,让成濑电影中的光线总能吸引观众目光,因为它能创造出令人过目难忘的镜头语言。格窗的设计能让光线的进入区别于传统的光线运用,从而在一种现实主义的基础上达到一种表现主义的效果。同样的道理,在表现主人公悲惨遭遇、孤独心理时要限制光线进入,格窗的作用又显露出来,特殊的样式营造出一种日本式的阴暗空间。
其次是人物视线的交接作为影片的内在节奏。这是几乎任何一篇成濑专论中都应该提到的,因为这是成濑与其它日本电影大师相比最重要的不同。对于小津安二郎来说影片的内在节奏往往在于日常行为的内在推力,平行构图、低机位摄影让人物避开视线的直接交接。沟口健二深受日本传统文化特别是歌舞伎的影响,追求长镜头美学风格,摄影机的运动。而成濑则将镜头对准了人物的目光,利用目光交接构成场面上的联系。汤祯兆的一句话总结得很好“成濑作品中的人物用以抗争世间拘束的方法,正好在于选择自己的视线所向。”
第三是女性主义的情节剧。“坚毅女人面对巨大灾难是富有同情心的刻画”日本文化语境下的女性主义不同于西方,它身上保留着浓重的日本传统的痕迹。女性的社会地位低不说,一个成年女人必须扮演好多个角色,在家是好太太、好母亲的同时还必须对自己的、丈夫的父母亲人负责。在这样的社会道德压力下许多女性就会放弃追求事业的权利,一心相夫教子。即使部分有工作的“职业女性”也面临社会、家庭的双重压力。《女人步上楼梯时》中高峰秀子饰演的惠子是银座一家普通酒吧的妈妈桑,每天步上那长长的楼梯。丈夫去世后她不但要负担自己的生活还要给母亲钱,给哥哥钱去应付官司、为侄儿治病。沟口健二的《浪华悲歌》(1936)中山田五十铃饰演的绫子也要负担弟弟的大学学费。但成濑与沟口电影中的女性形象却大不相同。沟口电影中的女性总给人一种逆来顺受的感觉,在面对命运强加给自己的不公时,找不到解决的办法。《浪华悲歌》的女主人公最后被家庭、社会抛弃,电影在绫子的孤独、悲哀中戛然而止。《袛园姐妹》(1939)中妹妹的反抗也以失败告终。而成濑电影中的女性面对这些来自各方的压力时却呈现出一种本真的状态来,她们的痛苦和挣扎被摄影机无情地放大,相较于沟口的含蓄,成濑却表示“她们哪怕挪动一小步,都会撞上南墙。”成濑的这种细致入微的刻画在《女人步上楼梯时》最集中表现在惠子一次次步上酒吧楼梯时对脚、脸的特写以及此时的画外音(惠子的内心独白)。成濑刻画女性内心深刻被认为是其悲观主义的表现。不可否认的是成濑幼年双亲逝世,工作不顺得不到老板的赏识,一生在孤独、贫困中度过。这些经历使其作品带有很强的宿命感,背叛与不忠始终是作品主题。但我们更应该看到的是在这些带有悲观主义倾向的情节设置背后是导演对苍凉社会环境的准确把握,是对人性深处无法释怀的孤独的真实展现。对比小津安二郎和木下惠介的电影不难发现这一点。小津安二郎的电影中女性角色在面对失望时是仍然保持乐观的态度,原节子在小津电影中就往往扮演了这类角色。但这种剧情却是基于小津电影对形式的苛求遵守,是为了保持电影的平衡与和谐。而木下惠介最著名的电影《二十四只眼睛》(1954)对大石老师(同为高峰秀子饰)的刻画在感人之余那冗长、煽情的结尾不免使这个战争未亡人的女性角色滑向了感伤主义。看来在这几位以善于刻画女性角色而闻名的电影大师中,成濑巳喜男真实、冷峻的风格丝毫不逊色于其它几位。
紧接着我们来看看《女人步上楼梯时》这部电影中对女性主义的具体书写。
惠子作为一名小有名气的妈妈桑,并不仅仅因其美貌,更重要的是自从丈夫逝世以来五年里,她一直“守身如玉”,小松(仲代达矢饰)这是因为这点爱上惠子。同样,她的客人们也是基于这点来光顾酒吧。当惠子因被加东大介饰演的冒牌工厂主欺骗之后,委身与一直暗恋的藤崎(森雅之饰),小松发现后大为愤怒,打了惠子。这实际上是一个性与爱的矛盾。日本一个女性宗教学者大越爱子在《女性主义能够讨论性与爱吗》中提出,对日本男人而言,女人的性是一切堕落的开端,日本独特的性文化只从肉体层次看待性的结合,女性只会沦为性欲的对象。那些围在惠子周围的男人哪个不是这样?藤崎明知自己马上要搬到到大阪去,还引诱惠子发生肉体关系,那个大阪老头一直想包养惠子。女性在这个世界中只是男人的玩物,这是女性的悲剧,更是男人的悲剧。惠子想自己开店向那些老顾客借钱时,金钱成为了男人自尊的维护工具,成为要挟女人的重要砝码。生活于这样的世界中,惠子却不得不一天天步上楼梯,因为“我除了这个还能干什么呢?”
同时,成濑也在用镜头关注着战后日本传统女性意识的分崩离析。电影中惠子几乎都身着和服,而她的室友兼同事却经常穿现代装。评论家寺井美奈子在《一个日本文化论》中探讨了日本人对和服的心态,和服是展现日本民族技艺的一种方式,和服是用心来穿的,而和服本身也被认为有人的灵魂栖息在里面。惠子无疑被塑造成一个传统的日本女性形象,但在现代社会中又显得格格不入。银座晚上酒吧关门后与客人一起坐车离开的才是当今社会的主流。道德的丧失是日本战后快速发展所付出的代价,当然这不是成濑的主题,这是以后日本新浪潮的主题。但这位在自尊与自卑间徘徊的惠子的确是当时日本社会的集体写照。
电影中的男性角色设置更体现出剧本创作者的独具匠心。
神岛二郎在《日本人的婚姻观》中有一个重要观点,就是日本的近代化能够快速达成,单身本位的婚姻观是重要原因。他举出三个阶段:一是单身者无法脱离大家族并附属其中,娶妻生子后又不负担家庭责任;二是单身者完全切断与大家族的联系,沉迷于游乐或工作;三是单身者无法从父母身边独立甚至要依赖父母的救济。这部电影中的男性角色多属前两种,藤崎无法放弃家庭,那个冒牌工厂主却抛弃家庭在外骗婚,这与惠子所秉持的家庭本位的婚姻观完全南辕北辙。
汤祯兆在他的成濑论中,将成濑与美国导演约翰•卡萨维茨相比,说他们都不欲把人生世相局限于某一形式和角度的表白。我十分认同他的观点,卡萨维茨的电影也多以女性为中心,交流、沟通与爱在卡萨维茨那里不停地变换着形式上演着一幕幕的人生悲喜剧。成濑谈爱情的脆弱,卡萨维茨谈婚姻的虚幻《面孔》(1968);成濑讲女性的悲,卡萨维茨讲女人的苦《权势下的女人》(1974);成濑将主人公困于命运之中,卡萨维茨则反复论证着互相理解的不可能。其实不欲把人生世相局限于某一形式和角度的表白又何止他们,费穆的《小城之春》(1948)同样让我们看到了女人身上一种戏剧之外的复杂。也许面对困难时的坚韧才是银幕上那一位位平凡女性所蕴含着的人性深处最伟大的精神力量。
2009/2/17
一个孤独而坚强的女人惠子,丈夫去世五年发誓不再爱别人,负担着母亲和被妻子抛弃、带着小儿麻痹症儿子的哥哥的生活费用,在银座的丁香酒吧当妈妈桑陪着男人喝酒,笑脸相迎,为此负担着高额的公寓房租,生活艰难。而丁香酒吧死气沉沉,经理要她请美部浓先生离开百合酒吧回来光顾酒吧,她拒绝了拉客。看着百合自己开的酒吧蒸蒸日上,她也更感压力。(不过她也没料到后面百合酒吧欠巨款,百合自杀而死,而美部浓等债主还步步紧逼。) 而老合田、银行家藤崎、假工厂主关根是她的常客,欠钱却让酒吧不好过。她跳槽去卡顿酒吧,却要收完丁香的债,经理小松默默爱着她,知道她发誓不爱别人,只能和淳子一时发泄。他帮她要债,和她跳槽,藤崎还钱了,合田要她去,让她开酒吧,变成自己姘妇,她当然回绝,尽管合田还找上门。但她确实只能自己开酒吧或者嫁人,她四处求款,结果算命却说不合适。相比之下淳子直接就当合田的姘妇了。她胃溃疡住在家里,还被家人不理解,指责奢侈,却要负担费用,心碎。关根求婚,看着他似乎有钱而老实,母亲也喜欢,还送香水就同意了,结果关根妻子打电话说不过是个骗子,骗了许多女人。她心碎了,违背发誓竟然就这样被骗,她直接给靠谱的银行家藤崎投怀送抱,虽然他爱她,可是已经有家,还要离开,不能和她一起,只能一夜情,给点股票。小松看不下去了,他终于表白,看着她违背誓约却这样心碎也不好受,可是她也不能违背心再次随便嫁给不爱的人。她决定再次自力更生,把钱还给藤崎,自己赚钱,继续在酒吧工作,继续孤独,继续自力更生,步上她不想上去的酒吧楼梯,保持着尊严,她的迎客笑脸后的孤独与痛苦又有谁知道? 她是很正义的,逼死百合、假惺惺说本可以救她的美部浓她直接戳穿、不掩饰厌恶,就算小松反复说是花钱买开心也不肯改口,有原则,但是在银座这似乎也没有了价值,只是男人的玩物。
其实,一个女人能在这种环境下生存下去就不容易了,何况还要靠别人给予一个道德的囚笼。
2021-6-4重看。只是认命,不是真正的幸福,在担责重重道德束缚的走向暮色路上,心动也是奢侈,耻于渴求,最终都会在现实面前幻灭破败;她徘徊的夜色深沉背后(成濑惯用拍法),是银座光鲜的另一面,工厂烟囱打造的单薄天际线暗示着经济状况,与其原生家庭构成共筑出社会图景。女神的高贵留存在骨灰中的情书,在面对爱情时的决然拒绝,在失去现实依靠后佯装的坚强,踏上的每一步阶梯都是努力逾越的困境,楼梯分割出的上下空间是她毕生要跨越的沟壑。你非要写尽世间女子百态苦情才方休吗,非要捕捉到每一个眼神流转心绪惆怅吗,非要掏尽树洞里每一桩心事吗。
细腻又悲伤,坚强的妈妈桑啊...女主属于越看越有味道的长相。不过那个时候的日本,男女地位差别之大真是令人发指...
简直就是战后日本之缩影:物价飞涨,黑市交易,英文字母拼出的霓虹,和服与时装,新夫妻关系,都是现代转型;拮据的银座酒吧女,萧瑟的工厂,简陋的儿童游戏,都是战败颓景。成濑用几步楼梯拍出了细腻的女性/民族心理,最终又拿自立取代温情。而秀子自有一种不动声色的美,一种被压垮的高贵的感情。
细腻构筑无法走出的女性深渊,究竟谁之过呢
没了男人,女人的世界就塌了,而没男人的女人独立生存的方式,还是讨男人欢心。一连好几个男人说爱她,她却只得到了满脸泪水,然后擦干眼泪走上狭长的楼梯,笑着开始工作。
女人拾步上阶,男人看见的是圆转的臀,雪白的袜,纤细的腰,微露的颈。而女人只看见窄窄的劲头是歌吹沸天,还看不见天。
她独自步上楼梯,这楼梯狭窄陡峭也只容得下一人。每一次抬起脚,踩下去便是命运的去路。每一步都踏在纯洁的心和尚且年轻的肉体上。每一步她便隐藏起一些柔软,抖落一些温情,每一步便是一次决心与坚定。活下去,于这运命的摆布中,他人的推搡里,继续攀上去。然后她推开那道门,微笑。
导演的野心很小很小,只是在女人上楼梯的过程中给予不动声色的关照
女人不容易
演的真好啊,简直可以改名叫《女人真辛苦》
我想世界上有两种女人的笑容是最完美的:一种是快乐的女人,一种则是心死的女人。成濑已喜男描绘了自杀的绝望女人,也刻画了绝处逢生、在寒风中依然长出嫩芽的街树般的女人。解脱是无可能的,生活是沉重的,如同步上楼梯时,都是逆流而上,但狭窄的楼梯顶上总是透着一道光,而这道光是走下去的指望。
成濑总是一枚被人遗忘的珍珠,他在这部电影中的个人诠释几乎是天才般的,不要总拿他与小津相比,他太不一样了,镜头节奏人物设置,都有着独到的见解。对女性这般孤独悲悯的到位读解,让人感叹。
即使是心存传统洞彻世情的女子,也会在虚弱的时候被攻陷,当然进攻者必须高段位,譬如心仪之人或伪装大师。至于仲代饰演的那小屁孩就算了吧,少年人情窦初开时的爱情组分,居然在他身上还有诸多残留,真是把秀子当成贞操圣女与锁骨菩萨的结合体了。【9↑】
笑語吟吟,一步一款,一級一級向著沒有光的所在。
逃不掉的生活,所有的男人都只不过是垂涎你的美色,却并不敢于承诺天长地久,一个个的过客,给你的却是一次次的幻灭,像是一簇簇的火,忽闪一下就熄灭成了冷灰。女人步上楼梯,不断地命运的轮回踏进,你说你在梦里哭,醒来时就真的哭了。我说你在人前笑,人后却枯萎了,那过了季的花,扑扑的凋零一地。
女人拾步上阶,男人看见的是圆转的臀,雪白的袜,纤细的腰,微露的颈。而女人只看见窄窄的劲头是歌吹沸天,还看不见天。楼下的秀子深幽的腹腔灌满忧愁,楼上的秀子始终笑得优雅媚妩,报以几声浪笑,秀子娴静与舒适的美感焕发出东方女人的神韵,让人沉浸在这黑白画面当中不能平静。
“我不爱你也不恨你。爱情是一种高贵的感情,我太卑微,难望其项背”细腻,冷静,克制,优雅,所谓镜头的品格展露无遗。当女人步上楼梯时,身前是倍感厌恶的声色犬马,身后是没有休止的索取掠夺,两旁是冷硬的墙,脸上是虚与委蛇的笑容,脚下踩着她的影子和命运。
成濑够残忍,坚守5年不被生活欺凌,结果被色狼欺骗、被爱上的有妇之夫占了便宜后离弃,之后还被尊重、默默守候她5年的男人看低。最悲惨之际,不落悲伤,逆境重生。
高峰秀子的完美得确实能配上女神这个词,美丽且隐忍,她具备了美丽、端庄、善良、贤惠以及能想到的一切赞美的词汇,简直是完美的东方女性啊。故事则依然是无尽的悲剧,一次接一次的幻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