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竹马

正片

主演:侯孝贤,蔡琴,柯一正,吴念真,杨丽音,柯素云,林秀玲,张世,陈淑芳,丁乃竺,梅芳,吴炳南

类型:电影地区:中国台湾语言:闽南语 / 汉语普通年份:1985

 红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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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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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情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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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棒球队国手出身的布店老板阿隆(侯孝贤饰),他和阿贞是青梅竹马。阿贞(蔡琴饰)是某企业的高级助理员工,她总是期想着能够尽快结婚移民美国,改变目前的生活处境,向往着美好未来。阿隆乐于帮助别人,像开出租车的少棒朋友阿钦(吴念真饰)等等。他有着浓郁的怀旧情结,常去棒球场边观看。  面对周围激烈变化的社会,阿隆和阿贞交往的是不同人群,彼此不可避免地渐有远离,感情出现了裂缝。后来,阿隆被爱慕阿贞的一个年轻人刺伤,独自坐在路边等待。逐渐昏迷中,他仿佛重新看见了参加少棒比赛的记忆画面。东京罪恶 第二季童星内心之光老将新生婚姻相对论天大地大天后小助理他跨越山海而来鬼娃新娘钱2019超龙珠英雄BM黑客(普通话)离婚前规则猎手失笑豹子头林冲之野猪林穹顶之下 第一季最强囍事铁娃 鐵娃LaughingGor之变节国语致命虫灾生命之源2013古畑任三郎 消失的名侦探比佛利武士畸变2021拳霸3之火云盗偶像的秘密任务余波2019失落帝国之七星诡镜 (2018)命运石之门0 日语版光之美少女 Splash Star爱情自有天意第一部影里2019平凡英雄1990缉私档案传奇的诞生(原声版)极盗者国语虐心之旅夺宝联盟2012死神与鬼怪女孩少女从军记暴食的巴萨卡

 长篇影评

 1 ) 真挚的反思 ——杨德昌

     
         杨德昌最受人们关注的自然是《一一》和《牯岭街》,但是,《一一》诗化的生活显得那样的亲近同时又那么地疏远,《牯岭街》繁杂的人物关系和多线叙事则略带有史诗意味。
      相比之下,青梅竹马显得那样的简单、清新(除了画面)、质朴、真诚,感觉就是杨德昌和侯孝贤一起为你讲故事,讲着他们的梦的破灭,文化的迷失,中年生活的彷徨和忧愁,直到最后阿隆一个人坐在马路边,完全不在意腹部的伤口流血不止,缓缓的拿出一包烟。
      整部电影故事也极为简单,一个带着浓浓乡愁的美国归来的男人,一个深受美国文化影响的怀揣着美国梦的女人,他们不同的是对待生活的信仰。他们小时候就在台北这个夹在东西文化之间的城市中长大,男人去了美国,发现其实外面的世界和台北并没什么区别,并不是人人都是Micheal Jackson,美国也不是万灵丹,只不过是给人以一种暂时的幻想和希望;女人在快节奏的大公司中当高级助理,孤独的时候还会和同事有感情纠纷,她不明白中年生活的空虚、无聊和苦闷是无药可解的,她脑中依然存有中学时青梅竹马的约定和理想。
      一直到了结尾。电影还是闷闷的收场,没有任何一个宣泄情感的出口,男主角看着电视上少年棒球队的录影,无奈而又若有所悟地怅然大笑。
      看到很多人都评论说台北的昨天就是我们的今天,台北70年代经济腾飞,成为亚洲四小龙之一,我们80年代改革开放,90年代开始真正经济飞跃,然后到了今天的世界第三大经济体。
      当然了,大陆与台北不同,台北的文化创伤和和解来的猛烈而直接,整个小岛从三民主义的教诲、国党的高压到彻底的瓦解和灯红酒绿、disco、猫王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造成的结果也无非是那一代人的空闷而已。而大陆在文化和政治上却永远不可能像台北那样一瞬间就转变,我们总是在文化自卑和自负之间徘徊,听着后现代的歌其实脑子里更多的还是传统的点子。我们80后出生的这一代人不正像是台北70后那一代人么?上海已经是世界上最富有的城市之一了,不是么?我们也不面对着一种物质主义消费主义和传统价值观的冲突么?

        在《一一》cc版里收录了一个美国电影学者关于台湾新电影的评论,他说台湾新电影和法国新浪潮的最大区别在于,前者以反思为主,是在社会经历了巨大变迁后对过去的总结,而新浪潮则更多地带有预见性和前瞻性。
      在这个意义上,我觉得台湾新电影可以改成台湾慢电影或者台湾旧电影,这些电影无不带有强烈的中国式的乡愁和隐忍的抒情性,无论是欲望的宣泄、杀人、哭泣都带有一种古典的气质。
      特别是杨德昌的电影,我们可以发现无论是都市气息强烈的《独立时代》《麻将》还是带有青春色彩的《牯岭街》亦或是隽永诗意的《一一》,狂欢和极度的悲痛都是暂时的或者说是被弱化的。舒缓的镜头和大段大段的独白突出的是生活中真实的那一面。虽然有时残酷的让你心碎,但我们总能发现,在复杂的多线叙事和一个个人物内心的背后,潜藏的是对人生的无限感慨和对生活本质的哲学思辨。

      在杨德昌的电影世界里,我找不到对爱的狂热的追寻,也找不到对理想对幸福对未来的狂热憧憬,但是却找到了最真实的电影人物,找到了倔强但又富有正义感的小四、少年便深谙成人世界规则的小明、一辈子只爱过自己初恋情人的NJ、性格刚烈对做人道理不屑一顾的melly、害羞地守护着马特拉的伦伦。
      每一个人物,那么地真实,那样的没有距离感,直到最后,那情感、欺骗、思索、苦闷真实地让我再也喘不过气来,我爱他们因为他们都有着很可爱的一面,即使是小明,她心里一定把最纯洁的空间留给了小四和前男友;每个人又那样残酷,一点不留情面,不艺术,NJ面对重新再来的请求只能苦笑着用一个玩笑来化解,他的哥哥看着新出生的baby突然号啕大哭。
     因此看杨德昌的电影既有一种介入另一种生活以及情感共鸣的快感,更有一种深深的恐惧感,突然记起一个人让我在老板赔钱时和他聊聊天安慰安慰她说的话,“人不就这么点东西,他赔了钱,你还不让他精神上高兴高兴......”有的时候,生活最悲哀的地方恰恰在于你不得不承认“人不就这么点东西”。
     
      说到底,有的导演拍电影可能三七分,三分是自己的精神世界的延展和寄托,七分是外界压力、商业期望、政治影响等等;但是杨德昌却绝对是七三分,他一生就是用电影在寻找生活的真谛,在真挚地反思我们的情感,在思索哪些是装出来的,哪些是真的。
 
     最后强烈推荐杨德昌的有限的这几部电影:
     《一一》
     《独立时代》
     《麻将》
     《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
     我相信每一个80年代后长大的中国都市人都一定能在其中部分的找到自我,找到些许生活的本来面目,虽然有时那样的让人心碎。
 

 2 ) 郎骑竹马去,青梅独断肠

看的第一部杨德昌,竟不是标记多年的一一或牯岭街。从豆瓣的评价人数看,这大概是他最不为人知的一部电影长片了。起因是油管的这部MV,配乐是Vansire的《Nice to See You》,梦幻、慵懒、舒适、惬意,好像春天躺在毛茸茸的草地上在和煦的微风中小憩;又好像周末午后穿着舒服的居家服靠着伴侣窝在沙发上各自看书。这是我第一次听说Vansire听说Dream Pop。

MV里剪出来的效果是另一种故事,让我对这部电影有了错误的期待。我原以为是讲一对青梅竹马的白领小情侣在台北无病呻吟矫情万分的都市男女爱情故事。

我以前总对青梅竹马有强烈的向往,遗憾没有从小一起长大从未分离的朋友,不曾有过青涩单纯绵延数年的中学恋情。但年纪渐长,发觉少年情侣少有能步调一致地成长的,渐渐的,只能依靠消耗过去的甜蜜记忆让早该了断的关系苟延残喘,于是在互相执着和怨恨中蹉跎岁月。最后青梅枯萎、竹马老去,从前的默契成了挣脱不了枷锁和诅咒,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人与人间的陪伴大多只有一程。很难像豁达的人那般不为此花费过多的心力来悲伤。还是会有执念,总觉得年纪大了遇到想珍惜的人的概率越来越低,很多事我不努力一下以后或许会是遗憾,努力过了也许结果会不同。但最后总会陷入困兽囚于牢笼般的绝望,对一段看不到任何出路的关系拿出这个观点自我宽慰,倒也有些作用。

总是寄希望于生活状态的改变能让一切问题迎刃而解是不现实的,问题暂时被掩盖的短暂快乐之后将是无穷无尽的反噬。换份工作、搬个家,绝无可能消除“不适合或是不爱”的借口,只是平添更多的争吵和不满罢了。影片中阿贞寄希望于“结婚”和“去美国”这两个重大的改变来解决家庭、感情中的种种问题,只能是一厢情愿的幻想。看似木讷(也可能只是侯孝贤演成木讷了)的阿隆对此倒是看得分明。

曾经的少年国手们荣光不再,只剩下被现实生活捶打得毫无斗志的几个中年人围坐对酌,互道生活艰辛。年少相逢相知,意气奋发站上云端,只要简简单单地挥舞球棒,荣光和女孩青眼都尽在手中;如今天涯沦落,尝尽打球遗留的伤痛和生活的艰辛,面对嗷嗷待哺的儿女和沉迷赌博的妻子,只能超负荷地工作,是无奈也是逃避。

阿隆初回台北还抱着些许希望和对未来的规划,直到筹码一一输掉,连身边人的脸孔和自己的心意也再看不清楚,脚下的路逐渐狭窄消隐,最终以意想不到的方式被现实世界三振出局。

杨德昌和侯孝贤之间联系密切,互相影响。

片头正对公寓阳台移门的端正空镜头出标题的一幕总让我想起侯孝贤《最好的时光》“恋爱梦”里不断出现的台球房大门空镜和“自由梦”里古朴雅致尽头即阳台的走廊。一是现代都市,一是现代乡村,一是清末民初,不一样的场景,却一样的清雅舒适,回味无穷。

不停闪烁的Fujifilm霓虹灯,在MV和电影里都反复出现。在摩登大都市中,两个人影、一段感情都显得如此渺小和无关轻重。

很容易联想到最近的疫情,当世界前进的车轮、时代的洪流倾轧过来要吞噬正常生活的时候,当延续正常生活甚至生存都成为困难的时候,男女情爱又值得费多少心力。之前看到一位网友说:

当代都市男女关系,每个人都保持着‘即使对方明天从我的生活中抽身而去我也能全身而退’的那种感觉

不是都市男女不再付出真情,只是对大多数人来说,生存有更高的优先级。即使今天哭得昏天黑地起不了床一口水都喝不下,第二天为了房租/房贷、伙食费、交通费等等还是要装作一切如常去公司好好上班。文艺影视作品里,可以轰轰烈烈谈恋爱几乎没有其他要操心的事的人不外乎学生、富二代、旧社会贵族女性、退休老人、小混混……或者就是像摩登情爱里那些除了感情几乎没有任何其他生活烦恼的真精英阶层们, 可以尽情品尝爱情的痛苦和美好。

感情和事业都产生问题的阿贞需要寻找其他出口。

骑摩托的小男生很好,有着年轻人专属的特权——无穷无尽的时间和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的热烈情感。可以在别人上班的时候陪阿贞在空房子里玩无聊的弹球,开着摩托带她去看海,在她家门口从白天等到深夜。如果阿贞家有万贯家财等着继承,如果阿贞和她妹妹一样才二十岁不到,也许会有一段轰轰烈烈的浪漫恋爱;但家庭和事业都有着一大堆问题亟待解决的阿贞,需要的是可以依靠分担生活压力的成熟男性,浪漫和激情并不是必须——当年她和少年得意的阿隆大概已经体会过了。小男生注定只能是短暂的生活调剂。

至于那位有妇之夫,就不必多谈了。当他第一百次找阿贞喝啤酒的时候,并且用上了“我们吵架了,谈到了离婚”的借口时,我无法控制地嗤笑出声。他大约是全片最让我看不起的男性角色了。“谈到离婚”又如何呢?真的签了字再来找阿贞吧。否则阿贞到底有什么义务一次次地陪他在大排档喝啤酒?他又不曾陪她消磨一下午玩弹球,也不曾开车带她去海边吹风,更不要提为她排忧解难了。就是个只会向妻子和暧昧对象索取的无用懦弱的男人罢了。开场他对着窗外林立的高楼说“这些建筑有我没我好像都差不多”——潜台词是满满的怀才不遇和自命不凡。普通建筑师不就是社会主义螺丝钉嘛,为什么需要到四十多岁从业多年才意识到?

看MV时完全没认出年轻时候的侯孝贤和蔡琴,直到片头主演名单出现,不敢相信他俩合作演过电影。

80年代白领打扮的蔡琴,丰满红唇配上大框墨镜,体态挺拔,举止端庄,现在看来都毫不落伍,依旧很潮。她每次戴上不同的墨镜,我脑中就自动配音“墨镜一戴,谁都不爱”。墨镜是助她下定决心、掩饰心情的重要道具,所以梳妆台上各色墨镜摆得满满的。

阿贞的形象是典型的都市白领女性。甚至算比较成功的那一群,毕竟在台北有了自己的房产。

天知道我看着她的一室一厅和落地阳台门有多么羡慕!我从中学时期开始向往的生活也不过如此——供一套自己的公寓,再也不用担心搬家收拾东西,可以摆上几大柜子的书、乐高、塑料小人、文具,可以在厨房里堆满喜欢的餐具厨具,有大大的落地窗和充足的阳光,早晨在阳台喝茶吃早餐,午后窝在沙发里看书看到困倦,晚上关掉所有灯在大荧幕上看电影;可以光着脚在一尘不染的地板上走来走去,也可以穿着厚厚的居家服在地上到处打滚;可以自由地带喜欢的人回家,一起做饭、到处做爱……

这是世界上一处完完全全属于我的地方,装满我喜欢的一切。

阿贞生活现代而西化,家中摆满录影机、唱片机等电器,每天穿着职业套装踩着高跟鞋出入高级写字楼。交往的朋友也都是白领,他们在爵士酒吧喝酒聊天扔飞镖——就像当时所有西方世界的年轻人一样。七八十年代的台北,已经追赶上了发达国家的脚步,现在看来,依旧时髦洋气。但这些朋友之间只有浅薄的享乐情谊,闹完之后各回各家没人会关心其他人的生活或为他们的困境加以援手。

她的竹马阿隆身处的却仿佛是另一个时空的台北。侯孝贤年轻时候的土气木讷与人物形象极为相称。

守着一爿老旧的布店,戴着大金链子,开着红色的轿车穿行于尚未现代化的老旧街区。回国首先探望曾经的棒球恩师;偶遇年少老友,对他的悲惨的现状报以同情、提供帮助;卖了房产准备用来和阿贞一起投资移民的钱最后为债台高筑的父亲老友/未来岳父雪中送炭,还陪他喝酒聊天。

阿隆的生活传统、单调,充满温情和义气,最后将自己拖进了生活的泥潭,再也挣脱不出。

阿贞心中极度向往代表着先进发达的美国在他眼里也“与其他地方没有什么不同”,也许在他心里远不如台北——那样的种族对立、阶级分化,人与人之间冷酷而残忍,只有利益。哪里及得上在台北街头破旧店家门口的一碗大肠面线背后的温情呢?

如我开头所说,少年情侣少有能步调一致地成长的。阿贞与阿隆即使没有现实生活的种种困境,一直被过去青梅竹马的甜蜜幻想所蒙蔽,也未必能长久幸福。就如同一直困在往昔少棒荣光里的球手们,终其一生都再难回到巅峰时刻,那些记忆反而成了拖累和枷锁。

阿隆在生活彻底陷入绝境之前意外赴死,回光返照之际在垃圾堆中看到当年意气风发的少棒队,听到了掌声和欢呼,也算杨德昌式别样的温情结尾了。

 3 ) 青梅竹马

牯岭街少年们骑着摩托在台湾街头呼啸而过,怀里揣着呼之欲出的刀子,中年人的台湾梦早已远离,和窗外的车影霓虹一样虚幻、风的后面是风,天空的上面是天空,道路的前面,还是道路,所谓美国、所谓结婚,无法接近,也不能让生活变得更好吧。

杨德昌的锐利在于他对身处的世界的洞察力,然而这种看似冷眼旁观实际上是杨德昌自己口中的关怀。这种冷静中的偏激超越了时间,地缘关系和政治形态, 因为无助的时代感在人类历史的长河中永远都不会消失。杨德昌的电影喜欢年轻,热衷悲剧,从不信任婚姻。杨德昌似乎害怕赋予自己电影更多的希望,因"一旦希望落空,他要承担的失望恐怕更大。”就如同他借阿隆口中道出的,生活里没有任何东西是万灵丹。

 4 ) 都市病症候群之《青梅竹马》

题记:近日,CC公司发行了《青梅竹马》的修复版蓝光光碟,继《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之后,我们终于彻底告别了录像带渣画质的杨德昌电影。这是影迷们普天同庆的标志性事件。《海滩的一天》、《独立时代》、《麻将》是杨德昌的三部还没有发行蓝光光碟的影片——我们期待下一次的普天同庆!

杨德昌是华语世界最好的都市题材电影导演,没有之一。杨德昌一生导演了七部剧情长片,全是都市题材,他对都市生活的展现和对都市人生的洞察,华语导演中无有出其右者。

《青梅竹马》是杨德昌的第二部长片,也是杨德昌的作品中相对独特的一部。在某种程度上,《青梅竹马》可以说是台湾电影新浪潮的“同仁作品”——新浪潮的多位主将参与创作或演出,也是新浪潮两大主要派别——杨派(杨德昌、柯一正、柯素云、蔡琴、赖铭堂、杨渭汉、杜笃之、丁乃竺)和侯派(侯孝贤、朱天文、陈坤厚、许淑真、陈怀恩、杨丽音)——唯一的一次通力合作。《青梅竹马》的独特之处在于,它是杨派作品,却又带点侯派的味道(特别是剧作方面)。

纵观杨德昌的七部长片,除《青梅竹马》外的六部作品,杨德昌的视角都是略高于影片中的人与事的——他是一位站在矮脚凳上俯视众生的悲观的智者。而《青梅竹马》的视角是平视的,更接近侯派作品的视角。如果我要给杨德昌和侯孝贤各贴一个导演之外的身份标签,那么,我给杨德昌贴的是“知识精英”,给侯孝贤贴的是“平民诗人”。“身份”的不同是由他们的个性和成长背景的差异所造成的,从而决定了他们视角的细微落差。杨德昌是理性、睿智的知识分子,而侯孝贤身上有股江湖气,在《青梅竹马》中,躲在摄影机后面的杨德昌似乎冷峻而悲悯地审视着画框里的一切,而侯孝贤即以真性情现身影像之中。

相对来说,侯孝贤的电影疆域比杨德昌要宽广得多,青春、儿童、传记、历史、古装、都市等类型他均有所涉猎,而杨德昌却始终聚焦都市世界,而且时间跨度最远也就拍到六十年代(《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他的七部长片中,从年代的角度看,有六部属于当代题材作品。侯孝贤最都市的作品是《千禧曼波》,却是他作品中比较失败的一部,可见他并不善长导演当代都市题材的作品。《青梅竹马》由杨德昌执导,确是最佳选择,而侯孝贤不仅出力(参与编剧并主演),还出钱(抵押房子来支持影片的拍摄、制作),又成了最佳拍挡。

作为都市题材电影最佳代言人的杨德昌,他的作品最重要的贡献之一便是对种种“都市病”解剖式的呈现,而且,杨德昌的解剖刀法自成一派,有表有里,若隐若现,见微知著。

《青梅竹马》的英文片名是“TAIBEI STORY”,直译过来就是“台北故事”。影片在台北拍摄,讲的是一群“台北人”的故事,“台北故事”这个的片名是准确的,但太过直白,远不如“青梅竹马”有意蕴,而且影片的主人公阿隆和阿贞,就是青梅竹马的一对情侣。“TAIBEI STORY”这个片名虽然毫无美感,却是影片贴切的身份标识——都市故事,都会人生,而都市病弥漫其中。

青梅竹马的阿隆与阿贞是影片的核心人物,其他人物的关系都是围绕他们展开的,他们是深陷都市病旋涡的恋人,在生活与情感中苦苦挣扎。阿隆的布店生意一日不如一日,他因此卖掉父亲留下来的一套房子,并试图寻找别的出路,却因为义气用事而自断前程。阿贞刚从家里搬出到公寓便遭遇失业,她的父亲因负债累累东躲西藏,甚至连累阿隆,而她的母亲、妹妹都需要她的救助。他们是多年的恋人,早已没有激情,只是习惯性的在一起,有时候相互依赖一下。这种冷淡的、若即若离的关系使他们在情感上都得不到满足,阿隆依然跟他们曾经共同的朋友阿娟剪不断、理还乱,而阿贞也时不时跟她的已婚同事小柯(柯一正 饰)互吐衷肠,暧昧不清。而他们的社会关系辐射所到之处,人们同样活得气喘吁吁、病态各现。阿隆在少棒队时的队友阿钦,经历坎坷,靠开出租车勉强度日,更可悲的是,他有一个烂赌如泥的老婆,而且她最后还自寻短见了。阿娟曾远嫁日本,如今却离了婚,带着孩子回来台湾。小柯和妻子的关系冷漠而紧张,每次吵架之后,他都要找阿贞去喝啤酒,喝完啤酒回家,又继续他苦逼的婚姻生活。阿贞的妈妈一辈子逆来顺受,遇事只知道默默啜泣。阿贞的父亲生意失败,酗酒家暴之外,只知道唉声叹气。阿贞的妹妹阿玲,正处在青春迷茫之中。……他们简直就是这座城市的Loser群像。或者说,他们是一群都市里的“病人”,焦虑、压抑、躁狂,难以自拔,孤独、寂寞、空虚,顾影自怜,颓唐、萎靡、怨念,不知所往,无所适从。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病。八十年代前期的台湾,正处在经济起飞之后的瓶颈期,大财团到处并购,中小企业的生存空间逐渐被挤压,阿隆的濒临破产、阿贞的失业、阿贞父亲的生意失败,都与这个时代的社会经济发展密切相关。经济起飞的红利正在摊薄,很多市民的生活很难有进一步的改善,这很容易导致人人自危的状况。台湾的这个发展阶段,有点像今天的中国大陆。所以,《青梅竹马》对八十年代的台湾来说,是有很强烈的为时代背书的色彩的,而对今天的中国大陆来说,它又是一个精准的预言。阿隆、阿贞、阿娟、阿玲、阿钦夫妇、小柯夫妇等,我感觉他们就在我的身边,他们的病与痛我也隐约可见。

当阿隆他们在路上驱车的时候,“三民主义万岁”等政宣标语不时出现,但已经引不起他们的注意。这是解严前的台湾,这是国民党威权统治的落日余晖。国民党退守台湾之后,也把民国带到了台湾。从1949年到1986年,国民党实行了37年的威权统治,这37年,也是国民党在台湾加强“中国化”的37年,强制推行国语、倡导复兴中华传统文化、摄制大量的军宣片(宣扬中华民族顽强抵御外侮的精神气节)等,让台湾在西方思潮的冲击下仍能够比较完整地保存 “民国”的命脉。而这条命脉同样捆绑在影片中的人物身上。

阿隆的江湖义气,敢担当,甚至乱担当,说白了就是中国传统男性的“男子气概”。他背着阿贞去找阿娟,被发现之后也不道歉,反而用赌博来发泄,其实这不过是中国男人的“面子问题”,也就是所谓的“大男子主义”。阿钦软弱,他就帮他教训老婆,他以为他的拳头罩得住一个支离破碎的家庭。为一句话,他可以和阿贞的朋友大打出手,男人的“自尊”大过天。阿贞的父亲是中国式父权、男权的典型代表,阿隆比他“进化”了很多,但他的身上仍然明显地有着男权这两颗“毒瘤”的残余。阿贞有一份还算体面的工作,也努力摆脱自己的原生家庭,她看似是一个新时代的女性,骨子里却是非常传统的。她跟小柯虽然暧昧不清,但从她后来委婉拒绝和小柯一起“喝啤酒”的情形来看,她和小柯的关系应该还在“发乎情,止乎礼”的范畴之内。她尝试着逃避她的家庭,但在关键时刻,她还是会照顾家庭的——她是典型的中国式的“长女”。孤独无助的时候,她幻想着通过结婚来找到依靠,但正如阿隆所言:“结婚不是万灵丹”。——在中国的传统中,婚姻是女性的归宿,但在现代都市中,这个归宿已不复存在。在小柯的身上,我们似乎看到阿隆的反面,但他不过是一个中国式的小男人,他仍然是中国的,他不忠于婚姻,却始终在婚姻中苟且着——他的懦弱、窝囊继承自中国男性的另一脉传统。阿隆、阿贞、小柯、阿钦们在台北这个都会成长、生活,他们无疑会接触到西方的思想、观念,但威权体制的强力渗透和传统文化的惯性力量使得他们在某种程度上仍然处在中国式伦理的“纲”与“常”中。阿娟是他们当中有点例外的一个,她的身上少了含蓄与隐忍,她在情感和欲望方面都是非常直白的——个性之外,这也可能与她的海外生活经验有关。阿玲和她的朋友们是更为年轻更为自由更为开放的一代,他们身上中国式的束缚也明显要少于阿贞他们。

从事电影工作之前,杨德昌在美国生活了将近十一年。与侯孝贤电影中不时散发出些许乡土气息不同,杨德昌的电影不管是在观念上还是叙事上,都是偏西方化和现代性的。杨德昌是他的所有导演作品的第一编剧(大部分作品有合作的编剧),他的剧作细究起来,既是结构主义的,又是解构主义的,明显受到安东尼奥尼等人的影响。《青梅竹马》的另外两位编剧是侯孝贤和朱天文,他们的参与在某种程度上弱化了影片的形式感,使得它不像杨德昌的其他作品那么富有现代主义色彩。在我看来,《海滩的一天》中不知所踪的程德伟,如同《奇遇》中神秘失踪的安娜,而《恐怖分子》中的关键“摄影”,无疑是《放大》的翻版。杨德昌在模仿或致敬中,赋以了影片生动而深刻的现代性。《青梅竹马》的整个故事是缓慢而平淡地推进的,比较接近侯孝贤的路数,但最后阿隆被抬上救护车的一场戏,杨德昌用一个不明生死的开放式结局回到了现代性。

杨德昌是一位如此“西化”的导演,但他又能够在电影中准确表述人和事的中国内涵,这便是他的过人之处。如果说白先勇用现代派小说的方法与形式,写出了中国人的里与外、深与浅,那么,杨德昌可以说是台湾电影界的白先勇,他透过现代派的观念与叙事,呈现了都市人的困惑与疏离。晚清重臣、清流领袖张之洞曾提出“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著名理论。把这八个字套在杨德昌和他的电影身上,也是大体合适的,而《青梅竹马》中的“都市病症候群”的“病灶”可以说是正在“中学”(中国传统文化)之中。

都市病是工业化、城市化、现代化的副作用,发展都是有代价的,不可避免,也无解——生活就是这样。杨德昌是一个敏锐的电影作者,他用影像透视、剖析这个时代、这群人,他看透一切,并戳中了我们的痛点,但他也是无奈且无力的——电影也不是万灵丹,立此存照而已。事实上,在现代性的观念中,艺术作品只负责呈现问题、表达情绪,开方治病,那是社会学家或政治家的职责。

杨德昌对人物、事件、情绪、电影语言的把握都是非常精准的,而演员的选择是其背后的关键因素。在杨德昌的电影生涯中,他在选角方面几乎做到了零失误,不管是明星、职业演员,还是非职业演员,杨德昌都能够让他们准确完成对剧本的演绎。有人说蔡琴在《青梅竹马》中全程面瘫,毫无表演可言。但是,蔡琴的面瘫式表演是符合角色的设定的——阿贞这个角色在生活与情感上都不如意,而她的个性又是比较隐忍、坚韧的,她无法强颜欢笑,只能面无表情地面对生活。可以说,蔡琴的麻木、冷淡和阿贞的生活状态是相对应的。侯孝贤的表演确实比蔡琴更有层次感,但这也是阿隆这个角色的个性和状态所决定的。侯孝贤也因为阿隆这个角色获得了当年金马奖最佳男主角的提名。阿贞、阿隆这两个角色的表演难度是不同的,而多层次的表演并不适合每一个角色——蔡琴“单调”的表演就算称不上出彩,至少对阿贞的演绎是不过不失的,而且是可信的。

《青梅竹马》对“都市病症候群”的表现只是点面式的,但杨德昌的七部剧情长片都是都市题材的,如果把这七部影片摆在一起,便构成了一幅都市浮世绘的长卷,而在都市气候与中国传统中,每一个人物身上都或多或少感染了一些病毒,他们一起便形成了一个相对完整的全景式的“都市病症候群”。

 5 ) 青梅竹马,为什么是Taipei Story?

杨德昌导演曾谈到,《青梅竹马》(Taipei Story)“就是台北的故事,就是台北新和旧的汰换;因为一九八四年时台湾经济很惨,当时的情况让我反省到纺织业,还有东区的发展,然后变成两个人物,阿隆和阿贞,再从平面开始做垂直的发展,结构就出来了,结构出来就会有人物,就会有关系,然后台湾的过去、日本经验等等再加进来,还有阿娟和两个主角的三角关系,整个故事变得人格化”。

台北的新旧汰换,指的是西区的衰落与东区的兴起。80年代前,台北的中心在西区(艋舺&城内&大稻埕)。80年代台湾市场对外开放,台北变成跨国公司进军本土市场的管理中枢,拥挤的西区已经无法适应这一发展,信义计划因此被提出,中心东移。此后,写字楼,百货商场,酒吧,夜店在东区遍地开花;与此同时,西区历史建筑的废存引发了社会的激烈讨论。其中位于大稻埕地区的迪化街就是争论的焦点之一:是改建老屋拓宽马路,还是保留狭窄的街道,各方争论不休。杨导将这种新旧的矛盾,变成阿贞和阿隆的故事。阿贞和阿隆是成长于迪化街的青梅竹马,两家父母都在那里经营小本买卖。长大后,阿贞成为东区白领,代表着“新”,阿隆接替父母的生意,在迪化街开布行,代表着“旧”。其中更复杂、更完整的人物关系可参考黄建业老师梳理的人物结构表:

杨导将整个电影故事搭建在台北空间之上,利用人物活动的空间去呈现老中青三代人之间的戏剧冲突与新旧力量的矛盾,突出经济社会环境所造就的必然悲剧:情感的疏离(如下表所示)。具体而言,阿贞的东区公寓与阿贞父母家西区老宅的对比呈现了阿贞与父母的冲突;阿贞的社交场所(pub)与阿隆的娱乐场所(卡拉ok房)隐喻着这对青梅竹马注定分手的结局;还有一个相当有意思的空间——阿贞妹妹和朋友们所处的废弃空屋,代表的是更开放的一股潮流。


阿贞在东区的公寓代表着东区新兴的力量,与阿贞父母所住的西区老宅形成鲜明比较。她的公寓(如下图所示)整体风格简约大方,雅致通透。墙上挂着各式西洋风景画、速写图、人物肖像画;家中摆着电视机、录像机、音响;为显生机,地上还放着室内盆栽。这样的空间设计透着中产阶级的雅痞品味,代表的是西式的、现代的审美,同时也是居住者,也就是阿贞的社会地位以及灵魂的象征。她是某建筑公司负责人梅小姐的特别助理,颇受重用,靠着自己的努力离开了没落西区原生家庭,搬进东区高档公寓,实现了经济独立。她能够迅速适应社会节奏,接受新兴事物,紧跟潮流的步伐,认可现代、西式的价值观念。

位于大稻埕迪化街的阿贞父母老宅则散发着陈腐的气息。整座建筑物采光不佳,暗暗沉沉的。家具都是旧式的木制品,色泽既旧又土。导演特地给了高悬在墙上的照片一个特写(如下图所示),照片上是一位老妇人的半身照,眼神带着几分诡异的味道。她有如一个鬼魅,笼罩着整个屋子。镜头还多次拍到这间屋子中半死不活的老奶奶,即使(外)孙女对着她讲话,她也只是目光呆滞,面无表情,有如一个活死人。这间屋子,折射出阿贞父母(上一辈)的保守、顽固。


居住空间直观地呈现了阿贞和上一代人无法调和的品味。此外,导演还利用休闲娱乐场所的差异去讲述新旧的矛盾,从而暗示阿贞与阿隆必然分手的结局。阿隆常常与朋友聚在一间叫“银座”的卡拉OK房(如下图所示),这个空间处处显示出日本的痕迹:跟居酒屋一样,客人可以隔着吧台与服务员或者老板面对面坐着享用餐点饮料、互动聊天。阿隆十分恋旧,常与朋友们到这里聚会,唱日本歌或者台语歌。卡拉OK房就是他的精神乌托邦,在这里,他可以逃避生意和情感困境,躲开现代化、都市化和工业化的压力,与朋友玩纸牌、听歌、聊天,缅怀自己曾经的峥嵘岁月。

阿贞这个摩登女郎喜欢的社交场所与恋人阿隆完全不同,她和朋友喜欢去东区高档pub聚会。这个pub充斥着西方文化象征符码,是台北这个东方都会中刻意建构起来的“仿西方”现代空间(如下图所示)。镜头下,最新款的留声机播放着西洋摇滚音乐,旁边还摆着英文黑胶唱片,给整个空间营造出美式青春反叛的气氛;墙上的告示牌上用英文写着各式鸡尾酒的名字,贴着各个国家的钞票,显示着pub的国际化定位;墙上还挂着的供人娱乐的飞镖,一项起源于西方的运动。就连阿贞朋友讲出来的谜语(色情笑话),也是中西合璧的,“中国人有一个,短一点;麦克·杰克逊也有一个,长一点;教皇也有一个,但是没用过”。若非有基本的英文功底就很难猜得到谜底竟然是“姓”(last name)。

阿隆这种秉持着旧价值观的保守派,在这样一个“仿西方”的现代空间中显得格格不入。导演加入一场关于职业的争执对话来呈现阿隆身处其中的尴尬。

阿贞朋友:阿隆,你在哪高就?
阿 隆:我做布的。
阿贞朋友:纺织?
阿 隆:哦,不不不,做布的。
阿贞朋友:就是纺织嘛。
阿 隆:做布的,做布的。在迪化街卖布,开布店。
阿贞朋友:哦,卖布的。
阿 隆:对。

在阿隆的认知中,他的职业就是传统的小买卖,卖的是手工作坊染成的布匹,由于接触的买家数量有限,不需要用到名片。而阿贞的朋友们平时都跟国际企业打交道,他们以国际化、现代化、工业化的思维去理解阿隆的生意,以为那是具有一定工业规模,机器批量生产的纺织业,两伙人于是起了争执。这一场争执非常微妙地展示了阿隆与阿贞(及朋友们)的认知差异。


电影中还有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空间——阿贞妹妹和朋友们经常混迹的顶楼废弃空屋。空屋入口处写着“空屋危险,请勿进入”,可见此处是都市化过程中建造的质量不合格的大楼。空屋里面空荡荡的,墙上喷着恶作剧的涂鸦。站在顶楼,俯视“可以看见所有人,可是所有人都看不到你”,抬头可见“富士相纸”,“NEC日本电器”等大型跨国公司的巨型广告牌。可以说,这个所在就是阿贞妹妹这一辈年轻人的精神空间。他们不认同父母辈的价值理念,但是又没有像阿贞那样的经济能力,所以只能待在一个都市化过程中被贴上“次品”标签的场所,来抵抗师长辈的说教,逃避现实的压力,展示他们的姿态。这个废弃空屋基本上是一个价值真空地带了,既不受传统旧价值观的约束,又不受商业社会新价值秩序的管制,唯一的原则就是快乐至上。它是一个无秩序的所在,代表着另一批年轻人的选择。

故事的结尾,阿隆倒在了血泊之中,隐喻着旧文化的消亡。果然,杨导是悲观的。在他的电影中,感情会破裂,婚姻会失败,没有什么是万灵丹。事实上,经过多年的争论,迪化街最终被保存了下来,变成现在的”年货街”,不知道这是不是杨导最期待的结局。

参考资料:

黄建业:《人文电影的追寻》,台北:远流出版社,1990年8月。

黄建业:《杨德昌电影研究》,台北:远流出版社,1995年1月。

 6 ) 一些细节

几个片段:一,女儿:“阿隆和爸爸越来越像了。” 妈妈一边洗菜:“菜越来越贵了。” 二,男主的朋友和他扔球玩,当朋友向男主问到“阿贞在哪里”时,恰好失手,球打碎了玻璃。三,父亲把勺子弄掉到地上,女儿看到后没有捡起来,父亲看了眼地上,伸手拿过女儿的勺子用,女儿只得捡起地上的那个,放到桌子上把玩,也不用。四,侯孝贤独自无聊地待在女友卧室,墙上有一幅画,一双手搂着后仰的纤腰,侯孝贤模仿那双手的姿势贴上去。五,镜头给到女主躺在地板上做瑜伽,然后睡着。接着给到室外,远处的高楼,有马路上汽车的轰鸣。再给到室内,女主从地板上做起来,发呆。孤独在这几个片段的交替里溢出。六,两人站在女主家黑暗的客厅里,男主过了一会儿伸手打开灯,不过一秒钟,女主又关上了。七,阿贞和妹妹的朋友们去歌舞厅,小青年们在舞池扭来扭去,阿贞和她的那个小青年在边上靠墙呆着,对着笑笑,突然停电。电来之后,大家再次白痴一样沸腾起来,墙边的小青年转头看阿贞,阿贞蹲着,伏在胳膊上在哭。八,尾声时,通过高楼的玻璃看到外面扭曲了的马路上驶过的一辆辆扭曲的汽车。 女主的妹妹站在楼顶俯视下面的车流,说,“从这里你可以看到所有人,所有人都看不到你。”其实这也是我喜欢的电影会带给我的感觉。

 短评

3.5星。夜晚的霓虹灯光与我无关人潮的喧嚣沸腾与我无关我站在球场上唯一能握住的是怀旧的灵魂移民美国开创商机的事业呼啸而来我一击未中青梅竹马永结同心的爱情呼啸而来我二击未中荣光已逝不甘平庸的生活呼啸而来我仍未击中至此世界将我三振出局

7分钟前
  • 之晨
  • 还行

有乡土气的男人从美国回来,一身洋味的女人却出不去,原来青梅竹马只是一个天真的起点、一段可逆的命运,情感在不断社会化的过程中土崩瓦解,转型时代的纠结身份却不可忘怀。当一切外部的依赖和向往最后都倒塌了,人们不该再有冲出围城的幻觉。

9分钟前
  • 57
  • 推荐

“你看这些房子,我越来越分不出它们了。是我设计的,不是我设计的,看起来都一样。有我,没有我,好像越来越不重要了。”

12分钟前
  • Jeannel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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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电影节。30年前的老片子,和现在一样儿一样儿的烦恼,生活的不安定,想要重新开始却又力不从心,好像没有行差踏错,却不知如何已身陷深渊。结婚不是万灵丹,去美国不是万灵丹,鼓足勇气生活下去。ps蔡琴好洋气!

17分钟前
  • it s okay
  • 还行

牯岭街少年们骑着摩托在台湾街头呼啸而过,怀里揣着呼之欲出的刀子,中年人的台湾梦早已远离,和窗外的车影霓虹一样虚幻、风的后面是风,天空的上面是天空,道路的前面,还是道路,所谓美国、所谓结婚,无法接近,也不能让生活变得更好吧,在MOMA看的入神把手机给丢了,幸亏追回去时又找回来了,万

18分钟前
  • 袁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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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C修复,画质还不错,城市空间感,胶片色彩还原,都很舒服,人物心理的微澜,欲说还休的情绪,一点点侵蚀,一点点渗漏,又有适度的留白,侯导、柯导、吴念真、蔡琴都是好演员。

23分钟前
  • 内陆飞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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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0。凡能把言情剧拍出社会意义的都是大师。老杨的构图多少影响了侯孝贤,特别是开场的后景窗户+后脑勺调度,以及门廊、镜子构成的框式取景。沉默的远景叙事与观众拉开距离,即使打架杀人的桥段也隐去血腥元素让一切发生在漆黑之中。表达的还是都市人无法排解的孤独和烦恼。大段感言的台词有些间离。

24分钟前
  • 火娃
  • 还行

我是侯孝賢蔡明亮那一褂的,偏好靜態長鏡頭,達觀、疏離的視角,摒棄多餘的道德評判....楊德昌哦,他的野心,他的抱負,他的鬱結,他的憂慮,那麽堅硬用力,那麽緊綳掙扎,那麽痛,那麽累,每每都刺傷了我,再去刺別人................

27分钟前
  • Connie
  • 力荐

青梅竹马四人的各自人生困境和崩溃。美国背景的阿隆、日本背景的阿绢、台北中产阶级的阿贞(依靠大陆老板)、底层阶级的阿钦(本地人)。四人的人生设定,和身份的复杂性,不正是八十年代台湾的最好写照?(阿隆走出阿贞家,电梯门的闭合,拍得像极了棺材~预示了之后被刺伤/半自杀的结局。

30分钟前
  • 荒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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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德昌电影里每个男人都是可怜的,从青梅竹马的侯孝贤到恐怖分子的李立群,直到牯岭街的张震和一一中的吴念真,都是被爱情、家庭、生活和社会裹挟的悲剧性人物。所以犯罪也成了这些电影中不可缺少的元素,因为没有犯罪,故事的压力最终便无处释放。相比起来,一年之后的恐怖分子成熟了不止一星半点。2018.11.10 资料馆二刷。两年半后再看,更能理解杨对台湾这种社会复杂性的深刻描绘,理解传统与现代、中国与日本、资本和爱情缝隙中生存的人。人物的声音消失在嘈杂的背景里,形象则在永恒的镜像中。结尾墨镜的双重诀别。

34分钟前
  • 圆圆(二次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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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现在,尤其是现在,该怎么用准确、适合的镜头展现中国人的风貌,展现中国人欲拒还迎、欲言又止、欲奔放愈含蓄的情绪,亦亲密亦疏远的人际关系,我想依旧要回到8、90年代他们的作品里找答案。这是我反复去看这些作品的原因。而当代镜头里的中国人,是别扭的,且是东方主义的,中国人并不是那样的行为模式。3.5

38分钟前
  • 南悠一
  • 还行

后来我们不相爱,后来我们更了解。

41分钟前
  • 哪吒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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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错觉,但我真切感受到了角色内心不相尽同的平静,在言语和肢体难以协调的城市,从两小无猜熬成青梅竹马不过泛泛怜悯之情,当局者也总是迷,他们谁都解不开那个谜题,谁也走不出这个迷宫。杨德昌营造的空间感总是处于动态或者被割裂的静态,仿佛随时准备以雷霆万钧之势摧毁整个台北概念蓝图。

43分钟前
  • ChrisKir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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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琴:我们结婚好不好。侯孝贤:结婚?结婚又不是万灵丹,你知道的。蔡:难道一定要等移民到美国,才能结婚吗?侯:不要想美国了,美国也不是万灵丹。跟结婚一样,只是短暂的希望。让你以为一切可以重新开始的一种幻觉。

45分钟前
  • 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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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德昌拍戏真是太讲究了,就凭那光线和环境音的运用就值个满分,《本命年》的结局是否有借鉴?时代进步焦虑症,从旁观者的视角,近乎痴迷的展示人在城市景观里的空间感,场景道具的文化政治符号标识,两边情人埋下的伏笔和美日台的微妙关系,包括调教演员和导演能力都太强。好像看过这片的录像带,北影节资料馆104分钟胶片版。

50分钟前
  • seabisu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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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复版画质感人。这部也很好,可能就是演员之间的压迫感差了一些(不是吐槽侯孝贤,他真的蛮可爱的哈哈哈)。杨德昌几部看下来结尾都有点懵逼,可能他自己本人也不知道这些问题该怎么解决吧… 另外蔡琴怎么可以那么潮,有整整一个梳妆台的墨镜??杨德昌给她买的吗不然怎么全拍进去?羡慕

55分钟前
  • 米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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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贞和妹妹的朋友们去歌舞厅,小青年们在舞池扭来扭去,阿贞和她的那个小青年在边上靠墙呆着,对着笑笑,突然停电,短暂的慌乱后舞池里的人点亮打火机,在危险的火焰中继续疯。很快电来了,大家再次白痴一样沸腾起来,墙边的小青年转头看阿贞,阿贞蹲着,伏在胳膊上在哭。

57分钟前
  • 小椿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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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透彻分析了当代婚姻困境后,杨德昌又细致展现了童话模式的无奈现实。少时情感固然在时光追忆中被酝酿得温馨甜美,但生活轨迹的日行渐远让两人丧失了交响共鸣的平台。岁月的飞刀将自我削凿成一个个熟稔而递进的个体,其实从这个意义上讲,天下何人曾相知?【7 ↑】

1小时前
  • 吞火海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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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德昌与侯孝贤唯一一次亲密合作。新旧碰撞与时代更迭中的迷梦。飞镖,打架,梦露,少棒。结尾如牯岭街般无力。ps:画质太差,不少细节丢失,折选金句:美国也不是万灵丹,跟结婚一样。只是短暂的希望,让你以为一切可以重新开始的一种幻觉。| 空便当盒传出来哐啷哐啷的声音,我记得好清楚。(8.0/10)

1小时前
  • 冰红深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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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竹马又怎样,渐行渐远渐无常。

1小时前
  • 芦哲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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