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党：犯罪者追踪调查

非影評 | 只是短評寫不下的閒話

6集中眾多場景都有強烈的帶入感，時常不經意間的發問不僅僅是在指向影片角色，而是半無意識地迫使觀眾去反問自己，迫使觀眾去假設如果自己在這樣的位置該如何回答。這樣的每一個瞬間回味過來都加深了劇集的魅力。

加害人究竟要做到何種地步才可以被原諒？答案：永遠無法被原諒。

受害人的親友究竟要怎樣做才能不再懷恨？答案：永遠無法不去恨。

誰有權利去判定這個世界上的善與惡？誰又能有權保證加害人出獄後會好好做人？而怎樣又才算得上是好好做人？或許這就是為什麼歐美法系要做無罪判定，要默認人，生來都是無辜的。然而殺人償命又何嘗不對。

人都需要精神寄託，一個要活在這個世界上的理由。於是契機變得尤為重要，契機不是能夠做到原諒和不再恨，而是能將寄託從恨轉變為愛。幸運的是，有時候與另一個哪怕同樣是受傷的心靈相遇可能就是最好的幫助，比如阿剛的妻子和未出生的孩子，東美，又或是是理莎；然而有時候可能是一輩子都無法再前進，比如15年都待在原地的“小朋友”。

但更多的時候這個契機可能並不會那麼美好，通常只是會發現，加害人的背後也只是來自於另一顆受傷的心。

p.s 松重豐依舊太撩人🤪

故事是酱紫的——

佐伯修一是个不爱笑的男人，或者更严谨一点的说，从十六岁生日那天起，笑容就再也没有在他脸上出现过，那一天，他的姐姐由莉香在买蛋糕的路上，被三个临时起意的少年强奸杀害。

因为对方还未成年，警方没有公布犯罪者的长相和姓名，反而是受害者一家被媒体大肆报道，纷涌而至的舆论，打着关心旗号的不怀好意，让这个刚经历丧女之痛的家庭被再次凌迟。

修一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别人犯罪，却只有他和家人承受巨大的痛苦，而凶手甚至连句道歉都没有。

直到修一长大，这个问题也依旧困扰着他，他当过一段时间警察，可是在一起强奸案的抓获过程中，因为将枪塞进犯人的嘴巴，被革除了职务。

这之后他被招募进一家私人侦探事务所，从事犯罪者追踪调查的工作：即接受受害人家属的委托，追查那些罪犯在出狱后是否改过自新。

第一个委托来自一对老夫妇，他们的儿子建太在中学时为补贴家用勤工俭学，却被同学勒索钱财殴打到肋骨骨折，内脏破碎。

无助的建太躺在冰冷的地上等待死亡到来，无知无畏的施暴者却在嬉笑中扬长而去，这帮人的主犯叫坂上，因为事发时还未成年，在少管所关了一年后便被释放。

从法律上说，坂上已经受到了刑罚，可是建太的父母想知道，他们究竟应不应该宽恕那个男人。

修一伪装成少年犯，接近坂上并取得对方的信任，坂上却并没有为当年的过失杀人而懊悔，他只是觉得很倒霉，而且自己也已经受到了相应的惩罚，甚至于用建太的名字进行诈骗，毫不愧疚。

他杀了建太，还用他的名字骗人，无异于挫骨扬灰。

恶党依然在作恶，受害者却在几十年如一日的悲痛中受折磨。

坂上不值得原谅，这是修一得出的调查结果，于是在一个雨夜，老人持刀出现在坂上的身后，可是刀刺歪了，坂上下半身瘫痪，老人则因为杀人未遂判刑12年。

建太的父亲终究走不出儿子被害的心里阴影，那么修一呢？

他将杀害姐姐的凶手的照片贴在墙上，把手指并作手枪状，顶在那人的额头，他也要找寻自己的答案。

田所是当年的三个犯人之一，出狱后的他开了一家拉面馆，努力经营，生意还算红火，虽然晚上喜欢去夜总会，却也没有再犯罪的迹象。

修一望向田所的目光被一旁的冬美捕捉到，这个美丽聪慧的女孩告诉修一，田所马上要和一位社长的女儿结婚，对方承诺帮他把面馆开成连锁店，意气风发的田所希望冬美成为他的情人。

但是冬美感觉到田所骨子里透出的恶意，总是把女人当做有钱就能得到的玩偶，她对田所惧而远之，但对修一一见钟情，他误以为修一是那个社长雇来调查未来女婿的侦探，为修一提供了许多情报，作为回报，修一答应陪她约会。

冬美给修一过生日，送他生日礼物，这是十五年来修一收到的第一份礼物，冬美问修一她能不能当他女朋友，修一说也不是不行，但是他无法承诺一直陪在冬美身边。

这天从岳父家出来的田所，被一个长相行为都很猥琐的男子挡住去路，修一一眼认出这人便是三个凶手之一的寺田，寺田混的很不如意，他威胁要曝光田所的案底，接二连三的敲诈田所。

修一拜托冬美将窃听器安装进寺田的住所，冬美假装同意陪寺田过夜，趁对方洗澡的间隙，安装好窃听器后成功溜走。

田所受够了寺田的贪得无厌，他想跟寺田两清，后者却一脸得意的说要送他一份结婚礼，他掏出一张注名游戏的光盘放入DVD中，电视中开始放映当年他们侵害由莉香的场景。

恶徒的淫笑和女孩绝望的挣扎声从窃听器里传出，冬美一脸惊恐，他们是什么人？怎么会有女孩的惨叫？

修一失去冷静冲出车门，冬美拖住修一却被推倒在地，修一冷冷道，那是我姐姐的声音，十五年前被他们杀死

我利用了你，不值得你喜欢。

冬美知道了修一对自己的欺骗和隐瞒，但依然抱住修一，哀求道，不要再一个人扛着了。

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在寒冬凛冽的岁月里，冬美的出现温暖了修一。

可是美丽的东西总是转瞬即逝，当修一再次见到冬美时，身负重伤的她正被抬上救护车。

原来冬美决定偷走寺田的光盘，她再次假意迎合，可这回溜走却被寺田追到了她住的公寓，那个披着人皮的畜生将冬美殴打的面目全非，如果不是邻居报警，还不知会出现怎样可怕的结果。

修一十分愧疚，是他把冬美牵扯进这件事，女孩将光盘交给修一，淡淡道，她只是不甘心，只要这光盘还存在 ，哪怕由莉香的身躯已经安葬，灵魂也会被这些畜生一次又一次杀害。

她脸上缠着绷带，眼里泛着泪光，读高一的时候，冬美被继父侵犯了，迫于淫威，她不敢告诉任何人，她逃到东京，原以为可以重新开始生活，继父却把她的不雅照传播到网络。

她无法正常生活，她只好整容，一次又一次逃离，她很爱修一，可和同样无法忘记过去的修一在一起，不可能幸福，所以她再一次逃离了。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修一手足无措，他的生命里只剩下复仇了，可讽刺的是，很快他连复仇的对象都没有了。

田所再也无法忍受寺田的贪得无厌，一怒之下他用钝器杀死了寺田，警方很快将田所抓捕归案。

而三人中的最后一人此时也是癌症晚期，不用修一动手也活不了几天了。

仇人一个个都遭了报应，可是修一的悲痛并没能因此消散，他找到坂上，询问如果是他的心爱之人被杀了，他会如何报复对方，要怎样，憎恨怎样才能消散？

坂上回答了他，他的答案很耐人寻味。

我在想，究竟怎样才算作成功的复仇？死亡算吗？可是单纯肉体的毁灭似乎并不能带来精神上的愉悦。原谅我在这里使用了“愉悦“这个词汇。

可以回想一下，当我们被人欺侮，在脑子里幻想把对方摁在地上捶的时候，那厮是不是一副求饶的姿态，脸上写满了害怕和后悔。

可能我这个类比不是太合适，但我想表达的是：复仇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件要让别人痛苦你才会快乐的事情，如果不能让施暴者的内心受到煎熬，让他恐惧、悔恨，甚至忏悔。那么单纯夺走对方的生命，其实也不足以解恨。

就像剧里边烂到骨子里的寺田，就算死了，也只会让人恨得牙根痒痒，觉得这么死真是太便宜他了，面对这种真正的恶徒，无论怎样复仇也无法让自己内心得到解脱。

因为这种人压根就没心没肺，猥亵杀害女孩，还在网上强调自己虚岁14，这种渣滓内心会受到煎熬，会感到忏悔吗？不可能的，没有人可以做到，或许豫章书院能吧， 毕竟负负得正。

所以我一直觉的，最后修一让榎木听到他妈妈的歌声反而是种复仇，因为榎木到最后是真的留下了悔恨的泪水。

修一没有原谅仇人，只是放过了自己，故事的结束，修一在海边的小餐馆找到冬美，和她重新开始，阳光洒下 伤疤还在，但生活同样得继续。

说实话我对这个结局不是很满意，但是我又想不出更好的结局。

中国有句老话：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圣经里也记载：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可是在文明社会，死刑却被越来越多的国家废止，观点很多，比如死刑不具有特殊的刑罚威吓效果，横竖是一死，不如多杀一个，反而会激发犯罪分子铤而走险。

可是反过来想，反正没有死刑，再多杀一个也无所谓，废除死刑也可能让犯罪分子更加肆无忌惮，人性是最经不起考验的东西。

剧里有段情节我印象深刻，听闻曾经辩护的犯人出狱后为救火奋不顾身，老律师感到十分欣慰。

却被侦探所长反问，那又怎样呢？这能弥补已逝之人的遗憾吗？罪犯改过自新，受害者和家属就能原谅他了吗？那只是你的一厢情愿和自我满足罢了。

确实如此啊，我们永远也无法得知死者的想法，也无法感知受害者家属内心究竟遭受了多巨大的悲痛，即便犯人身患重疾，甚至为救人而牺牲，我们也没有任何资格去劝解受害方“理性”的宽恕加害者。

人类的诸多情感都有保质期，可无论时间过去多久，那种被霸凌被夺去希望的痛苦都无法忘却，加害者可以改头换面重新做人，受害者却要为恶徒的错误折磨一生，倘若犯罪者不知悔改，更是每一刻都将心碎崩溃。

但就像我前边阐述的那般，死刑也不能完全消弭受害方内心的悲痛，以局外人的义愤填膺，也很难客观公正的判断孰是孰非。

剧中的坂上听到女友的父亲劝解他人，反遭记恨被捅身亡时会流下眼泪。那些穷凶极恶的犯人，在亲人爱人面前也有动容的一面。

我支持死刑，但是用不可逆的死刑剥夺人类最基本的生命权，站在另一个角度考虑，的确也是违反了人道主义。

在这个好人比坏人难当的错乱现实，非黑即白的善与恶之间，充斥着大片大片无法定义的灰。这部剧抛出了这些尖锐的问题，但是浅尝辄止，没有深入下去，也或许这些争论不休的话题，压根就是无解的难题。

但是又很庆幸我们能开始思考这些问题，也许前路漫漫 每走一步都要承受锥心之痛，可是人总要努力向前走 才有打破黑暗的希望，不是吗？

“悪党（あくとう）”在日语里面的意思是“一般に悪人を意味する語。この場合の悪とは、概ね人道に外れた行いや、それに関連する有害なものを指す概念である。悪人、悪漢、ならず者、ごろつき”，“一般是指坏人的意思。 这种情况下的“恶”，大致是指偏离人道的行为以及与之相关的有害行为的概念。 坏人、恶棍、无赖、流氓”。因此，“恶党”和政治意义上的“党派”并没有关系，所指的也不是邪教或者恐怖主义那种具有意识形态导向的有组织暴力；它更类似于中文里面的“人渣”、“烂人”一类的带有咒骂性质的形容。

大概是由于身处的自然环境对生存太过不友好，日本人的传统伦理观里面，恶某种程度上是自然的一部分。这是一种中国人很难理解的思维方式。对我们来说，天灾和人祸分得再清楚不过：天灾是老天因人间不公发怒，因此惨绝人寰必须要有归罪，向上天谢罪祈福求续天命是皇帝的本职工作；而人渣的最高级形式是“禽兽不如”，就当罄竹难书可以直接超度，但至少也承认这人的实体还是个人。而在日本人的意识中，举凡任何事物过分到了一定程度之后似乎就自动取得了某种超越性，如同在黑泽清的电影里面展现的一般：恶魔不再是一份被旁人“主观”附加上去的性质，而是一种“客观的”存在，只不过它刚好以人形行走于此而已。

《恶党》这部剧的气质，其实和传统的日本文化的升华超脱格格不入，倒是充满了现代精神的纠结折返。“恶之羁绊”不仅仅是过去发生的一段遭遇，更是在当下需要被回顾、以及某种程度上会决定未来的连绵存续。整个故事正是围绕着数条这种“恶之羁绊”来展开，但其中最核心的心理动力都是一样：恶之后，心伤不愈，那些疑惑、哀怨、愤怒、愧疚和悔恨，最终以“加害者调查”的形式重新介入“恶之羁绊”。

虽然存在的疤痕归根到底无法被抹平，但司法在正义上的缺位，很多时候注定了这个疤痕生长得丑陋不堪，甚至化为永不愈合的瘘伤。善恶的伦理范畴，和社会的有序运转，本质上处于两个不同的范畴。司法是社会机制，其本质目的在于维持社会的秩序，它只能对恶行进行惩戒和对恶果进行救济，以符合程序正义的方式去彰显结果正义，而无法跳过全部程序去直接达成结果正义。然而，客观事实是程序正义和结果在于并非随时随地契合。当二者出现距离、偏差甚至是背离的时候，对结果正义的诉求反倒会受到司法机制的束缚，这是程序正义和结果正义的永恒困境。而“加害者调查”这种非传统侦探业务，本质上是一种社会性的救济。这个业务正式推出之后，委托上门不绝，证明很多结果正义并没有达成。

而且，从根本上也不可能达成了。

对受害者来说，所能追求的其实也就只是让自身回复到遭遇恶之前的原初状态——平静，去追求幸福。

但这种平静，却几乎是不可能达到的。的确，“冤冤相报何时了”，只能通过破除这个循环，受害人才可能平静。但这种带原则性的指导面对恶党却根本无法操作。因为真正的恶党，明知不可能被原谅，依然选择作恶，本来就不可能会谢罪。这种情况之下，原谅从何谈起？

从某个角度来看，恶党恰恰非常“自然”，无论理由如何，他决定了他的路而一走到底。那么与此相应的，“冤冤相报”也就是一个自然的状态。而公权力的报复如果不到位的话，正义实际上也就的确无法达成。从这个角度，“加害者调查”也是自然的。在第一个案子里面，佐伯修一本来只想以客观的角度去呈现一切，把这个问题交给受害人自己判断，但是他最终自己也做了判断，进而甚至某种程度上和恶党还取得了理解。

如果被“恶之羁绊”所剥夺的幸福是原本的自然结果的话，那么报复就是由此生成的自然过程。它可能被司法系统所筛漏，但和报应相遇的时候，也无非是天道循环的一部分。

但是追求人生的幸福，也是自然。人是自由的，人可以选择去对抗任何“自然”。如果只被前者所支配而忘记了后者，陷在第一个自然里面，无法步向第二个自然，那么这本身也是一种失去自由，处在人性的困境里面，却放弃了人生的责任。

受害人所能做的，其实从来都是绝不原谅，但是尽力放下。

剧中最后设计是，恶党三人都不得善终，其中两个自相残杀，最后一个被一种以善报恶的方式催命到生命尽头，可以说是极致理想化的结果。的确从绝对意义上，善恶不兼容，如果恶党还有“善之羁绊”的话，那么它就可以成为被原谅的契机，或者是报复的切入口。

然而这种处理其实也还没有去面对那些真正的现实：它并没有去考虑，在善恶杂陈中，“恶之羁绊”无法消解，“善之羁绊”却无从被把握的时候，那么这种报复又从何而起，而平静又如何达成？更何况那些受害人在报复的时候所会面对的骑士屠龙的魔咒，以及凝视深渊的处境呢？

这些问题，在全新的道德还没有出现之前，或者说亘古的道德还没有复苏之前，可能真的只有交给上帝了。

毕竟恶，一直的确都是自然的一部分。

压抑了五集半 最后十分钟终于明亮了起来！忍不住感动泪流 从今往后从今往后 一定要幸福

受害者遗属面对加害者（甚至是逃脱了法律制裁的加害者）该抱有怎样的心情，除了杀之后快的恨意应该别无其他了吧 原谅什么的交给圣人吧……但即使复仇，心里的痛苦和仇恨也并不会消失的吧……

这是心目中日剧该有的模样，沉重压抑中终有一丝温暖 黑暗恐惧中也终有一道光 现实又童话

大人也是需要童话的 不然这世界该多无趣

主题事宜，被恶党里的染谷さん圈粉！

长得未免也太高级了！！

令我记忆犹新的我认为的很经典的一句台词，染谷对佐伯说的：“私が何か言う立場じゃないけど、でも、あなたは過去に囚られて過ぎたよ”

我觉得以后上了年纪的郑秀文就是她这个样子吧！如有冒犯板谷姐姐还请多多包涵！反正Sammy本身也很美。反过来也是，如有冒犯Sammy姐姐，也请多多包涵！

总之两人都很美

如何在我的心里定义一个片子的好坏？

有外在的客观标准，比如剧本、编导在专业教科书里的指标；当然也有内在的主观尺度，那是独属于我的天平。如果拿硬性的指标去评判这部作品，它没有给我太多的惊喜。当然，没惊喜不意味着它不好。恰恰相反，它好得在我的意料之中。有日式风格的精巧结构，细腻带有压迫感的剧情，因为这些稳健的特质，它会是业内中等偏上的“优秀作品”。

但这部剧，它闯进我的主观内心，带给我的一点不一样的激荡是，它对一场犯罪切入的视角，从试图干预的法律角色和局促的法庭之上，走向了更深、更远的地方。这也是我在备考刑法研究生时，一直试图带入的视角。

比法律更深的，是人的法律情感、伦理道德；

比犯罪行为更远的，是犯罪人的犯意如何产生、再社会化如何坎坷。

它选择了侦探这样一个角色，而不是法官、警察，是因为，它的用意并非使用法律去审判什么、批判什么、强扭什么；而是牵引起了交叉的双重视角——受害方眼里的加害方和加害方的自我审视，去平静地叙述、宣泄和调和。是试图抱着悲悯的心，去理解一个悲剧的前因后果，去探求已身处悲剧中的人如何自我救赎。

从头至尾反复强调的“原谅”，它似乎被重重地举起，又轻轻地放下了。台词告诉我，“原谅没有意义”。看到弹幕会有人反驳说“编剧太过理想化”。我不知道作此评价的理由，但我想分享一些想法和异见。

当我将和也的过去、他掐死女孩时所说的话联系在一起，当我回想他母亲的态度：

「阿修，救我。」

「爸爸，妈妈，救我。」

「不，你爸妈不会救你了」

「和也已经死了，他早就在我心里死去了」

我会想到，也许犯罪人在ta实施犯罪、动手掐死受害者的那一刻，受害者死了，ta也死了。ta在家人的心里、社会的心里、和自己的心里，都已经死了。ta最珍视的东西，也会伴随着ta存在过的灵魂与尊严流走了。

这是超越法律的，对ta一辈子的凌迟。

在这个层面上，原谅与否的意义似乎不尽明显。

而悲剧中的遗属，面对一个已经在承受道德之无期徒刑的人，是否值得，沉浸在悲剧里摆弄自己？

复仇这个链条也很有趣。当和你感情深厚的父亲被人捅死，你会理所当然地感到愤怒，你想要复仇；你找到对方，对方说，是你的父亲害死了ta的孩子，所以ta要以正义之名对父亲进行复仇。这时你会作何感想？你还会继续这个罪恶的循环吗？

这时，我们不妨理直气壮地跳脱开个体的视角，去体验一下“上帝”的暴戾。ta创造了资源、生物、人类，任由人类为了有限资源争夺和攻击。人类意识到了无节制的自由不是长远之计，为了利益可持续，人类创建了公民社会，以公共契约制定法律，赋权于公共机关行使公权力。但人们的欲望、情感不会随着理性建筑的搭建而消失，一地鸡毛的生活让人们的生活轨迹不尽相同。人类敌不过经济学上的贫富差距、供求关系、价值规律，会被生存和趋利避害的本性裹挟着走上歪路。这是违法犯罪无法根除的本质原因，也是没有硝烟的乌托邦没有现实依据的理由。

上帝望着人们千奇百怪的痛苦嘻嘻发笑，望着有钱人为情感发愁，穷苦人为生存发愁，穷苦人为了解恨报复有钱人，有钱人为了歧视践踏穷人，每个人为了自己的悲痛行使“正义之刃”，投入无穷无尽的恶流。就像名为《命运》这个大型血腥舞台剧的导演，欣赏着自己永不停演的作品。

细细想来，痛苦又岂止亲人被凶手残忍杀死这一种？不幸就像空气，随处可见；就像死因，形态各异。怨恨又岂止对别人，还有对自己的。

我的公公在清明节当天突然离去了，他是我除了奶奶之外最亲的老人，（爷爷在我小时候走了），不是死于凶杀，但他的离开，却像乌云一样笼罩在我的生活里。我陷入无尽的自责，为细枝末节的不完美对自己求全责备，我怨恨自己，我恐惧变数，任由自己被命运抽打蹂躏。

当我看着这部剧里的生死恩怨，不仅思考那个指向自己的怨恨与恐惧。

回归凡人的角色，我要任由自己成为上帝掌控的提线木偶，被恶之本性、悲剧之命运支配，陷入无尽的痛苦循环；还是跳脱开所谓“必然的轨迹”，作为乐观生活的“遗属”，开心幸福的“受害者”，掌控自己的人生？

台词是这么告诉我的：

我选择法学的理由，是为刑法；选择刑法的理由，是为了“正义”。公平正义，是法律这个必要手段的价值所向。法学生的求学心得，或许是在结构中解构，在探求它的实证性上发现它的有限性。法律所能行使的那部分“正义”，远比我们想象中的要更加有限。因为制定法、作为社会共识的法，总不比人的情感无边无际。而人独有的情感和智慧，是文明社会区别于野蛮社会的根本差异所在。

我们还会站在个体之上，上帝之下，以社会的视角不断地追索究竟什么是公平、什么是正义，反复研究犯罪的本质、刑罚的正当性、社会犯罪的起因，继续谋求更好制止犯罪、解决社会问题的方法，这种追索也许不会有明确的方向、最佳的答案。但身为社会中的凡人，我们已知的方向是，与悲剧抗争的方向。

希望我们不要被命运击倒。

希望我们都能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