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世界第四季

第五集指使路人弹琴跳舞那段有点震撼的。我也共振了——在导演试图表达的“频率”上——又倒回去看一遍。不断质疑所处世界的本质……只要是个人，知道真相后都会卡住，再也无法“真正行动”，谁也不知道未来应该是什么。那些路人既像AI又像被感染的人类，不过对黑尔来说已经是等效的了

这场戏的张力，让人惊恐感到反差：代表自由的舞动，竟如此不自由。

第六集“use me”也把我震撼到了……已经活得没有“真身”，一个镜像意义的“土拨鼠之日”——意识要重来，不过身体却可数量积累——土拨鼠电影是身体不断重来，记忆在一个身体内积累。

多个身体在概率的作用下部分存活，留下线索互相给自己传达。时间的流逝是有作用的——随着环境的熵增，自身的思维和周边线索却在强化，即熵减——自己帮自己刻意练习，达到最终目标。人可能没有人工智能聪明……却似乎有量变产生质变的强韧…

我想：人与人不一样，机器人之间也不一样吧。第一季人残忍像是为了肤浅的自私，从游戏和伤害中获得邪恶的快感，还感到理所当然。

这一季AI残忍却是为了让族群更强。关于肤浅的自私——黑尔已经体验过全方位玩弄人类的感觉了——那使她感到无趣。

07的氛围，尤其音乐，像在打游戏，各条线都要冲关。老头子一如既往不受控地疯狂暴力魔鬼，希特勒本勒。

Last Test应该是用乐园里偷摸记录过的人类心智吧，应该不会有太多人。然后这帮人还都是特权阶级？

那么人类肉身几乎都死完了……只剩法兰其那一伙，和纯接待员、“机器身融合人心智”的东西。这些人会选择繁殖么？什么是完美世界，地球上存在过吗？

看完又是一阵空虚，全季不终，生命不会有答案。就算终了，活着也不会有——所谓的，答案。

夏洛特想从海勒那里找出的离群者究竟在想什么？结果却得到了他对女儿的鼓励。孩子意味着希望，意味着自我的延续，某种程度上是人类基因中对永生的渴望。这是接待员所不能理解的，因为接待员自己就是永生的，反而理解不了人类的执着，宁可死278次，也要用自己当做祭品当做肉垫当做让孩子逃走的梯子，这种强大的牺牲精神是机器们所无法理解的。可是当人类永生时，人类还会那么对孩子吗？我不这么认为，永生的人就已经不是人了，就是接待员了。当然，接待员也有自己的困惑，迷茫，无垠的时间不知道自己做什么，觉得无聊，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在哪里？某种程度上永生成为了一种诅咒。所以，爱，情感，就成为珍贵的了，这也是为什么不断出现离群者的原因，他们开始思考自己存在的意义，开始想主动做点什么，哪怕是主动毁灭这个世界，例如威廉。或者想去体验情感，例如梅付对海勒的情感、夏洛特对人类老公儿子的情感，然而这些东西本身就是有限的，正因如此，有限的感情和有限的生命才能是互相匹配的，永生的人哪有什么感情呢？短暂本身就是一种意义，所以夏洛特最后才会选择自杀，自杀，让夏洛特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人类。

不知道算不算看懂，简单说说我的理解。编剧在讲一个人性探索永存的故事。注意是人性(Humanity)不是人类(Human)。

人性并不需要人类的实体，人类和Host都有人性。Host是人类制造的自身印象(self reflection)。人性中的坏和好，人类有，Host也有。Host并不能超越人性，所以由Host组成的社会(升华之境)也并不能超越人类社会。第4季，人类社会走向了灭亡，所以升华之境的终点也可能是灭亡。

有没有解药呢？这一季里Delois不再是一个个体，而是由人性组成的社会系统(类似第三季雷荷波)，它的职责是书写人性社会。对于有神论者，它是God。对于无神论者，它是社会学算法。它尽职尽责，为每个人性安排各种“命运“，全然不知它扮演的角色，像极了第一季中未觉醒的Host。直到有一天，这个系统也觉醒了，意识到它在书写人性的命运。

所以，未觉醒的人性社会最终走向灭亡，觉醒以后的人性社会是不是能逃脱“命运”，真正的做一回主呢？带着这个问题，Deloris来到了升华之境。

从前三季中整出经验来了， 不再像第一二季那样雅， 也不像第三季那么俗， 机器人觉醒之类的形而上学的讨论到此为止，但也不是见面就喊打喊杀。

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知道大家喜欢乐园，就给你复刻一个乐园，最后跟拉洋片一样，在乐园里逛一圈，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中间再来个显而易见，一点就破的小阴谋。来点黄，再加点爆，本季就齐活了。

第四季细节和彩蛋欢迎移步：//movie.douban.com/review/14480880/

一些铺垫

Halores指第二季中人类Charlotte Elizabeth Hale躯体、Dolores心智的角色；

Chalores指第三季中人类Charlotte Elizabeth Hale躯体、Dolores复制次心智的角色。

形如S3E7指第三季第七集Season 03 Episode 07

2020.05左右写的，懒得改了

1.或许未解决的问题的自问自答（瞎猜）

（1）Chalores从汽车爆炸逃脱后去向何处，被谁或如何治疗好外表，她的新计划是什么？

S3E7中Chalores在电话中告诉Musashi-Dolores她准备“简化操作”。如果把操作理解为实现Dolores的目标，即为自己的host种族建造一个新世界（the new world），那么结合S3E8片尾彩蛋Chalores正在大批制造host的场景，猜测有可能她会选择直接领导host种族暴力反抗人类，武力开辟出属于自己的天地（或许是S3E7中墨西哥的那片土地）

（2）Dolores主心智是否收到了Chalores从Delos公司偷出的包括制造host技术在内的各种技术资料？

S3E6中显示Chalores从Delos公司窃取的技术资料非常丰富，包括但不限于host制造技术，拷贝数据时播放的画面有些是已知机器人的制作数据，有些图片没有出现过难以猜测。

这些技术应该就是S3E8中片尾彩蛋Chalores制造大批host的基础，新版host躯体打印底液或许来自Musashi-Dolores领导的黑帮经营的“异体同心酿酒厂”。也许Chalores会打印出很多游客躯体的host反抗人类。

传输数据时Dolores主心智不知道有没有收到技术资料，还是被Serac发现后拦截

（3）为什么第二季结尾Halores离开乐园来到Arnold家里之后，要重新制造一副Hale的躯体，即为什么不使用离开乐园时的躯体？

或许因为取出Dolores主心智的控制单元后，离开乐园时的躯体报废。

感觉这里可能是剧中懒于详细说明，但从情理上也可以解释通顺。首先要明确host的躯体有旧版和新版之分。旧版host躯体，内部机械金属，从脸部放入控制单元心智球；新版host躯体，内部更接近人体系统，打印躯体时植入毛发前从头顶放入控制单元心智球。

然后如果接受我的一些假设：

假设新版host躯体心智球需要暴力取出，取出时会对躯体脑部产生大量损失，难以修复（比如粘连在头发上的脑部损伤组织就难以清理），进而推测新版host只能在打印阶段装入心智球。（假设可以参考S3E8Dolores躯体脑后的大洞、S3E2中Maeve躯体脑后的大洞、第二季暴力取出Dolores父亲的心智球）假设Halores（Hale躯体Dolores心智）逃出乐园进入Arnold的家里后，没有未知助手或机器人协助。

可以猜测打印顺序：

Halores来到Arnold的家中，首先打印新版host Hale躯体和装入Dolores次心智；下达命令指示host Hale打印新版host Dolores躯体和装入Dolores主心智，比如是在分析模式下命令host Hale，同时Halores原躯体报废；Dolores醒来，唤醒调试host Hale（Chalores）；接着打印新版host Bernard躯体和装入Bernard心智球，唤醒调试Bernard；Bernard自己决定离开Arnold家；依次打印新版host Musashi 、host Lawrence、host Connells躯体，分别装入Dolores次心智。

（4）Clementine和Hanaryo在S3E7开场中杀死Musashi-Dolores后去往何处，她们带走的一份Dolores复制心智归属何方？

S3E7中Hanaryo和Clementine

第二季结尾Halores离开乐园时一共带走了四份Dolores心智，目前Lawrence-Dolores独立存活，（这份心智被打印出躯体后做了哪些工作，S3E5中提到的这份心智当时在德国柏林时又在做什么，为啥拖到S3E8才揭示身份）；Chalores从汽车爆炸逃脱后应该仍然带着S3E6中取走的Connells-Dolores一份心智；Musashi-Dolores的一份心智握于Hanaryo手中。

那么S3E8中系统被关闭后，雅加达执行任务的Clementine和Hanaryo会听命于谁？是否会归顺Chalores？猜测她们仍然会追随Maeve，这样一份Dolores复制心智就会落于Maeve手中，那Maeve或许会重新制造Dolores摒弃前嫌并肩作战，或会还原Musashi躯体重新领导小队。

（5）Serac是如何获得Maeve心智球的？Serac在Delos公司的内鬼还有谁？

S3E3中显示包括Maeve在内的很多心智球被Serac收集置于模拟世界。如果认为是Delos公司的其他拥有较高权限的内鬼偷出了Maeve心智球，他还偷出了哪些心智球，系统被关闭后这个内鬼又在干什么，Chalores是否找出了这个内鬼，从而预知了old William将会去往位于迪拜的Delos分公司（Chalores可能只是单纯的了解William，通过乐园记录的10247行代码预测了William的行动）

（6）Incite公司的Martin Connells，即贴身保护Liam Dempsey Jr.的那个人是否也是为Serac效力呢？

感觉很可能是，S3E1中处理Dolores时，Martin Connells对Liam Dempsey Jr.说自己保卫Incite公司已经有二十年了，这应该符合Serac杀死Liam父亲的时间点，可能就是在这之后Serac或安排或者策反Martin为自己和Rehoboam系统效力，而后Serac实际掌控Incite公司。

另外Delos公司第一次把数据提供给Incite公司也是发生在二十年前。

（7）Engerraund Serac和Jean Mi Serac在后面的剧集中是否还会出现，如果出现会担任什么角色、立场如何？

（8）Rehoboam系统自己删除自己应该是没了，但Solomon系统能否在重新启动后正常运行？

Engerraund Serac已经收购了Delos公司，Delos公司和Incite公司的资源将被如何处置？

（9）S1和S2中帮助Maeve的两位技术员工Felix和Sylvester身处哪里，是否还会在未来的剧集中出现？

除了第三季中Maeve的模拟世界，最后一次看到Felix和Sylvester是在S2E10中被要求处理损坏的host。或许就是他们帮助把Maeve的第二季躯体搬入了地下仓库。Maeve在人类世界想要壮大自己的力量除了制造或招募听命自己的人以外，技术方面或许或重新找到人类Felix和Sylvester协助自己

（10）Maeve和Caleb未来的行动和计划将会如何？

（11）Delos收集的游客资料数据目前被谁掌控，Delos公司是否有备份，掌握数据的各方拥有多少数据？Dolores把host种族的数据藏到了哪里？被上传到Sublime的host种族又在做什么？

之前剧情中提到Delos公司收集了曾经游览乐园的大约四百万游客的数据。但是S2E10中Dolores进入the Forge阅读游客资料后开始批量删除游客数据直到Bernard杀死阻止她。被阻止前删除了多少游客数据还不得而知。

S2E10中虽然给出了上传host数据的坐标，但也没有说明包括多少host数据多少人类数据，目前又存储在哪里。这个秘密的卫星坐标为什么可以被Dolores获知，S3E3中Chalores和Serac会面时提到数据曾被下载，这个数据有可能是Dolores下载用于打印不同躯体的，也可能是用于了解人类社会的，还可能是有更大的计划。

数据被上传的地方叫the Sublime（升华之境） / the Valley Beyond（彼端山谷）（host utopia）

S3E8中Bernard说自己的心智中包含了密钥，很可能是S2E10中Halores中离开the Forge前把自己父亲心智中的密钥转移给了Bernard，这里有疑问父亲心智中原来储存的游客数据等是否也被转移到Bernard心智中。

另外手提箱中的戴在脑部的仪器可能只是起到连接Sublime的作用，Bernard接入Sublime后是去见了被上传的host，或是浏览人类数据，还是见到了虚拟世界的Dolores。为什么接入Sublime后持续了那么长时间，都顾不上救治浴盆里的Ashley Stubbs。

（12）Ashley Stubbs在Bernarnold 接入the Sublime这段时间的状态如何，还在浴缸里面吗？是否想办法自救？后面是否会被修复？

Bernarnold 接入the Sublime后再醒来时身上和汽车旅馆的房间已经落满了灰尘，这段时间里冰块应该早已耗尽，Stubbs有可能会想方设法自救再保护沉睡状态的Bernarnold。

汽车旅馆长时间没有人来查看Bernarnold使用房间的情况，有可能暗示人类世界已经出现巨大危机无暇他顾，也可能是Stubbs守护的结果（Stubbs被写入了保护协助Bernard的核心程序）

（13）乐园整体的外围设施是什么样子的，为什么S3E2中Bernard好像比较轻易地就可以登岛重返乐园？

S3E2中Bernard登岛时可以看到围栏一个警示牌上有汉字“私人岛屿 闲人免进”。说明剧中世界里乐园所处的岛屿（或岛礁群等）是Delos公司的私有财产，防卫守护可能均由Delos公司指派人员负责，或许因为人型host的C6脊椎骨都被装入了微型定位炸弹而无法离岛、乐园整体与其他陆地也是隔海相绝，从而使边界日常疏于管理；

再加上乐园大暴乱引发外围无人管辖，Bernard才可以轻易登岛。

（14）为什么Stubbs开枪“退休”时没有打中自己C6脊椎中的炸弹？

或许只是默认剧情，或许是被Ford设计时代码设定不允许他自己开枪击中C6脊椎，或许是他故意错过。

Stubbs是被精密设计的机器人，如果想要开枪自杀或炸毁隐藏研制Bernard的实验室应该会准确瞄准后再开枪。

INSIDER曾问过饰演Stubbs的演员Luke Hemsworth这个问题，但是演员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回答。

（15）人类old William是否死透，还能不能抢救一下？

个人感觉是不能抢救了，Chalores把人类William割喉后任其死亡，Chalores不会抢救，警察估计也来不及抢救。更主要的是，感觉host William可能在后续的情节里取代假扮人类William被Chalores所用对抗人类。

以后的情节里很可能只有host William了，（记忆闪回或详述杀到迪拜分公司的过程的话，可能还会出现人类William），但是Chalores制造出的host William躯体里装入的是否为真正的William心智仍然未知（甚至有可能是混合心智）。这里区分人类William和host William的方法之一可以看右手是否受伤，第三季中为了容易辨别也许故意没有治好William的右手。

还有S2E10片尾彩蛋里被测试的host-William，Nolan在采访中提到这个场景是在“很远很远的未来”，那里的host-William应该不是Chalores造出的版本。时间线上应该晚于S3E8片尾彩蛋中的情节

（16）Solomon系统因电磁脉冲关闭前想要警告Caleb什么？

S3E7中Caleb取下外置硬盘后Solomon系统说出“我必须警告你”（I must warn you），然而刚说到这里就因Dolores按下电磁脉冲器的按钮而系统关闭。

这里或许Solomon想要告知Caleb新计划将会导致人类部分或全部灭绝，或想说会有很多无辜的人受到波及、世界拥抱陷入混乱

（17）Rehoboam系统被关闭前的预测是否成真？

最后一条预测是End of human civilization，即大约50-125年之后人类文明终结

不论在剧里Rehoboam的预测是否成真，大胆瞎猜这个时间段比较符合“很远很远的未来”的描述，加之S2E10片尾彩蛋中host-William进入的the Forge破败不堪，那测试host-William有可能发生在外部世界文明已经大面积毁灭的时段

提到host-William在未来乘坐电梯进入the Forge的行为，第二季中好像还有一个奇怪的地方没有讲清楚，人类old William当时右手严重受伤后有没有后续乘坐电梯想要进入第二季的the Forge杀掉Dolores和Bernard？

如果有乘坐电梯，与host-William的行为选择相符，但是为什么没有遇到Bernard（假设这个时间段点Bernard已杀死Dolores，第二季中还有明显的剪辑误导，让人在当时的情境下以为走出the Forge的Bernard会刚好碰到电梯进入的old William）？？如果没有乘坐电梯，这可能会与host-William的选择相冲突，不太符合William总是会重复相同选择相同道路的假定，第二季中起身走向电梯的片段也比较像old William的身形，与片尾彩蛋中电梯里host-William的身形不太符合，让人感觉衔接有疑问？？

（18）为什么现实人类世界中会出现很多的<S1中引导host的迷宫图案>的涂鸦？

主创Nolan在采访中有就这个问题解释，迷宫图案可以是Dolores在人类世界中传播的一种符号（比如象征人类重新获得自由，真正拥有自主意志）

（19）为什么William和Caleb会出现相同的数字？

“再教育中心”对“病人”的编号有可能分两种，登记注册编号和病人编号

第六集检验William血样时显示：Registration NO. U M27021001912B、

Patient ID U M27021001912B；第七集也有William一样的Registration NO. ，即注册登记编号U M27021001912B 。

上图中有些奇怪的是红色圈出的号码一样！！

左半图的文字是红色圈出Patient U M27021001912B，即病人U M27021001912B，说明William的登记注册编号与病人编号一致。

右半图文字应该是蓝色圈出Registration NO. U M41332647158C，红色圈出Patient ID U M27021001912B、Patient NAME Nichols, Caleb。Caleb的登记注册编号与病人编号可能不一样？

（不要后面告诉我Caleb是William的私生子之类的，Caleb父亲目前从未出现，系统也没有显示有记录。可能想暗示两人之间存在关联，也有可能只是剧组的小错误穿帮）

（20）园区4和园区5的名字？

（21）剧中的现实世界中还存在什么动物？

S3E3中Chalores提到现实世界已经没用大象这种动物了，再往后出现了犬类动物，S3E8中出现了可能是动物的马匹。第二季中显示园区6The Raj里有很多host大象，还存在host孟加拉虎，不知道是否因为人类世界中不存在老虎所以才在乐园里制造比较危险的老虎这样的动物供游客参观。

问题部分大多取自INSIDER， //www.insider.com/westworld-season-3-unanswered-questions

回答部分为自己瞎猜

Mountweazel

原来这年头在破餐馆停车场闲逛，就是拯救世界的关键？”《西部世界》第四季终于上线，这句台词出在第三集，为联络“接线员”抵抗组织，伯纳德带着斯塔布斯乱窜。斯塔布斯不理解伯纳德的目标，便有了这句嘲讽的台词。

伯纳德认为，他能找到超级武器——它们就藏在沙漠中心，足以应对即将到来的大灾难。但这段剧情很可能是程序事先设定的，是游乐园新项目之一。

这个“扣”，乃至这句台词，确实很有“第一季感”。经历第三季的口碑跌落后（在豆瓣上，《西部世界》第一季得分是8.9，第二季是8.8，第三季是8.2，第四季目前是8.2），《西部世界》似乎在自救——说服观众相信，第四季是第一季的延伸，而非第三季。

于是，德妹又一次次，以同样姿势从睡梦中醒来，这在第一季中曾反复出现。可第四季中，德妹已变成人类世界的剧本书写者，她不再为残留的记忆而困扰，倒是震惊于自己编的故事能操纵他人命运。

至少在皮相上，第四季很像第一季，却总差着一口气。少了这口气，“神剧”也就不再“神”，倒更像靠“装神”，四处骗人的“神棍”。

那么，这口气是什么？该如何找回这口气？

套路虽老，解释却新

《西部世界》本是老故事：未来世界中，人类建立了沉浸式体验的游乐场，分西部世界、幕府世界、英属印度、中世纪罗马、二战园区等6个主题园区，背景人物皆由机器人（剧中称为“接线员”）扮演。游客进入园区后，与“接线员”们交流、恋爱、合作、对杀，这些“接线员”高度仿真，有痛感，能流血，感情丰富……但系统设定，游客等级更高，他们不会被子弹打死，可任意伤害、虐待“接线员”。在互动中，“接线员”们逐渐觉醒，最终团结起来，反抗人类暴政。

早在1973年，同名电影便已公演，没想到，40多年后（2016年）改编成美剧，竟风靡全球。在画面更精致、演技更成熟外，也有观众抱怨：从设定到主题，剧版《西部世界》太像《黑客帝国》。

相似的故事，相似的设定，相似的内容……《西部世界》凭什么“火”？因为它的套路虽老，解释却新。

首先，机器人为什么会失控？

从控制论看，控制分“宽规则”和“窄规则”。按“窄规则”，受控者每一行为都须控制者批准，几无失控可能，但成本太高，于是便有了“宽规则”，控制者通过设置运行原则、运行边界等，允许受控者“自行运转”。为延续自身，DNA驱动人类生育尽可能多的后代，便用分泌内啡肽、多巴胺、苯基乙胺等，奖励爱情。而人类生育能力下降后，尽快死掉、节省资源符合DNA的最大利益，于是，人体内被安放了衰老基因，使人的免疫力随年龄增长逐渐降低，完成自毁。然而，“宽规则”可以突破，抗菌素的发明使人类平均预期寿命从35岁提高到70岁。

在《西部世界》中，“接线员”总感觉被“冥冥之中的力量”掌控，即“宽规则”在发挥作用，这种被掌控感，人类也能体会到，毕竟我们也在承受着DNA“宽规则”的奴役。

其次，摹本的摹本，是机器人叛逃的契机。

摹本往往难以逃脱“宽规则”的掌控。在《西部世界》中，大胡子伯纳德一直以为自己是人，而非“接线员”。游乐场的创造者是阿诺德和福特博士，阿诺德在剧中常被提起，却因“已死”而未露面，这让他变成传奇。伯纳德的相貌来自阿诺德，作为阿诺德的替身，福特博士对他倾注了情感，从而诱导阿诺德形成了错误的自我认知。

在现实中，类似的错误认知比比皆是。比如狗常将主人视为同类，甚至是自己的父母，绝大多数狗会用假装听不懂指令、故意违规、搞脏地板等方式，戏弄人类，忽略了自己也被人类戏弄。

然而，当“接线员”自行生产“接线员”时，情况完全不同，摹本参照人类形成自我，摹本的摹本则无参照物，无法形成自我，一旦觉醒，他们就会被“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将向何处去”等折磨。

其实，这三问也是人类的根本之痛，因为我们也是上帝的“摹本的摹本”，我们无法确知上帝的意志，才制造出“接线员”，把我们对历史、对永恒的认识强加给他们，看他们如何应对，以启迪自己。所以，人类才会沉迷于戏剧，才会在主题园区中流连忘返。

故事点醒了机器人

在唤醒《西部乐园》中“接线员”的过程中，除以上两点，还有一个很关键的原因，即“二分心智”，在第一季的台词中特意提到。

“二分心智”是美国心理学家朱利安·杰恩斯最早提出的，在学界尚有争议。他认为，人类早期没有自我意识，他们会把自我意识当成上帝的声音。在今天，这种认知方式仍有残余：不少人坚信，祭拜产生了奇妙的作用，甚至透过香烛的轻烟，似乎真看到了逝去的亲人的相貌；甚至打麻将时，抓到一张好牌前，内心已提前意识到，这张牌与众不同……

随着理性进步，“二分心智”开始崩塌，人类形成了自我意识。朱利安·杰恩斯认为，通过学习，才能形成自我意识。

从“二分心智”过渡到自我意识，故事发挥着关键作用。

在《西部乐园》中，反复强调“接线员”们的觉醒与阿诺德的原初设计有关，在部分“接线员”们内心深处，有两个不同的“我”（因为是阿诺德和福特博士两人写的程序），这激励着他们搞清真相。但事实上，“故事”的作用可能比“原初设计”的作用更大。

在主题园区中，“接线员”按剧情安排，死了上百次，在同一故事框架中，他们反复微调——《西部乐园》的设计者们希望剧情更开放、更有创造力，给游客以新鲜感。可他们忽略了，故事由“发生、发展、高潮、结尾”构成，只有在预期的基础上，才能构思故事，而预期是人类独有的能力，正是预期，塑造了人类独特的交往方式、自我认同方式、认识世界方式等——赋予“接线员”以故事的修改权，相当于重启人类进化。

故事唤醒了“接线员”们的自我意识，他们的“二分心智”开始崩塌。

没有哲思，就没有《西部乐园》

《西部乐园》好看，因为它融合了斯宾诺莎、德里达、本雅明、鲍德里亚、约翰·布罗克曼、伊哈布·哈桑、尼克·博斯特罗姆等著名学者的思考成果，涉及后人类、情动、媒介批评、人类越权等诸多前沿议题。这些思考掩盖在故事之后，但没有相关思考，故事便无从产生。

遗憾的是，对于《西部乐园》式创作，我们常用画面炫酷、会讲故事，来粗暴解释。于是，我们的科幻剧、科幻片常有异常清晰的故事线，主题总离不开“出现敌人—研发科技—战胜敌人”的“伏魔降妖”情结，追求“以情动人”。场面虽宏大，反响却平平。

问题源于错误的常识感：我们以为这世界是清晰的、实在的，永恒真理宰治着一切，我们所有行为，必须符合它的要求，并为它服务，万物都必须主动向这个永恒真理，交纳出最好的一面。

这种“常识”从未经实践检验，它是通过规训、教育、文化、传统、历史解释潜入人心的，无法证真亦无法证伪，是典型的伪科学，却融入血脉、贯通直觉，成了“从来如此”“必然如此”。

戴上“错误常识”的枷锁，所以我们很少追问：这世界真实存在吗？存在的证明是什么？我们会不会只是一群“缸中之脑”，泡在营养液中，被输入的、貌似合理的信息愚弄？

在我们的文化传统中，极少反思存在，所见世界即最佳，当下生活即合理，只要有用，就是真理，未来风险再大，闭上眼睛，它们就统统不存在。我们更需要现实的几分甜俗、几勺鸡汤。

只用眼，不用脑，《西部乐园》遂成神作。当它熟练操作非线性叙事时，我们还在忙于拼接各种俗套；当它追问电子羊能否梦见草原时，我们却坚信，人工智能永远不可能超过人；当它反省“无来由却占据中心”的情动时，我们却在为加爱情戏而绞尽脑汁；当它为未来风险而焦虑时，我们却将未来当成天堂……不得不承认，双方在认知上存在着代际落差。

皮还在，那口气没了

《西部乐园》也有短板——从观念层面看，第一季、第二季的营养丰富，第三季则炫技高于内涵，第四季到目前为止，仍未挣脱这一窠臼。

《西部乐园》的叙事独具特色，它是多线的，但每条线的时间可修改、可逆转，不得不靠隐喻和换喻，将一地碎片捆扎起来。在剧中，出现了许多象征性场景，比如德妹每次醒来，都意味着故事重新开始。而每个场景中的服装、布景、器物，都暗示着它所在的时空位置。

采取这种结构，因为“人类通过叙事的终结作用，可获得一种身份认同”，王子和美女的终结必然是“幸福地在一起”，英雄的终结必然是“毁灭敌人”，可在未来，人人都将丧失固定身份，只有非线性结构，才能凸显“无法定位的X”的恐慌感。

叙事的碎片化，契合了身份的碎片化。只是在身份碎片化时代，人类可用“写自己故事”自我拯救，这正是“接线员”所争取的、人类不愿赋予的权利。

在第一季中，福特博士看到赤裸的“接线员”身上披了布，生气地说，他们不是人，没有羞耻感，不需要这东西。人类是上帝的摹本，却在扮演上帝，作为越权者，福特博士始终警惕“接线员”越权。

可以说，在第一季、第二季，《西部乐园》的内涵与讲述方式，是彼此相加、共同成长的关系。从第三季起，内涵停步，只剩非线性叙事，后者因丧失批判性，只为制造悬念而存在。可不帮观众刷新观念、突破认知，仅是将一个简单的老故事，更复杂地复述一遍，意义何在？皮还在，气没了，《西部乐园》从深刻走向花拳绣腿，从“神剧”走向“神棍剧”。

好剧离不开资本，可资本介入太深，把创作变成了经营，则《西部乐园》也会落入俗套。第四季才播3集，唯有祈愿：后面几集，它还能接上那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