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镜头是船头的空镜,伴着画外音,最后一个镜头也是船头的空镜,少了原来那顶帽子,首位结构设计有趣。帽子是两位主人公到了刻碑处取得的,而行船是整段旅程的开始,那一开始为什么就有了那顶帽子?开场的空镜可能才是结尾,而结尾的空镜,也就是帽子消失的,才是开头。有关开场空镜的画外音,时空上并不是一致的。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部短片也可看作一个穿越时空的旅程。片中常常交错时空,如突然插入的闪电,如杀人场景的闪回,有时能分辨时间顺序的先后,有时这种分辨也没有了意义。
画外空间的使用颇有意味。一开始行船时的交流,只拍船头的空镜,有一根竹子、一只草帽,伴着流水前行,画外是主人公交待交易任务。卡车把两位主人公送到目的地后,拍卡车启动、远去,画外是两人的对话。这两处都以运动中的空镜作画面,配以人物声音,也能传达出人物情绪和信息,富有诗意。
(非電影專業,不懂運鏡、構圖等技藝含金量。僅僅從意思層面談一些感受) 金剛經篇名其來有自,取金剛至堅至利“能斷”之意。宗薩欽哲仁波切曾批評英譯經名“Diamond Sutra”有失確當,因為diamond只是一種礦石,在今天可由激光切割技術任意雕鑿。他指出,“金剛”其實是護法神因陀羅(Indra 也即帝釋天)所持的武器“金剛錘”(Vajra). 取其無堅不摧之意,要斬斷的是無始劫來的習氣、無明。片中兩位殺人犯麻木不仁,世俗法的制約對他們而言毫無意義,遑論佛法中的自覺覺他。在船上輕閑地談論搶蠻錢、打劫夜店妓女、受雇殺人,完全就像正常人談論日常工作一樣。斷人喉管的凶器插在斷無明的刻著金剛經的木樁上,變成了話筒,罪犯做起年輕時的夢,真誠投入地唱起伍佰的一首歌。那麽認真地無知著自己的無明。 佛渡有緣人。但對無緣之人,依然有著慈悲。全片從頭至尾沒有評判沒有譴責,鏡頭衹是默默記錄。黑白影像,素山靜水,卻又無比清晰,充滿詩意。看得到beauty和virtue的分離。甚至,導演的“無爲”達到了這樣的程度:鏡頭語言的敘述毫無時間順序。不曉得坐車、乘船、看牙、山洞殺人、孰先孰后。它衹是講述情節,任你去重組故事。 想起之前讀到Sabina Knight教授關於文學中時間的論述。Sideshadowing的理論似乎在這部短片里活了起來。平常讀故事/小説,其實結局早已寫定,我們在讀的過程中,一廂情願地讀下去,想知道故事情節的走向,那個走向在我們閲讀過程中是未知的將來時,事實上是作者早已截取、存封起來的一段時間,是大局已定的過去時。這是Backshadowing (作者站在比讀者前面的時空,設計好了一切,讀者衹是跟著作者的故事走). 與此相近的是Foreshadowing, 因爲那段時空是固定的被截取的選擇的,因爲結局的早已寫定,被利用起來去呼應前面發生的種種,以獲得某種意義,這是解構主義批評的一大死穴,就是對歷史的書寫是teleological,progressive, lineal的,在power relation中誰勝出誰就有話語權,就得以書寫最後的結局,一切從那個結局回溯到過去,對過去的書寫以服務那個最終的結局/贏家爲目標。是一種帶有操控性質的倒敘。 但歷史的真實,或者説,時間的真相是怎麽樣的呢?Time is pluralism.時間是空間性的,蕪雜的,多角度不同事件同時發生,從不同人的視角現實各不相同。絕對不是歷史書里那樣理所當然分階段有順序,有意義。Sideshadowing就是摒棄那個time frame, 多角度,多綫索,同時進行,無始無終。不居高臨下地隱藏一個真相,衹是告訴你各自有各自的真相。 看到頁面下面的評論,對短片毀譽不一。詬病之處大部分似乎是“看不懂,導演故作高深。”這是不是因爲我們習慣了去預設導演高高在上類似上帝一般的存在,謀篇劃局設計好了一切,剩下的交給我們去苦苦揣摩、去make sense, 去靠近他的深意?也許這才是真相:太多自覺“明了”的仍然是“不悟”的,他們認爲看到了真相,其實衹是極盡他們六根所能看到的相。而這裏導演的模棱兩可、不置可否,是不是可以理解爲他的寬容,他的開放,他在踐行pluralism?你囿于你的六根、你的證量、你的見地,所能看到、理解的是那麽多,我看到的是那麽多,他看到的是那麽多。每個人都不一樣,但是沒有誰對誰錯。導演自然有他的角度,但他的不是唯一的,更無所謂正確。正如短片臺詞中引用經中一句“凡所有相,皆是虛妄” 都是Illusion而已(提筆至此,好奇經文的觀點是不是relativism……同時突然對芥川龍之介以及黑澤明肅然起敬,理解了《羅生門》在電影藝術史上的難能可貴)。 我不覺得導演故作高深,相反,我看到了他對觀衆的尊重。
金剛經中的時間是斷裂的,理應不能重組故事,但因著有許多細節從而能從些端倪由觀眾中重組(我也是看了兩遍才了解多些)
個人認為真正的時間線是:二人坐在船夫船上討論犯罪及以後想怎樣》山中殺人〉放煙引人來》急忙跑到河邊柱子中拿下帽子,拿了手錶,唱歌〉船前有著帽子打給花和尚》坐車回村,牙痛〉遇見牙醫問路》受害人對犯案人的審判
至於目的其實我也猜不透,但十分佩服導演對於時間的分離及重組,再以此對陳昇及老歪作一個道德的判決,或者從而超渡亡靈或對片尾獻給的老歪致敬
——毕赣电影《金刚经》的一些个人解读 电影叙事顺序: 黑夜(雨声,闪电,狗吠)——船上(帽子,绳,杆)——货车(车后陈升与两人相对,先是透过后窗拍摄,两人特写,拿出刀子(喻示杀人犯))——荡麦村(麦田与吟诵金刚经的声音,鸟鸣,)——过渡(陈升的诗朗诵)—村里,老人给狗超度,手表,指路十一点,三叉神经痛(闪电),蜘蛛网——过渡(陈升诗朗诵)——老人家里(老歪先玩铃铛,(陈升)先通过大门边看反光镜看到老人治病过程,后站在窗外,痛(闪电))——溪边(杀人后的毁尸灭迹),水汽的烟雾——过渡(诗朗诵与金刚经超度)——老人家里(手表,佛珠,老人阐释自己儿子的死)——过渡(诗朗诵)——船上(谈话)——过渡(诗朗诵)——岸边(刻有金刚经木桩,帽子,刀插木桩上唱歌)——诗朗诵河水声音配乐,唱歌,歌声逐渐被盖过消失,最后吟诵金刚经的声音,并回回到电影第一个场景
故事的时间顺序: 花和尚让陈升和老歪杀了那个老人的儿子——在船上,花和尚在电话里叫他们去荡麦村的荡麦河边找一颗刻有《金刚经》的木桩上等他——陈升和老歪搭顺风车到荡麦村——在荡麦村遇到一个老人家在给狗超度,老歪去问路,老人家看了他的表说十一点钟方向,老歪突然牙痛,老人家带他们去家里给老歪治,之后,老人家吸着烟说老歪的表和他一个礼拜前死在一个洞边的儿子的表一模一样——在船上,老歪和陈升谈话(这里存在两种可能,第一种,这里与电影开头在船上是同一个场景,此时老歪和陈升还并未到达荡麦村,那么与接下来在有刻有金刚经木桩的岸边的这个电影就没有逻辑关系;第二种,在船上与花和尚打电话的时候,是陈升与老歪杀了人之后,进入荡麦村之前,而这里在船上的老歪与陈升对话的场景是,离开老人家或者说问完路之后,找到木桩之前,如果按第二种的解释,那么这里的衔接就是按时间顺序的叙事。我更倾向于后一种)——岸边等待,找到刻有金刚经的木桩,老歪把插在木桩上的刀子当做话筒唱歌 黑白片,诗朗诵
多角度的人物镜 头(货车的后窗上,老人家的反光镜等)岸边,荡麦村边)
丰富的声音(雷鸣,雨声,现代诗朗诵,念金刚经,铃铛声,鸟鸣,流水声,歌唱声,鼓掌声等)
刀 开头,当老歪在出租车拿出刀子摸了摸脸,喻示着他的身份——杀人犯。最后,在岸边这个场景(带着帽子的那个木桩象征着就是一个人),老歪问陈升刻在木桩上的金刚经上的一句话“凡所有相皆虚妄”是什么意思,升哥说意思可能是埋在这里的不管是山山水水或者小动物什么的,等到风吹过就能得到超度。老歪觉得有点恐怖,于是陈升把木桩帽子拿来戴在自己的头上,并把刀插在木桩上(刀插木桩象征着杀人,杀人之后,把帽子戴在自己的头上,陈升也变成另一个被杀者,谋杀犯可能是时间,或者其他人)。刀插在木桩上就像一个话筒,升哥叫老歪唱首歌(老歪在船上说过自己的理想是歌手),这里变成一个舞台。
闪电 在船上的闪电——杀人 问路时的闪电——牙痛(在被杀者的父亲面前,这同时也是一种道德审判) 拔牙时的闪电——回忆毁尸灭迹的过程 最后的闪电——电影结束,回到电影的开头
手表 在老歪问路时,手表变成一种阐释空间工具,指针代表着方向,被杀者的父亲说,“十一点”,这个十一点,既表明了方向,也暗示了时间。在这里,这个手表呈现了时间,又表达了空间(宇宙)。 治完牙痛之后,老人家说他一个礼拜前被杀的儿子有一块同样的手表。这个巧合,由被杀者父亲的回忆所引发,并对这两人进行道德上的审判。这个偶然,也让这个完美的杀人事件的裂开了一丝缝隙。这个偶然,也是导演刻意让这部电影,裂开一个小口(高潮部分)。透过这丝缝隙我们才能看见导演真正想要述说的(这个“看见”因人而异)。
短短二十来分钟的影片,可能需要来来回回看好多遍。 习惯了简单思维,直到末尾了才图穷匕见,了解了大概。再来一遍,才能看出看似普通的人、事、物、场景都含有一定的意义。 两个混子,要去一个刻有金刚经柱子的地方拿钱。途中偶遇了一个在给死去的狗念经超度的老者,一人跟老者问路,老者盯着这人手腕上的表看了好久。一人说自己牙疼,老者是个牙医,就带他们回家治牙。
到此处,好像是一个普普通通,平淡无奇的事吧。拔完牙,老者说,他儿子也有一块这样的表,但是他儿子几天前被人杀死了。镜头里,两人略显局促,甚至可能心生歹意,但最终什么也没干。老人或许知道了什么,但也没说。 这时,才出现两人在一山洞杀死老者儿子丢尸水潭的场景。伴随着洞里袅袅烟气,两个人走出山洞。剧情至此,才恍觉,老人盯着手表,家里摆的祭坛、遗像,院中椅子凳子的摆法 ,监控式的俯拍角度…看似随意,实匀有所指。
才回味,拔牙过程中闪现的打雷天、山洞,或许是提醒观众将救赎与杀孽关联起来。
两人离开后,乘船去目的地。在船上交流干过的坏事和梦想,而撑着者则如看客沉默不语。
片中穿插的旁白,晦涩缥缈。
两人无比平淡的说,拿钱办事。
到了目的地,对接人没有出现,对着柱子上刻的金刚经,一人说有点害怕。然后他们以刀为话筒,以山水为观众,唱着伍佰的歌,算是践行他的梦想。
结尾没有等到对接人就结束了。
这是一本很好的短片,尽管我不尽懂,但值得推荐给更多的人。
诗意的时空一隅
短片不错,诗太多余。画蛇添足,成了蜥蜴。
金剛經用黑白拍攝, 沒搶戲, 很夾部戲, 旁白吟詩, 精到地配合影像, 從頭到尾都象詩, 雖然劇情那樣殘酷. 藝術中心的放映可惜沒爆滿...
我觉得很有趣啊!包括那有意思的诗句。
这种缓缓地寂寞地叙述风格,太喜欢了
身为一个伍佰歌迷,这片必须给伍分。
老陈叔叔大概是导演的李康生(不
有意思,推荐,89年生的导演,写诗写得很不错。
似乎看到了阿比查邦、卡普拉诺格鲁和帕索里尼。蛮多人吐槽里面的诗,我反倒颇为喜欢,没有这诗就不是毕赣那颗苍老的心所拍的东西了。
无执,一执着就成了虚妄;无住,一驻留就成了故乡。我们自始至终生活在一条船上,冷静地诱杀昨天那个莽撞的自己;时间一直遗留在路上,让稻花黄,让槐花香。
金刚经是一叶舟,金刚经是一载车,渡人前,绝人后。金刚经也是一把刀,两面为镜,或反照人脸或掩入五脏。从黑暗到闪电闪烁,从黑暗到铁栏相隔的前后车座。两杀手总需第三者,司机、牙医、船夫、被害。手-佛珠-狗,手-手表-手,手-电筒-牙,手-刀子-人,手-烟头-舟,手-木桩-歌。刀柄麦克风,死者听众。
风格延续及掌控升级:日常体系的诗与魂,及青春过往旧事,极度冷暴力。
从《金刚经》到《路边野餐》的变化是让人欣喜的,而从《路边野餐》到《地球最后的夜晚》却让人觉得可惜,前两部里才有我去过的那个凯里的气质,行歌坐月的南方,充满秘密与诗意的潮湿小城。而到地球最后的夜晚,导演已经不写诗而开始上吐槽大会了,拍艺术电影如果不与自己的孤独相处拍出来的东西就是骗人的。贾樟柯姜文拍了十多年才开始重复自己,李安到现在还在创新,而毕赣第二部长篇就开始重复自己了,变得精致了,但有的东西只有粗糙才有质感,就像grunge一样,粗糙反而是它闪光点。
插在经文上的匕首被用作了话筒,这种诗意化的处理还是能看出一些灵气,其它的,瞎夸也没太大意思,短短二十分钟的篇幅,又是经又是歌又是诗的,这叫人说什么好。
除了电闪雷鸣,除了吟诗背诵的死独立电影范儿,其他都很好
这片儿是一首赠友人的短诗。
毕导这是多爱自己写的诗啊,密不透风,本该有的缄默和留白,完全被诗歌的朗诵给糊住了,不透气儿。除此之外别的都不错,把金刚经埋在河边,“等到风吹过的时候四周将会得到超度”。
唱歌的长镜头切了一下是个败笔,唱歌的长镜头后面都切掉,直接雷声。个人看法
犯罪故事也可以这么拍,除了诗真的太多了。
进村的长镜头配合诵经声,宁静妥帖。但诵经就好了,别念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