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金·奥尼尔有一部作品叫《啊!荒野》。
故事以二十世纪的美国小镇为背景,以一个对爱情产生了迷茫的青春期少年为核心主线,阐述了子女与父母之间相互帮助和成长的主题。
多么典型的中产家庭的故事。
尤金·奥尼尔的了不起之处在于,他在结尾通过「少年」和心爱的女孩一起看月亮的细节,引领着父母重新审视他们自己的爱情。
「你们已经有点忘了,那个时候一起看到的月亮和现在是一样美的」。
少年甚至还告诉父母,「春天并不是一切,秋天也有很多值得赞美的地方,即便是冬天也是美的,只要你和我在一起」。
春夏秋冬都是美的,只要你和我在一起。
由此想起陈建斌为妻子蒋勤勤写的某一首诗中的一句:人们若不相爱,就会变成木头。
第一次读到的时候,只觉得很美,但看完陈建斌导演的新作《第十一回》之后,才逐渐明白这句诗的意思。
《第十一回》的结构类似于多幕剧,但核心故事线只有两条:
30年前,因为拖拉机刹车失灵而导致的一起谋杀案;30年后,市话剧团想要将这起谋杀案搬上舞台,极大影响了案件涉及人马福礼的生活,为此他不得不想尽办法阻止演出。
在前半段的故事中,陈建斌导演将所有的重心放在了展现「失衡」的中年男人:老实善良的马福礼,因为当年的谋杀案,再度成为众人眼中的杀人犯;女儿爱上了有妇之夫,甚至还怀上了对方的孩子,死活不愿意打胎;好面子的妻子,为了避免外人更多的闲话,只好假装自己怀孕,以掩盖将来女儿生下孩子的尴尬。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马福礼身上,但他老实巴交,毫无主心骨,善良且窝囊。
他告诉在排练这部剧的导演,当年的谋杀案,他并非像卷宗上写的那样,真的杀了人,而是发现了妻子与另一个男人的奸情,为了面子才说自己真的杀了人。
于是,导演按照这个版本的故事改写剧本,却又引起了谋杀案另一位当事人亲属的反对……
众多的线索交织一团,搞得剧中人物百感交集,拼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逃避,但观影的人却在欢笑中,一次次被带进故事的更深处。
《第十一回》就是这样的特别存在。
相较于其他多线交织的故事,它不同之处在于导演一开始就告诉你,这一切都是假的。
剧里的人物普通如你我的父母,但却偶尔会说出类似于「自我、存在」这样的话,包括易卜生《玩偶之家》、阿瑟·米勒《萨勒姆的女巫》等知名话剧作品里的台词,甚至导演还多次使用镜子,制造现实生活与镜中世界所形成的双重空间,用类似于「幕启幕落」的章回段落打断节奏。
导演一再告诉观众,所有的这一切,像舞台上演出的戏一样,全都是假的。
可是,剧中人物所纠缠着的、尚还期待着的、不知所措的情绪和状态,看剧的人都曾有过类似的体验,很容易就会把假当真。
基于此,这个故事才能够成立。
这是戏剧艺术的核心魅力,陈建斌导演试图将它转移到电影作品中,并在一定程度上做到了。
明白了这一点,我才真正理解《第十一回》到底在讲什么。
伴随着故事的推进,话剧团导演和女演员发生了不正当的关系。
女演员把这一切当作是爱,而话剧导演则基于下半身思考。
两人之间的关系,同他们所创作的故事,形成了奇妙的互文。
于是,电影艺术独特的魅力便出现了,戏剧作品中人物的情感,同主创之间的情感产生了叠加,同一个时空里流淌着的却是「1+1>2」的戏剧效果。
更奇妙的是,当年的案件有了更进一步的推动,已过世被误以为偷情的二人,原来当年那么执着地相爱着,意识到再也回不去了之后,才决定以「偷情」的方式告别。
他们甚至在车的底部,偷偷刻下了彼此的名字,中间写着结婚证,也正是这辆车将他们碾压。
至此,故事最原始的起点终于明确了。
一对被拆散的恋人,当着「马福礼」的面,偷行了苟且之事,却因此意外而过世,永远地待在了一起。
这样的爱情不符合伦理,超越了道德的局限,但它真的就是错的吗?
不知道,但值得探讨,所以才有了这样的一部电影。
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看,你就会很容易理解,为什么陈建斌导演从一开始就提醒观众,这一切都是错乱而不真实的,因为故事中最核心的这段爱情悲剧,就像有时处在漩涡中不被理解的你,所有的人和事物都在试图理解你,以自己的角度去想象你。
你不再是你自己,而是一个符号。
有人借此成就自己,有人从中看到自己,有人后来才明白这一切也和自己有关。
在这场悲剧的诞生中,没有一个人是胜利者。
背负了十几年杀人犯恶名的马福礼,不是,他在一定程度上是这段爱情悲剧的导火索;
处在漩涡最深处的女儿金多多,不是,她在失去了一切之后所收获的成长是心底消不了的疤痕;
误以为是爱情的女演员贾梅怡,不是,她甚至是因为不被爱而成为的爱情牺牲品。
这个故事在讲,所有人都是失败者,无论一开始的时候多么光鲜,耀武扬威和垂头丧气都是暂时的,失败是最终的宿命。
但是,但是即便如此,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也不应该有什么要去阻挡,人类对爱的向往。
人和人之间,为了爱情,奋不顾身的勇敢,死也要牵手的执着,软弱但却贴心的陪伴,仍是打败所有「失败结局」的最有力的武器。
因为人们若不相爱,就会变成石头。
不信,你看电影片尾的彩蛋。
马福礼和金财玲在扔枕头大赛上获得了冠军,金财玲向主持人解释自己没有怀孕,是因为衣服里塞了枕头,但怎么也解释不通。
没有人在意你想要说什么,他们只是想要获取自己想知道的答案。
世界本就是如此糊涂,但即便如此糊涂,有一个人懂你在说什么,甚至帮助你去解释,就已经足够了。
什么都有可能会是阻止人们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成为想要成为的人的原因,但没有什么能够掩盖蠢蠢欲动不必安分守己的爱情的光芒、人和人之间互相扶持的信任。
它是故事得以发生的起点,也是正在被人遗忘的本能。
但陈建斌导演记得,在写给蒋勤勤的诗句里,在每一部作品里,心里。
所以没关系,爱情的另一个名字是永垂不朽,信任的另一个别称是心有灵犀。
2021-04-03
于望京
谢谢你愿意花费时间看我的文章
#20210223杭州点映
一部充满了先锋戏剧味道的电影,陈建斌又会拍又会演,因为本身没有预期,又比《一个勺子》好了太多,就觉得这部片子真是出乎意料的好。全片都是对称和投射,电影+戏剧的形式简直完美的将戏剧的文本隐喻投射到了现实形体之上,以“电影中排练的戏剧”对应“电影中的现实”,和“电影中充满戏剧感的现实”对应“电影观众也就是我们所处的真实现实”做双重投射:
比如大鹏拽了大段汉德克《骂观众》的文本与“话剧上演时从观众席穿梭而上的演员用探照灯不停的晃射观众的眼睛以期达到冒犯观众的效果”相对应,同时镜头里晃过的探照灯也会晃过我们的眼睛,电影里两次一闪而过的白屏也是对我们的冒犯。因为我们也是观众呀,我们既看了电影,还看了电影里的戏剧,是双重观众的身份,那大鹏的“冒犯观众”,绝对也要冒犯我们。
又比如电影里的贾梅怡和胡昆汀对应戏剧里的苦命鸳鸯“赵凤霞和李建设”,胡昆汀说生活中是真的赵凤霞A,贾梅怡是戏剧里扮演的赵凤霞B,那投射到现实中,现实中的导演昆汀就是真的昆汀A,电影里大鹏扮演的胡昆汀就是昆汀B,双重投射下混淆了这三重现实里的两个角色,从而使得大鹏和春夏不同于全戏里其他的所有角色而是充满了戏剧感,在充满drama感的同时却又不显的做作,两个人对戏拽了很多经典戏剧的词,《玩偶之家》说背就背,《麦克白》说显摆就显摆要放到我们现实中那可太讨厌太装逼了,可是放到戏里面那就是两个疯子的高光时刻。
类似这样的戏剧投射,在这部片子里简直不要太多。
还有电影里无处不在的对称,陈建斌一开始眼睛被打了一个包,后面周迅就对称的也要被打一个包,春夏和大鹏对戏时的无限循环的镜子,陈建斌周迅窦靖童一家人吃饭的背景同样是一面镜子,这是三重套娃,镜子反射的场景1,电影里的现实场景2,镜头里的电影现实2和镜子现实1构成的场景3,陈建斌对着电视机疯言疯语也是三重套娃,电视机里的灵魂强奸者陈建斌1,对着电视机大喊自己是灵魂强奸者的陈建斌2,以及他人手机镜头拍摄下这个场面的陈建斌3。
也许在这部电影里镜子就是“镜头”的对称映射,也是混淆现实、电影和戏剧的一重意象,你在看镜中之人,镜中之人也在看你,我们在看戏中之人,戏中之人也在看我们,这样解释下来,整个电影通篇都在用“镜子的反射”来做投射,这不是前文讲述的文本投射,而是将三重世界用镜子这样一个意象串联起来拉入一个世界中,以达到把所有的戏剧感都混淆到现实中让每一个观众都完整沉浸的结果——是的,我们都沉浸进去了,戏剧,电影,现实,全他妈是一回事。
像这样的混淆同样还有章回体的字白,前面的几回标题,是在故事发生前,观众看到这个标题也大约知道了后面要演什么,能够更快的进入戏里去,可是在后面这个章回体字白悄悄地就放到这段故事发生之后形成了前后的对称,如果还带着“提示”地预期去看会产生很大的错位感,这个观感就还挺奇妙的。
那最后再讲讲从电影开头缠绕到结束的红布,红布在戏里就是拖拉机,是代表拖拉机的重要意象,没有拖拉机的时候戏剧演员们就用红布来演拖拉机,有拖拉机的时候红布就消失了。结尾陈建斌手扯红布站在拖拉机前将这个电影做了完整的收束,仿佛就在表达一个概念,红布就是拖拉机,拖拉机就是红布,虚拟的真的,真的也是虚拟的,戏剧就是现实,现实就是戏剧,戏中人是我们,我们亦是戏中人。
《第十一回》是“导演”陈建斌的第二部作品,比前作《一个勺子》要复杂得多,它说的是剧场内外、生活和戏剧的关系。采用章回体的小说结构,分十一个章回,毎一章都有一个“回目”,即用点睛的两句话概括出本回的故事内容。这在古典文学中司空见惯,这样的做法会让结构一目了然,更好地帮助观众理解这个故事。
故事讲述某话剧团将三十年前一起拖拉机杀人旧案搬上舞台,改编成话剧《刹车杀人》。可是现实中的当事人马福礼说自己并没杀人,宣称是刹车失灵酿下的惨剧,害死了前妻赵凤霞和她的情人李建设。马福礼当年有口难辩,只好通过认罪委曲求全,被判刑多年。此番话剧团旧事重提,给马福礼和他刚建立起的家庭带来了莫大困扰。他设法阻止话剧排演,想要翻案,以免一辈子背负杀人犯的名声。
比起纯属虚构的故事,真人真事的改编似乎更“麻烦”。 拖拉机杀人案本身就带有强烈的荒诞色彩,话剧团又改成一出具有先锋戏剧意味的舞台剧。在马福礼眼里,这台戏推翻了历史真相,可它就是根据自己当年的口供改的,案件的卷宗通过司法裁决被公开披露,成为众人知悉的公知事实。新闻已经将这个故事写得烂熟,甚至比真实更真实。那么,戏剧是在歪曲事实吗?艺术源于生活,但不等同于生活。
当马福礼去话剧团讨要说法时,主任认为舞台上的是角色,不是真实人物。大家都知道,真实事件改编成舞台剧需要进行戏剧化的处理和艺术上的夸张,部分细节被放大或者被处理是常有的事。从生活中的马福礼A到舞台上的马福礼B要做很多处理,通过演员的表演让观众信以为真。对于不了解历史真相的观众而言,他们都不是事件亲历者,只能通过戏剧去相信案件。真实本身依然会成为争议,从案件到口供可说是一重加工,口供和戏剧是二重加工,正如从葡萄到葡萄酒的的过程,它们呈现出来的绝非一样,但葡萄酒肯定不是葡萄。对于改编背后的真实故事,我们应当理性对待。
具有反讽的是,影片一再通过“修改”来让这台戏变得越来越戏剧,离真实越来越远。当然,戏剧本就是修改的艺术:《刹车杀人》每次排演,都会有人出于不同目的,站在不同角度,施加干预。当事人的名誉、经济原因甚至是审查机制也是创作的一个个推手,在不同目的的驱动下,剧作倾向于某一边,戏剧真实性的具体形态也被不断改写。导演的意图被一次次改变,演员需要经过新的排练,重新揣摩角色的动机与思量。女演员贾梅怡,为赵凤霞建立起的人设被一次又一次推倒重来。现实世界与戏剧排练的互动提亮了这部电影,串起了整个故事线索和全部链条,把一个可能艰涩的社会新闻事件,以及戏剧与现实的关系讲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胡昆汀是剧团里唯我独尊、爱拽词儿的年轻导演,他吸引了单纯的女演员贾梅怡。一直强调“戏剧是自由”的胡昆汀,也为贾梅怡带来了一种角色上的自由精神。在马福礼质问贾梅怡为何插足别人婚姻时,已经投入“赵凤霞B”的贾梅怡借角色之名,怒斥马福礼和赵凤霞之间是没有爱情的婚姻。此时的贾梅怡已经打破了自身的枷锁,从“本我”变成了“理性的我”,这是戏剧的力量,也道出了人的自由本性与现实束缚之间普遍的紧张。这种打破枷锁,也是贾梅怡的不能自拔之处。与此同时,她和胡昆汀是真爱吗?话剧团传达室的苟也武,看不下自己的外甥女甄曼玉受气(注意:“真曼玉”和“假梅姨”的名字是对立的),反倒质问马福礼当初为什么不杀掉“狗男女”。
另一厢,金彩铃为了掩盖多多(小马妈A)早孕的迹象,把自己伪装成孕妇,当着邻居的面演起了小马妈B。邻居大爷只能通过片面的观察,误以为是这家人顺应二胎政策,完全没有察觉到真正的小马妈是谁。那位多多口中始终未曾露面的“他”却一直都在欺骗她的感情,自始至终在多多面前演,如果一直演,多多愿意一直相信下去,可到最后不再演了。多多怀着小马,又好似重演了金彩铃当年的历史,是两个时空的共同演绎。所以,金多多也是金彩铃B。生活远比戏剧要荒诞的多。
舞台上的这台戏源于生活中的真实案件。同样,在人间这座剧场中,生活也像一台愈演愈烈的戏。人人都是演员,每时每刻都在扮演属于自己的角色。胡昆汀的情感纠葛也与戏中的人物一一对应上了:胡昆汀就是“李建设”,贾梅怡就是‘赵凤霞”,甄曼玉就是“马福礼”,还真应了那句老话——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引用自陈建斌的原话:“生活中会有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当我们把这部分内容拿到舞台上、银幕上表现的时候,人们会觉得很荒诞。其实,它是真实的,但是我们却接受不了。”
影片通过几组人物和故事线,戏谑地探讨了真假虚实的问题,戏外的纠葛带进戏内,戏内的角色也在影响着戏外,这就构成了戏剧上的反讽。以真实故事和戏剧故事互相混淆,是《第十一回》有寸劲儿的地方。最有趣的一处是贾梅怡在化妆间玩弄着一只苹果,另一个女演员走进来找寻“苹果”,贾梅怡告诉她苹果刚才不是在你手上吗?当我们以为苹果明明就在贾梅怡手里时,才发现那名女演员找寻的是自己的苹果手机。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有时候你眼睛看到的有限信息也不一定就是真实的全部。
马福礼是个很固执的人,在人物塑造上,甚至有那么点儿“柴犬”的意思,常常钻进死胡同跟自己过不去,认准的钻死理儿要一条道走到黑。
故事发展到最后,《刹车杀人》终于顺利公演,我们方才发现,这是个追寻自我真相的故事。观众代表的正是马福礼私人化、狭隘化的视角与记忆,对他而言,他只是感知到了自己所看到的那部分真相。就像马福礼站在二手电视机橱窗前,看着监视器对准的各种自我,它们画幅比、色彩都不相同,哪一个更接近真实呢?
赵凤霞和李建设的隐藏故事借贾梅怡之口说了出来,马福礼穿透历史的迷雾,用三十年前那台拖拉机重演了当年的历史。这一次,他在历史的车轮下,看到了迷雾背后的真相,做到了话剧演员都没有做到的忘掉剧场。我们仿佛也能从贾梅怡和胡昆汀的关系中捕捉到当年赵凤霞和李建设的蛛丝马迹。回到舞台/历史的现场,倾听历史的深切回响。结尾提供了一个让人们漫无目的寻找能够唤醒过去记忆触发的场景,是全然不知情,抑或是想要删除创伤的记忆(片尾彩蛋中的删除片段:拖着红布、天降血水别有一番滋味),那是我们审视自我的法场。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豆花儿咸了(To Be)还是没盐味(Not To Be),这是个终极Question。就像在“第十一回”的终章里,观众见到的答案一样,人只愿意相信自己相信的,而不是那么在乎答案,因为人人都患有“确认偏误”(confirmation bias)。另外,影片一直强调信念,舞台演出被各种人打断,信念就断了,现实中要有信念,生活才能继续。
其实,戏剧不是生活本身,它只是一面镜子,照出人与人、人与生活、人与时代的关系。虚实之间张弛的空间,让《第十一回》焕发了活力,这得益于陈建斌早年的舞台经验。戏剧手法的荒诞性在片中不会觉得突兀,反而十分自洽。不仅本子好,还有着电影皮和话剧骨的交织,在画面拍摄、空间对比及电影配乐上都下了一番功夫。
是李建设自己弄坏的刹车。原因:1,拖拉机下面的空间狭小,根本不是办事的地方。2,把拖拉机停在个有坡度的地方,显然是经过选择的,而且刹车不是没踩住,是李建设下去后弄坏的。3,李建设在拖拉机下面刻上结婚证,他们死在车下,也算是个仪式,脱了裤子就是要告诉别人,他们是一对。4,赵凤霞很可能事先不知道,但是在车底下知道李建设的想法后也极有可能没反对。
马福礼只是他们自杀过程中的工具人,结果为了自己名誉,毁了李建设的良苦用心。
这片子的各种表现技巧无非是导演对自己才能的自我炫耀,或者是把舞台剧搬上大荧幕后的尴尬,严重影响观影。片子本质上也就是说了说,大家对待感情和感情的后果都是如何选择和处理的,这片子也没那么深刻,没必要过多的解读~
还在19年的时候,就听说了陈建斌的第二部电影长片要上映了,只是没想到这一等竟等了三年,百转千回,《第十一回》可算要好戏登场了。
很多人都将戏剧和电影摆在生活中很重要的位置,可以说把闲暇的大部分时间都贡献给了它们。而《第十一回》就是一个将戏剧和电影紧紧融合的作品,影片的主要场景分为舞台和现实生活,其中还穿插着大量视觉影像的运用,颇有些先锋艺术的色彩。
电影的主人公马福礼,既是一个在早餐店铺卖豆花的小市民,又是一个极其拧巴且没那么有主见的人;因为自己30年前犯下的罪过,而背上了杀人犯的名声。本以为出狱后的生活能够回归正常,与妻子女儿尽享天伦,却发现自己的事迹被市话剧团拿来改编成了话剧,他平淡的生活被搅乱,无奈中自己又再次深陷舆论漩涡之中。马福礼行走在生活的困境之中,一次又一次的碰壁,只为了向世人解释自己的清白,颇有些像《我不是潘金莲》中的男版李雪莲。
导演在电影中巧妙地借用马福礼的职业身份,用他所卖的豆花作为影片故事中的关键性道具,并借用他在伸冤过程中所遇的两位NPC式人物、看似机缘巧合般吐露出的有关豆花的评价台词:“你这豆花淡了”&“你这豆花咸了”,来向观众传递出导演的态度——“To be or not to be,that's a question”;这句话就像是莎士比亚所说的那样,“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即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每个人对待任何事物都会有属于自己的看法。导演将马福礼所深陷的困境摆在了观众面前,豆花的咸淡与否,我们不亲自品尝可能并不能得到一个确切答案,但在马福礼与生活挣扎的经历中,我们对杀人案事件真相的本身以及平淡生活的本质探讨上,其实也有了自己的答案。
影片中这场一直被叫停的戏剧排练中,有一块红色的长方布,演员们时而隐藏在其中,时而挣脱开红布束缚,冲着观众席呐喊宣泄;这红布就像一块可以遮掩任何事物的安全所,将人与人之间的情愫和情欲隐秘其中,甚至也将真相遮蔽,那被刻在拖拉机车底的真相,有谁会真的在意呢?生活仍要继续,你我皆是戏中人而已。
马福礼在经历了一系列事件之后,仍旧没能搞明白自己所做的那一碗碗豆花,究竟是咸了还是淡了;他只是不断地被人告知,“你要有信念感”、“你要相信人物,相信自己”;他把信念感这三个字看得越来越重,牢记心间后还言传身教,把这套教义传达给了老婆和孩子,他已经不再渴望事件能有个很好的解决,他开始选择相信自己所相信的,剩下的一切交给外人去评价吧。
在首映会影片放映结束后,聚光灯一盏盏打开,观众从影像中回到现实,主创见面会上,周迅还是那样的酷飒依旧,一颦一簇尽显她的独特气场;站她一旁的导演陈建斌,身穿一身黑并带着一副墨镜,看上去十分朋克。他在回答影迷问题时说,影片在结尾出现字幕“第十一回”时就全部结束了,后面所出现的所有画面都属于彩蛋范畴,是他当时觉得拍的特别好看却没有剪进正片的影像片段,与正片故事没有多大关联,属于他的小私心,还希望观众不要过度解读;说完这话时,不禁引来全场观众哈哈大笑;在如今这个国产电影市场下,还能在影院中看到一部如此富有导演态度和先锋色彩的电影,真是非常难得。
豆花是淡了还是咸了,这是个问题吗?踏踏实实过好眼前的生活,让自己有所期,有所盼比什么都重要,因为生活中的闹剧终将有落幕的那一天,但新生活的开幕还等着我们去揭开,人总归还是要回归现实的啊!我在观影结束之后,迫不及待的回到家中,立刻点了份豆花外卖,没啥别的原因,就是馋了。
《第十一回》向我们展示了,当导演把一台其实很优秀的话剧搬到电影院,到底会多么的让人尴尬…… 整场看下来,就周迅一个人在演电影,其他人都在「表演台词」也是醉了。不好好讲故事、概念先行不是不可以,可起码尊重一下影像语言吧。剧场表达囿于环境限制,是会存在放大概念的现象,施加给台词的文学性压力非常大(所以好的戏剧本子必然都在文学史上躺着),可电影这种可以捕捉到更多特写与试听语言的载体,还这么玩,真有点捉襟见肘了。 陈建斌与姜文相比,都不缺表达欲与艺术野心,可后者再桀骜不驯、自带毁天灭地的荷尔蒙乱溢,也会把影像的魅力尽可能发挥到最大,一帧一帧都是电影人的敬畏之心,哪怕是其戏剧味儿过重的《让子弹飞》,也会包裹出一个比较完整的故事的壳引领观众。 建斌老师啊,喜欢就是放肆,但爱就是克制,求求你对电影克制…… ——你的电视剧观众粉丝留
我无法接受春夏和大鹏演吻戏。
“你不仅是个杀人犯,你还是个强奸犯,灵魂强奸犯!”
山寨姜文复兴蜂巢,感觉在电影院看了一部蜂巢剧场的戏,据说四郎给孟京辉演了小半辈子话剧,总之灯光配乐无一不是那个味道,从呈现上来看果然戏剧灯光舞美做好了也很合适银幕。讲是生活和戏剧、戏剧和电影、导演与演员、创作与被创作的关系,甚至利用与剥削,每句台词每个动作都有思辨意味。按理说这样的表达会很喜欢,但只能喜欢到这个思辨性这儿了。好几次从电影中抽离出来想问到底为什么要坐在这里看电影,看的到底是什么?这种电影是,作为创作者会欣赏其中部分表达和处理方式,作为观众无法感受到作者通过电影和大家进行情感交流,作者把电影变成酒桌,举着酒杯小嘴叭叭一个劲儿地说个不停。
挺有意思,又挺没意思,羡慕陈建斌,一把年纪还沉溺于表演系毕业大戏的氛围,摇头。
笑到爆炸!没想到陈建斌这么会拍电影,春夏有了一种没见过的媚和狠,非常高级。
这片子告诉了两个道理,第一,看来我真的对戏剧不感冒,第二,永远远离文艺逼。
警觉!朋友们 不要被豆瓣点评骗了 这不是一部正常的喜剧片 这是一部巨tm实验的文艺片 根本没打算好好讲故事也没打算让你看懂 抱着这个预期去看!!!
陈老师说把这部影片的第一次献给了我们。很好!绝对不是灵魂强奸犯!
舞台剧风格太过明显,表达欲极其旺盛,掉书袋式的台词。这是很学院范儿的陈建斌作者电影,却并不是很考虑观众的观影体验。窦靖童在旋转木马上的镜头太像她妈了,灵气。
一部能让昆汀看嗨的电影,恋足癖必须要给陈建斌打钱。
看过不同时期的三个版本,陈建斌早年的舞台经验赋予了电影皮和话剧骨,戏谑地探讨了真假虚实的问题。戏外的纠葛带进入戏内,戏内的角色也影响着戏外,这就构成了戏剧上的反讽。事实上,人们只愿意相信自己相信的,而不是那么在乎真相,因为人人都患有“确认偏误”(confirmation bias)。最后的舞台是历史的现场,马福礼倾听历史的回响,是他审视自我的法场。影片一直强调信念,舞台演出被各种人打断,信念就断了,现实中要有信念,生活才能继续。豆花咸了就是to be,没盐味就是not to be,这是个终极question.
从《一个勺子》到本片,陈建斌的创作野心非常明显,在拿手的舞台剧风格拓展上也更进一步,文本复杂度更上一层,影像控制也有较明晰的诉求;然而弱项短板亦一如之前作品一样呈现,表达欲过溢造成的冗余与高姿态,频繁掉书袋在讽噱之外的尴尬,符号设置的消化不良,多层镜面映照的贴合度,整体观感基本与前作持平。不过仍属独特的国产片,剧作花了心思,镜像人物在现实/舞台两个空间的游走(高度形式化),顺利串起旧案新事,类似罗生门式的事件考验测试着人性的荒唐与生活的荒诞。王学兵终于可以正面露脸,对应片中那不可说的“那什么”,果然还是现实高于戏剧啊。
现实和戏剧的虚虚实实,做得特别精致且玩味。主角之外的所有人都操着一嘴不讲人话的台词,这种设计在这部电影里荒谬得很和谐。看完之后,你觉得陈建斌只是在讲爱情吗?好像又不止,到底是什么呢?也没明白,但反正很爽。(窦靖童好几幕真的太王菲了,周迅也是贡献了她近几年最接地气、最质感的演技,春夏也重新让人信服她会演戏。陈建斌选角导戏真好!
红包红布红印章,红血红雨红机车。白豆花白幕布配白烈酒,白幕布白证明得白忙活。刹车要踩,倒车难停。假孩子就是真枕头,真亲情却需假死亡。我不是杀人犯,马福礼想翻案。律师屁哥两头难,老苟大闹话剧团。拜得了西帝东佛求心安,分不清豆花是咸还是淡。章回叙事长,剧情故事满。女儿设定太勉强,角色很多略凌乱。三星半。题外话:电影中的台词反复出现了“俩字”,观众看到演员的嘴型确实是“这俩字”,而听到的确实却是“那俩字”。看来在我们的电影里,你可以反复说“那俩字”或“其他俩字”,但就是不能说“这俩字”。而最讽刺的是,这一驴唇马嘴的现象也恰恰说明,这部电影的“灵魂”被“那个谁”给“这俩字”了。老马连被污蔑为做“灵魂俩字犯”的资格都没有,只配做“乌龟王八蛋”。
陈建斌蛮有想象力的,就是有点乱了。大鹏竟然给我整出了许知远的感觉
找来郭达明做摄影指导,陈建斌在影像上的高诉求有了质的突破,大量的文本喻体投射在了有形的意向上,十分值得玩味。陈建斌对话剧的热爱,也让整部影片有了非常文学性的气息。尽管与《一个勺子》的体感完全不同,但精神内核上却一脉相承。这也使得那些文邹邹的词藻落地之时溅出了别样的火花。周迅在有限空间里拿出了近年来个人最异质化的表演,算是不小的突破。
7分,陈建斌果然是舞台剧经验厉害。影片在舞台剧部分非常厉害,力量,状态和台词都很好。不过,日常部分也会有些夸张和放大出了舞台感。或者,可以将之理解为黑色幽默吧。这种夸张处理,未必谁都喜欢。不过,想到今年电影整体状态,这部还是想鼓励下
陈建斌一定是被姜文附身了,这又拍脚,又姓马的。
自我沉溺和泛滥无度的文本创作是电影创作中的毁灭性自恋,恰好是姜文的反面,毕竟电影终究不是戏剧。
我终于知道迅的演技到底神在哪里了,所有人都在演的时候,她没有演,她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