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分享给朋友们一部影片,影片的名称叫做 “西比勒 Sibyl”,影片是有法国女导演是茹斯汀·特里叶指导,这部影片非常精彩,我将在下文中对影片进行介绍,也将我的一些观后感分享给大家。
人物的“鲜活”是我对整部影片的最深感受。影片主要由三位女性的生活的片段组成,一位女性精神分析师,一位女演员,一位女导演,影片虽然没有完整的描绘她们的过往经历,甚至还跳过了很多重要的细节,但这些看似分散的故事组合在一起却展现给了观众一个丰满的现代女性的形象,一个面对过往伤痛,面对内心的矛盾,在困境中挣扎前进的女性形象。
影片的拍摄角度并不像我们平时看到的影视节目那样主观而连贯,而是尽量从客观的角度出发,并不试图用道德探讨影片中人物行为的对与错,留下了大量的思考空间给观众去体会和感受,这也是我阅读和观赏艺术作品最喜欢的一种方式,这点上我非常欣赏这位导演对影片的处理方法。
影片描写了女人内心中对家庭,事业,不同的异性伴侣有着很丰富的要求和需要,她们渴望这些需要被满足。她们需要刺激感,成就感,拯救感,对男性的掌控感,对孕育生命的渴望。她们面对生活很坚强,很有力,很主动,很潇洒,有能力自己创造自己的需要,她们会犯错,于是她们也会付出代价,她们的成长也很艰辛,也伴随着很多心酸的泪水。我想正是她们去努力的选择“鲜活”才让我深受感动,我猜这也是男人们爱女人的原因之一。
在此我想说作为一个男性观看这部片子可能比女性要吃力一些,但这么做是值得的,不管怎样如果你看它你就会有很多收获,这部影片对你更加体谅和关爱你的伴侣有很大的帮助。下面我分享给大家一些我的感想和影片的精彩片段,希望对观看的朋友们会有帮助,再次也欢迎看过的朋友与我留言交流。
影片用一种类似传记结合插叙的记录方式,去描绘几位女性的故事。主人公是一位40岁左右的美丽女性,她从事精神分析工作,她帮助她的患者进行心理健康建设。她已经组建了一个温暖的家庭,她有一个异性伴侣和两个5-7岁左右大的孩子,她的妹妹寄住在她的家庭中。
有一天主人公突然想对自己的生活做些改变,她想结束目前的工作,全身心的投入到写作中,根据影片中提供的线索我猜测使她做出这个改变的原因是,她是一位有这三十几个患者的分析师,她为这份工作付出的精力和承受的压力一定很大,因为最低强度的心理治疗也要求病人每周来做一次一小时的会谈。从事如此高频次的全神贯注体验和理解他人痛苦的工作是很消耗人的。她为了她的写作计划开使转走她的病人。这期间主人公顶着被病人攻击的压力,承受着病人的不满,将大部分的病人做了转诊。在这里我相信她的病人一定也是不舒服的,因为这对于病人来说也许象征着被抛弃。暂住在她家的妹妹听到她要转行的决定很支持她,她的丈夫听到她的决定也表示接受,同时他问主人公,你的病人会有什么感受?她的丈夫用我看不懂的笑容边笑边问她:“外科大夫手术进行到中途说:我要去写小说了,然后就这样离开了会怎样?”这个对话场景让我看到了主人公和她丈夫的一种对话模式,我并不清楚影片安排这个镜头的原因是什么,是想告诉我们她的丈夫在用挑衅和捉弄她表达不满么?还是只是一个善意的提醒,又或者二者都有呢?总之我认为她丈夫这个提醒是并不会让主人公感到舒服的,影片在此时插入了一个由提琴制造的不和谐且被拉长却又嘎然而止的背景声音,这个声音彻底打断了之前营造的和谐温暖感受,这似乎在暗示我们主人公此时也是很不安的,随后影片插入了很多危险画面让人感到有些可怕的事情会发生。在接下来的场景中,主人公接到了一个陌生女性患者的电话,这位患者在电话中表示自己现在感到非常恐慌,感到一切都毫无意义,需要即可的帮助,主人公听到后虽然有些担心,但仍然坚持不再接诊新的患者了,挂掉了这通电话,就在我认为主人公已经下定决心的时候,她的电话又响了起来了,画面一切换来到了第二天主人公的诊疗室中,很显然她最终还是违背了自己不在接受新患者的意愿,约见了这位电话中的女性。
这位女性坐在治疗椅上,一边哭泣一边告诉主人公说,她怀孕了,但她不想要孩子,也不敢将怀孕这件事告诉孩子的父亲,患者担心她自己的演员工作不保,担心自己会失去一切,说谎让她感到疲惫,她在睡梦中都承受这巨大的压力。这时女主人公问了一句:孩子的父亲是谁? 这句话让我知道,她们之间开启了一种不寻常的交流。她们之间的对话很精彩我用回忆描述一下。
女演员:我不想像我妈妈一样,让我的孩子背负我的失败,把我的毁灭归咎于孩子,我不想让孩子觉得是他阻碍了我的人生,我宁愿孩子因为我的自私而不是我的牺牲而受伤。
主人公: 如果你选择堕胎,孩子就用不着受伤了,但你其实已经有了决定。
女演员:我没有能力生下他,我还要去工作,没有了工作我就什么也没有了。我欠孩子的父亲很多,没有他我就不可能有这份工作。
主人公:你为什么不敢告诉他。
女演员:他爱我,想和我生孩子,但他没能力处理。
主人公:你担心他会毁了你的工作。
女演员: 他的女朋友是这部戏的导演。。。
主人公:你爱他么?
女演员:我不知道。
主人公:你想谈谈和他的性关系么?
女演员开始描述她亲密关系中的具体细节,女演员觉得她和男友的关系非常深入远远超过了性。此时主人公在女演员对情欲的描述中,也被唤起了她自己和一个男性之间曾经的一段情感回忆。
女演员不愿意透露孩子的父亲是谁,只能说他是非常有名的男演员。再之后的一次谈话中,女演员说这个男演员知道她怀孕的消息后很高兴,并且希望她能生下来,似乎也不打算以此来要挟她,影响她的工作,但焦虑的情绪让女演员和男演员演对手戏的时候总是出问题。
主人公在倾听女演员对话的同时也录下了女演员讲述的故事,这里我不确定她是否征得了患者的允许,主人公受女演员故事的启发,将女演员的言语片段引用到了主人公创作的小说中,并加工臆造了这个男演员的无耻和粗暴,在主人公创造的小说中有这么一句话,她说:“维系感情的现在不只是欲望了,现在这个欲望变得具体了。”看到这些让我觉得她好像再说:维系感情的应该是欲望,而不应该是孩子的约束。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感受呢?这里我有几种猜测,她认为女演员和男演员之间没有爱情么?她认为孩子的出现会破坏感情么?是她不想要孩子呢?还是女演员不想要孩子呢?我保存着我的这些疑问继续观看影片,不过看到此时我开始怀疑,主人公当初转行要从事写作的时候她真的知道自己要写什么么?她的写作内容有具体的目的么?还是说转行只是在给自己制造缓解压力的空间呢?
画面切换到了另一次的分析谈话中,女演员对主人公说自己完全无法依靠自己做出决定,她要求主人公必须亲自去见这个男演员。
主人公的内心受到了越来越多的扰动她开始在办公室外寻找这个男演员的视频资料观看,她开始去了解到这个男人。在她和她妹妹的生活对话中,主人公回忆起她刚出生的孩子看着她好像在问她,你是谁?主人公此刻好像感受到了一种责任的压力,和妹妹的交谈也勾起了主人公很多关于她们母亲的回忆,影片这里穿插了一些镜头来说明这些回忆内容,主人公有一位酗酒的母亲,也因为酗酒意外身亡,她曾经的男友支持和陪伴她度过了那段艰难的时光,但当主人公有了成就之后,她的男友不知道什么原因想要离开她,她的男友是这么说的:“我不想在帮助你了,你把我分成了两半”。这里我的猜测是他的男友可能是感到耗竭或不真实。
主人公是这么回应她男友的话的:“你要离开我是因为你帮完我了,你在我这里找到了成就感,你拯救了我之后就完成了你自己的任务,也许你内心希望我糟糕一点,你现在觉得我好了你无法驾驭我了,所以你要离开,那我就自毁给你看”。看完这一段我有一个猜测,也许主人公的成长并没有男性的陪伴。
在现实生活中女演员开始威胁主人公要去做人流手术,但主人公承受住了压力,非常好的作为一位分析师应该做的事情,那就是不干涉患者的生活,让女演员自己做决定。女演员选择留下了孩子。
但不久女演员去做了人流手术并编造事实指责是主人公要求她去做手术的。
此刻主人公的督导老师也提醒她的一些行为已经越界了,主人公开始卷入了患者的生活。
这里有一段督导和主人公的对话也挺精彩的,我描述一下。
督导:你越界了,越过了所有职业标准的界限,对她进行录音,干涉她的生活,你需要分析一下自己。
主人公:那来分析我吧,我对她很着迷,我建议她去做流产。
督导:(打断)你从来没有让她去做流产,是她让你觉得你很重要,这样你就能给她更多,你认同了这一点,然后你就越界了。你可以在你的脑子里或者电脑里越界,但是不可以在她的生活中。
主人公:我害怕她自杀。
督导:带着这种不安生活,这就是你的工作。
主人公:我不能这么冷酷无情。
督导:她的生活不是你造成的,这不是你的错。你在影射我冷酷无情么?
主人公:不,我觉得你做的是你应该做的
督导:当你听到她说她去做了人流,你有什么感受?
(主人公又陷入了以前的感情回忆中,主人公那时怀孕了,她想要做一个单亲妈妈,她的男友不希望要孩子,如果她执意要生孩子就打算和她分手,告诉她不要这么做如果你要折磨我就折磨我,不要这么对待一个孩子。)
督导:你想念你孩子的父亲么?
主人公:我确实很怀念那时候强烈的爱。
镜头不断的在过去和当下中切换,在主人公受督导的时候她的思绪被一个电话打断了,电话上显示的是女演员的来电,但电话那边说话的人却是女演员提到的男演员,他说患者企图自杀,剧组拍摄工作也陷入了停滞中,主人公听到这个消息后消失在了诊疗室中,离开了自我分析加入了剧组,更深的跨越了她作为分析师与患者之间的界限。此时的女演员和男演员的秘密关系已经公开化了,女导演已知道自己男友和女演员的私情,由于影片已经无法换人,女演员,男演员,女导演都决定顶住现实中的矛盾和压力继续进行影片拍摄工作。
此时的女演员显得非常激动而焦虑,完全无法应对这种人际关系,女演员要求男演员只能通过主人公转述来和她交谈。在之后的一个拍摄的桥段中,主人公在拍摄过程中为满足女演员的要求,临时替换下了男演员,并和女演员演起了对台戏。而此时面临着被抢走男友和搞砸事业的压力,女导演也来向主人公倾诉了,这让我们了解到女导演和男演员已经在一起很多年了,她想和男演员有个孩子的,但一直没能如愿,现在看到他和别人有了孩子让女导演非常难过。向主人公倾诉之后,女导演和女演员一起借着一个需要甩耳光的镜头桥段过了一把报复男演员的瘾。(影片这里有个让我感到意外的地方,那就是这个男演员的承受能力,他居然在这种明显的报复下还能够保持着工作的状态。)
耳光事件后女主人公在小说中写下了如下的文字:这些文字并没有第一人称。
“你就如此的热衷于伤害我,羞辱我么?”我们就不能试着创造情绪,制造情绪不借助最原始的本能冲动么?
这正是我努力去做的,我做的如何,告诉我。
这时候的女主人公沉浸和陶醉到了男女演员的关系给她带来的情绪当中,这是怎样的一种情绪呢?我猜测是她满足于被人需要的感受中,汲取力量渴望获得价值感的感受中,也沉浸在失去过去的爱的痛苦中。
再这种感觉下主人公可能无法在压抑自己的情绪,她释放了自己的欲望,与男演员在夜晚的沙滩尽情的享受激情,她在激情中又重新感受了曾经拥有过的感受。这时我在想主人公的行为只是单纯的失控么?受着原始欲望支配的行为么,这些行为是否还包含了攻击自己或攻击患者的意愿呢?是对自己过去行为的补偿么?作为观众的我不得而知。
第二天在船上,剧组要拍摄一个女演员与男演员在充分交谈后他们之间充满情欲的镜头。拍摄过程中由于看着属于自己的男演员和情敌的女演员之间充满情欲的“和解”,女导演崩溃了。男演员这时建议让主人公来临时导演这场戏,于是在主人公的指导下男女演员很快的进入到了激情当中。再到指导完这部戏后主人公彻底崩溃了。主人公向别人倾诉她的越界行为时意外的公告给了剧组人员,当女导演知道自己信任和倾诉的对象居然背叛了她之后,女导演礼貌的请一脸吃惊的主人公离开了剧组。女演员在知道了主人公和男演员发生的事情后则是大发雷霆,砸烂了主人公房间里的物品。
主人公带着狼狈回到了自己的生活开始重新饮酒,他的丈夫也察觉到了她的变化,主人公在偶遇了她的前男友后开始更大量的喝酒,她在观看电影首映的时候陷入了不可抑制的悲伤当中,在随后首映的酒会上喝的大醉,她的患者女演员在这时照顾了她,女演员告诉主人公她看过了主人公写的书而且并赞扬了主人公以她的原型而塑造的人物,这给了主人公很大的鼓励。主人公不但开始参加了戒酒小组,经历了这一切,她开始和内心的自己和解了,她开始可以肆意的创造,而不借助最原始的本能冲动,她好像也不在去要求她的丈夫的样子,她接受了她的丈夫的样子,她感到满足,她更好地去做她自己,她投入到了自己的生活当中,她开始真正的是她自己的主人了。
影片最后有一段主人公和她孩子之间的母子对话:
孩:我的爸爸是谁?
主:你为什么想问这个?
孩:为什么我没见过他?
主:我告诉过你,在你出生前他离开了。
孩:那你们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
主:因为那时我们深爱着对方。
孩:不对啊,那他为什么要离开呢,是我的到来让他不开心了吗?
主:不,他很开心,你没出生前他就很爱你了,但是他有别的事情要去别的地方,不要怀疑他对你的爱。
孩:我像他么?
主:像
孩:你看着我的时候会想起他么?
主:会,就好像他藏在你的身体里。
孩:那你开心么?
主人公此时拥抱了她的孩子留下了泪水。
上面这段哀悼了那段爱情的对话令我深受感动。
是的,我们的人生是充满了遗憾的,这些遗憾会一直伴随着我们,我们不得不去面对它们,面对我们自己,我们需要去抚平这些伤痛。
如果大家看过影片也有体会,欢迎大家留言给我。
今年戛纳竞赛单元里,有三部法国女导演的作品入围,类型和风格截然不同,各有千秋。相比起猛吹性冷淡风、走幽雅古典路线的《燃烧女子的画像》,这部《西比勒》明显要更贴近现代人的心境,也更有如火般旺盛的欲望表达。从核心情节来看,这是一部女性心理分析及自我剖析的喜剧,也具有元电影的叙事结构。同样是讲述作家在创作小说过程中遭遇困境而混淆虚构与现实的离奇故事,茹斯汀·特里叶(Justine Triet)的导演功力不如欧容和波兰斯基,如果看过《游泳池》、《登堂入室》或《影子写手》的朋友相信会有同感,但是作为女导演,她对女性心理的描绘与情感波动的捕捉却无比刁钻与精确,尤其是在这个受众狭小的题材里尽情施展出收放自如的表现力。
影片的节奏与笑点极其怪异,令人难以搞清嘲讽的对象,或者说女主角是一直在自我嘲讽。心理分析结构有前后呼应的味道,女医师一心想重返作家身份,却在窃取女演员亲身经历的过程中,意外发现她和男演员的情史跟自己的过往极为相似。于是,她笔下的小说创作跟现实世界渐渐混淆起来,心理疾病的女演员似乎也可以看作是她写作中的虚构人物。这无疑令到这个心理分析的叙事文本变得妙趣横生。尤其是在火山岛上拍摄电影的情节,她介入到女演员的三角恋里,炮制出一场不可收拾的闹剧,用戏谑的口吻致敬了安东尼奥尼《奇遇》,剧中在岛上失踪的女人变成女主角本人,只不过她是成为不欢迎的人被驱赶离开。
然而,过于随心所欲的剪辑令叙事变得琐碎不堪,意识流般的情节在幻想与现实间自由切换,有打破文本与影像界限的野心尝试,也有过于流俗的套路设计。与其说是像伍迪·艾伦,倒不如说是法国现代独立女性的心理自画像。值得留意的是片中有一幕跟《燃烧女子的肖像》的结尾一模一样,连配乐和女主角脸上的表情都如出一辙,这算是两位法国女导演之间的心有灵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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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比勒终于戒酒了,三天之后,她说不再想起因为怀孕受到困扰的女病人玛戈,她说自己重新回到了家人身边,她说她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我的生活才是一部小说——在生活式的小说里,她和男友埃蒂安、两个小孩一起,像一家人一般生活着,看起来正抵达幸福、安静的生活状态,即使孩子塞尔玛问起关于“爸爸”的故事,她的目光中也只有温情,而不是曾经的愤懑,塞尔玛问她:“爸爸在哪?你们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西比勒深情地对他说:“在你出生前他离开了,但我们那时深爱着对方。”塞尔玛再问:“你看着我的时候会想起他么?”西比勒则告诉他:“会,就好像他藏在你的身体里。”然后拥抱了塞尔玛,泪水慢慢地滑落。
开始戒酒,开始遗忘玛戈的痛苦经历,开始回归家庭,开始不再对男友加布里埃尔心存芥蒂,生活在回归之后重新开始,这似乎是西比勒的重生,重生的意义是把自己融进了生活本身,即使生活如一部小说,也是现实意义的,也是一种消弭了裂痕的融解过程。或者说,当西比勒用爱来重新编制生活,她实际上让自己阅读自己的故事,而不是作为一个作者那样以居高临下的方式控制故事的走向。但是这也许是一种暂时的放弃,在她的内心深处来说,她依然是一个控制情节的作者,“我的生活是一部小说,我可以肆意创造和修改,所有的选择都在我——加布里埃尔已经不存在了。”最后一句话才是她转变的关键,让加布里埃尔从自己的生活中离开,从自己曾经的故事中消失,是为了面对新的生活,而新的生活依然是一部小说,西比勒依然会以作者的身份“肆意”地创造和修改,当一切的主动权在我,作为作者的自己,其实更有了对于生活的控制权。
没有放弃控制权,在这个意义上,西比勒根本没有转变,只不过是换了场景,换了故事,换了小说的人物而已。成为作者是西比勒根深蒂固的一种思维和意识,因为只有发挥作者这一身份的控制力,才能成为生活的主人。从前她是一名精神分析医生,在十年的从医经历中,当面对那些承载着生活痛苦的病人,她不仅仅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而是介入到他们的世界,甚至让那些病人无法离开,这是一种作者心态,她牢牢控制了病人,甚至也是肆意创造和修改情节,正因为这样,那个男病人当听说自己要被转诊的时候,愤怒地说:“你已经偷走了我的工作和七年时间,你这样做我就要死了。”
被偷走了工作和七年时间,如果仅仅是一个帮助人解决问题的医生,那么她的任务是让病人从心理疾病的阴霾中走出来,而不是产生一种无法终止的依赖感,而这正是她作为作者控制病人的结果。西比勒让自己的病人纷纷转诊,因为她决定自己不再从事精神分析,而是要创作小说,“我要回归写作。”这个在自己生日做出的决定是西比勒的一次重生,选择写作的目的似乎不明,甚至是一种突发奇想,西比勒后来透露出自己从事写作是为了让自己有另一种兴奋感,“写作和酒精一样让人沉醉。”如果从这个意义上分析,写作的意义是为了遗忘现实,而现实对于她来说,是怎样一种痛苦才会让她做出这个决定?未婚妈妈的身份是她无法逃避的现实,塞尔玛从来没有见过的“爸爸”也成为她最难以面对的现实,所以她要写作,要自我沉醉,而写作真正的动机是可以让自己成为生活中的主角,在对现实这个巨大文本时,自己可以掌握主动权。
“如果外科医生对病人说我要去写作了,他们是什么感受?”埃蒂安这样问她,很明显,这个类比的目的是在指责西比勒的不负责任,但是在西比勒看来,作为精神分析的医生和作为小说的作者,本质上是一样的,因为他们都是作者,都在控制着读者:十年的医生经历,她偷走了病人的工作和时间,病人无法从这样的文本中离开,当成为小说家创作了小说之后,读者也一样难以离开。而对于西比勒来说,生日之后宣布回归写作似乎有一个更大的计划:凭借多年精神分析医生的经历,那些病人的故事甚至会成为小说的原型,或者说,西比勒想要把两种身份合二为一,在更大的意义上成为一个创作者和修改者。
玛戈的出现和她曲折的故事,起到了极大的推波助澜作用。当怀孕两个月的玛戈坐在西比勒面前的时候,当玛戈说起自己和男友伊戈尔的故事时,西比勒有着双重身份,第一重身份她是精神分析医生,她静静地听玛戈说起自己如何认识伊戈尔,如何被伊戈尔推荐进入电影剧组,又如何获得了作为演员的机会,当然给玛戈带来痛苦的是自己怀孕的事实:“我没有能力生下他,我有工作,我不想失去这个机会。”但是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玛戈担心伊戈尔无法接受这一事实,无法接受孩子,不是因为工作,不是因为拍戏,而是伊戈尔是有女朋友的人,而那个女朋友就是这部戏的导演米卡。
玛戈陷入到了一个复杂的情感故事里,米卡导演了这部戏,她的男友伊戈尔是其中的主角,伊戈尔又认识了玛戈,而且把玛戈推荐到了剧组成为了女主角,但是玛戈又和伊戈尔发生了关系并怀上了他的孩子。在这复杂的结构中,玛戈坐在西比勒面前说起自己的痛苦,希望西比勒帮助她,在这个面对的过程里,西比勒当然是重操旧业,作为一种职业要求,她应该设法使他走出这一困境,给她心理的安慰。这是作为一个精神分析医生的职责所在,但是已经做出要回归写作的西比勒显然把自己的身份进行了错误的定位:她不是病人故事的倾听者,而是控制者,她不是想成为一个读者,而是成为一个作者——她开始操控这个故事的走向。
操控故事的走向成为一个作者,西比勒是从两个维度进行的,一方面她以诱惑者的口气引导这个故事:“你爱她吗?”“你如何看待性?”“如果你选择堕胎,孩子就用不着受伤了,但你其实已经有了决定。”在西比勒的引导下,玛戈一步步进入到她的故事里,一步步丰富她的内容,当玛戈一次次进入诊所,一次次面对西比勒,她其实已经像所有曾经的患者一样,对西比勒有了依赖感,似乎在她看来,只有西比勒才能帮助自己,以致于当西比勒没有回她信息时,她甚至威胁说自己要死了,而再一次面对西比勒时,玛戈甚至提出让西比勒直接面对伊戈尔,帮助处理这件事。
一方面是玛戈脆弱的情感需要有人来疏导,另一方面是西比勒也有这样的需求,因为她要把这个故事变成自己创作的小说一部分:坐在玛戈对面的时候,她偷偷将玛戈哭诉的内容录下来,白天从玛戈那里获得故事,晚上她便在电脑上写下来,她自己也对曾经的同事说:“她的故事很吸引我。”玛戈爱上了有女友的伊戈尔,她又把这种爱看成是超越了简单的性:“他抚摸我,凝神我,我靠近他,亲吻他,我尝到了眼泪,但是内心却充满了愉悦。”但是对于西比勒来说,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和伊戈尔、米卡的复杂感情,是怀孕之后如何做出决定,而这些故事在另一个意义上,却唤醒了西比勒自身被埋葬了的记忆,她和男友加布里埃尔之间的故事,似乎有着极大的相似性:他爱她,她也爱他,她有了身孕,她面临里困境,他又突然离她而去……
或者这才是西比勒对玛戈的故事感兴趣的真正目的,不仅是玛戈和伊戈尔的情感故事和自己有着相似性,而且玛戈和母亲之间的关系对于西比勒来说,也像是一个翻版,“我不想像我妈妈一样,让我的孩子背负我的失败,把我的毁灭归咎于孩子,我不想让孩子觉得是他阻碍了我的人生,我宁愿孩子因为我的自私而不是我的牺牲而受伤。”玛戈这样说,而西比勒的母亲因为酗酒而遭遇车祸身亡,她和母亲之间也有紧张的关系,正是在母亲逝世之后加布里埃尔陪伴她度过了那段时光,但最后的离去又是如此突然,究其原因也是因为和工作的矛盾有关,加布里埃尔离开时对她说:“我不想再帮助你了,离开我的生活,你把我分成了两半了。”
玛戈的故事唤醒了西比勒的记忆,记忆里混杂着爱恨情仇,混杂着母亲、孩子的纠葛关系,混杂着选择的难题,所以玛戈变成了西比勒自我的投影,正是在这个意义上,西比勒以作者的身份创作这个故事,一方面是想要掌握主动权,另一方面则是某种报复心理——无论是暗示玛戈要去堕胎,还是让玛戈说出“我想杀了他”,都成为西比勒自我的决定,所以西比勒慢慢卷入到了玛戈的故事里,甚至最后难以自拔。玛戈央求她和伊戈尔直接对话,西比勒也同意了,她在网上检索了伊戈尔相关的资料和视频访谈,也认识了伊戈尔认识四年的女友米卡,后来西比勒甚至去了米卡拍戏的斯特龙博利岛,在那里她见到了伊戈尔、米卡和玛戈,但是她的身份不是精神分析医生,而变成了电影的参与者,甚至最后和伊戈尔“睡到了一起”。
在片场里,玛戈和伊戈尔有对手戏,玛戈面对伊戈尔总是难以从现实中挣脱出来,每次演戏都参入了过多个人体验,所以玛戈只好推荐西比勒演,西比勒面对伊戈尔,似乎已经把自己当成了有相同遭遇的玛戈,她也把自己的情感融入了进去,在那个下雨的沙滩上,戏之外的他们吻了在一起;在另一场戏中,由于玛戈和伊戈尔还是无法找到米卡所说的那种原始欲望激发的感觉,米卡甚至生气地离开了片场,编导又推荐西比勒在现场指挥,于是西比勒又成为了“临时导演”,仿佛那部电影真的成为了她可以掌控的故事,而这又赋予了西比勒第三个身份:导演,这一身份无疑和西比勒曾经的医生和作者一样,是可以控制剧情、控制人物情感的。
当她是精神分析医生的时候,她不断引导病人让他们产生了依赖感;当她是小说家的时候,她从玛戈受伤的故事里挖掘细节,并且以自己的方式推动情节;当她成为临时导演的时候,控制了剧中人物的情感起伏——在每一种身份里,她都成为了作者,完全介入其中,甚至成为了自我经历的演绎,而她在这三个身份中,应该的界定是读者:只有平等地阅读病人的故事成为倾听者,才能客观分析找到解决的办法;只有当作是一个读者阅读写作的小说,才能找到文本存在的问题才能进一步推动故事;只有当作是一个观众,才能对一部电影做出客观的评价,才能和电影保持距离。显然,在这三个身份里,西比勒都颠倒了关系,作为解读、倾听和评价的读者不见了,只有充满控制欲的作者,于是,她介入到了玛戈的情感故事里,于是她产生了对加布里埃尔的报复心理,于是他和伊戈尔发生了一夜情,“西比勒,在这个片场里,只有你能帮助我。”西比勒模拟着玛戈的声音,祈求着自己,当她成为了玛戈想象中的西比勒,她也成为了自我想象的西比勒,所以正像男同事所说:“你没有分析你自己,你越界了。”
越界,就是自我虚构,就是控制一切,而在这个意义上,作者是一种强权,正如她决定写作的时候,和她一起吃饭的男人对她说的:“作家基本上都把读者当成人质,强行占有别人的脑子几个小时……”把读者当成人质,这便是西比勒无法走出的困境,所以她会在一夜情之后大声痛哭,而“我和男演员睡了”的声音被米卡听到,所以她才会在越陷越深的时候用酒精来麻痹自己,所以玛戈才会愤怒地摔掉东西最后离她而去。但是西比勒的悲剧并不是无法走出困境的痛苦,而是从骨子里无法改变自我的定义,无法平等地在作者和读者之间建立关系,所以当最后戒酒三天回到生活轨道,她依然想要在生活这部小说里获得灵感,而唯一的方式依然是控制,无论是塞尔玛,还是埃蒂安,甚至是自己,都在那个凸显了作者的小说里,被“肆意创造和修改”,都在读者变成人质的故事里,“就像一场噩梦”。
《Sibyl》(西比勒)是法国女导演Justin Triet(茹斯汀·特里叶)的最新作品,编剧是由Arthur Harari(阿图·阿拉里)和她一起共同担任,影片获得2019戛纳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金棕榈奖提名,比利时美女演员Virginie Efira(维尔日妮·埃菲拉)因主演本片同时荣获2019国际影迷联盟最佳女演员奖和2020法罗群岛电影节最佳女主角奖。
茹斯汀·特里叶被称为法国才女导演,1978年出生,刚刚40出头。
2012年作品《Vilaine fille mauvais garcon》(淘气的男孩女孩)荣获第62届柏林电影展“欧洲最佳电影”称号;
2013年作品《La Bataille de Solférino》(索尔菲雷诺之战)在戛纳首映,获选电影手册年度十佳和法国恺撒奖最佳处女作提名;
2016年作品《In bed with Victoria》(维多利亚)为戛纳影评人周开幕片,并获法国恺撒奖五项大奖提名,包括最佳影片、女演员、男配角、原创剧本。
Justin Triet的作品有个人明显的特定风格:情绪穿透与细节严谨,临场深入触动观众的感性体验,看似松散的叙事方式在特定专业知识框架内逻辑严谨。
Justin Trie喜欢拍心理学电影,最近两部作品《Sibyl》和《In bed with Victoria》,心理咨询师都是影片中关键的角色设定,片中有关心理咨询情节很贴近现实,对心理咨询职业规范精通,特别是职业禁忌和边界。
近几年,国内外优秀电影团队中都有心理学专业人员,这是团队组合趋势,当他们懂得运用心理学,心理学将不断为电影赋能,观众也能通过影片感受心理学的魅力。
电影《Sibyl》简直可以作为心理学案例,影片体现导演编剧心理学专业素养极高,涉及心理学的剧情严谨专业,这种高水平的驾驭,让get到的观众必定十分过瘾。遗憾的是中国大陆从未引进Justin Triet的作品,只能通过网络下载观看,而港台地区引进她的作品比较多。
《Sibyl》作为2019台湾金马奖选映影片,Justin Triet导演本人还亲临台湾参加多场与影片相关的活动,影片在台湾发行方取名为《寂寞诊疗室》,可能发行方觉得这个名字比较有噱头。本人认为还是大陆网友直译为“西比勒”比较好,本来这就是一部人物主题电影,“西比勒”是女主的名字,“寂寞诊疗室”有噱头,但也有点跑偏。
《Sibyl》的主要演员来头都不小,饰演女主的比利时美女演员Virginie Efira(维尔日妮·埃菲拉)被称为法国票房女星,颜值和演技都备受赞誉,这是她第二次与导演Justin Triet合作,上一次双方的合作很成功,作品《In bed with Victoria》的票房和奖项都很好。
《Sibyl》戏份最多的男角色是由2017年法国恺撒电影奖最佳男演员Gaspard Ulliel(加斯帕德·尤利尔)担当,拥有“法国第一男神”之称。
第二女主是由法国女演员Adele Exarchopoulos(阿黛尔·艾克萨勒霍布洛斯)担任,她曾获得法国恺撒电影奖、美国国家评论协会奖、华盛顿影评人协会奖的奖项,2013年主演法国著名导演Abdellatif Kechiche(阿布戴·柯西胥)执导的电影《La vie d' Adèle》(阿黛尔的生活),荣获戛纳电影节金棕榈大奖。
过去两位导演、编剧的作品都拥有很好口碑,加上演员颜值高、演技硬,还有性感美女主演Virginie Efira的大尺度激情戏份,在影片上映前影迷就很关注和期待。
2019年5月24日影片在法国全球首映,11月29日在台湾公映,欧美和台湾地区的观众并没有如预期般对影片有很好的评价,目前IMDb评分5.8,豆瓣评分6.6,与电影专业圈里的高评价对比,有明显落差,更不可思议的是豆瓣上居然把影片的类型标位喜剧,不知道误解有多深。
在台湾高雄的首场特映会前,导演Justin Triet特别提醒观众要“聚精会神地看,特别是前15分钟”,不然可能看不懂影片。来台湾之前,她应该注意到欧美观众的反馈,观众无法完全领会影片内涵,导致对影片评价很一般。
影片在带动观众情绪上过于强烈,反而对深层内涵造成遮蔽。比如观众一般都能看懂《盗梦空间》,但能看懂《穆赫兰道》就很少。目前网络上《Sibyl》的影评不少,但基本都只是停留在浅层上,表达感受体验,而缺乏对影片内涵结构的解读。要从深层上去解读影片,专业心理学素养不可或缺,只有专业心理学视角才能导与演、编剧达到同一,不然视角偏差必定带来误解读。
一部注重心理学元素的影片,每一个细节都不可忽略错过,需要仔细审视每个场景和情节。本文接下来的内容会有深度剧透,但好在《Sibyl》不是悬疑片,而是非常适合反复品味多遍的剧情片,本文既可以作为观影前做功课,也可作为观影后的参照解读,希望对读者有所裨益。
网络上有关《Sibyl》的内容主要分两类:
第一类以情色、欲女为噱头,吸引眼球获取点击;
第二类把影片往宏大立意拔高,“现代女权”、“女性独立”等无中生有;
第一类明显很肤浅,第二类则是错误视角,恣意跑偏。《Sibyl》是一部典型的硬核心理学电影,曾经作为作家、心理咨询师的西比勒,人生一直受困于情绪勒索的负面影响,影片同时还涉及退行、投射、依恋关系、亲密关系等心理学的理论与观点,剧情以心理咨询师西比勒越界进入求助者玛戈的生活为主线,辅以人物的回忆及其他人物事件,呈现西比勒的人生变化、过程挣扎、心理崩溃、疗最终愈。
影片从女主西比勒决定重操旧业回归写作开始,她厌倦再当心理咨询师,想回归到十年前的写作状态,这个出人意料的决定,是一种“退行”现象。
“退行”最早是由奥地利心理学家、精神分析学派创始人弗洛伊德提出来的,他认为退行是一种心理防御机制,指人在受到挫折或面临焦虑、应激等状态时,放弃已经学到的比较成熟的适应技巧或方式,而退行到使用早期生活阶段的某种行为方式,以满足自己的某些欲望。西比勒的欲望,是十年前与前男友的恋情,她始终无法释怀。
1954年,英国精神分析学家、客体关系理论大师温尼科特在论文中指出,作为心理崩溃前兆的退行,应被心理治疗师视为一种治疗机会,而不是防御。
网络上流传着一句话:心理咨询师自己都“有病”。西比勒本身就是一个“有病”的心理咨询师,虽然她从事心理咨询工作多年,却始终未能疗愈自己,正如温尼科特指出的,决心重操旧业是她心理崩溃的前兆,也是绝佳的治疗机会。
十年前西比勒曾是全职作家,从影片伊始出版商巴莱斯话中,可获知她当时很被看好,大有前途。但因男友离她而去,失恋带给她严重心理创伤,她至此放弃写作。十年过去,她依然无法对那一段恋情释怀,她时常回忆起与前男友加布里埃尔在一起的情景,西比勒未曾被彻底疗愈。
失恋对西比勒而言如同一座活火山,在特定刺激下随时爆发,在接诊求助者玛戈后,西比勒对人和事发生错乱的投射,一步步走向混乱失序。其实这一切西比勒在劫难逃,根源在于她的原生家庭,造特别是“被情绪勒索”造成的人格缺陷。
西比勒一个单亲家庭中长大,影片中只提到她的母亲和姐姐伊迪斯,从西比勒的回忆和表述中可知,她对母亲有着怨恨,母亲经常酗酒,对待女儿犹如奴隶。母亲对两个女儿进行情绪勒索,操控她们,姐妹俩长期受害于母亲的情绪勒索。被情绪勒索是一种伤害,在母亲潜移默化之下,更深远的伤害逐渐显现,姐姐伊迪斯和西比勒也都变成“情绪勒索”的施行者。一个人如何被对待,特别是主要抚养者、亲近的人,将决定他如何去对待他人。就像一个人不知道他所不知道的,只能在生活中运用已知的。
伊迪斯从始至终都没有质疑过母亲,她简直是母亲的化身,而西比勒因离开家庭而有所觉醒,对母亲产生强烈反感,但情绪勒索的不良影响已深度内化,母亲离世后姐姐伊迪斯住到她家里,姐姐习惯以情绪勒索的方式对待她,姐姐有害的互动模式持续影响她。
苏珊·富沃德(Sunsan Forward)博士是美国享有国际盛名的心理师和畅销书作家,拥有二十多年的心理治疗经验,她在2000年写作出版的作品《情绪勒索》让更多的大众对情绪勒索有所认识,她在书中提出“情绪勒索”的六大特征:要求、抵抗、压力、威胁、顺从、旧事重演。
2017年,台湾心理师周慕姿写作出版《情绪勒索 — 那些在伴侣、亲子、职场间最让人窒息的相处》,获得2017年诚品书店销售总冠军,书中写到,“情绪勒索的互动循环,其实牵涉到三项非常重要的元素:自我价值感、罪恶感与安全感。情绪勒索者非常擅长做的就是:贬低被勒索者本人或其能力(自我价值),引发被勒索者的罪恶感,以及剥夺被勒索者的安全感”,“情绪勒索者擅长知道被勒索者‘最在乎的事物’为何”。
读懂理解两本书中分别提出来的“情绪勒索”的六大特征和三项重要元素,在观看影片《SIBYL》的过程自然就能把它们跟剧情和人物对应起来,提升对影片的观感。
西比勒对跨年夜那一幕的回忆,她跟男友在酒吧里欢度跨年夜,当她正沉浸在幸福中时,姐姐伊迪斯不期而到,要求西比勒跟她一起去看母亲,被西比勒以“我没法看着别人毁了自己”拒绝。
伊迪斯马上对西比勒进行情绪勒索,显得驾轻就熟,她情绪激动地说:“她不是别人,是你的妈妈”,暗示西比勒对母亲负有责任和义务,意欲引发西比勒的罪恶感。
当西比勒男友在一旁刚开口说话,伊迪斯立即训斥他:“你没看到这是私人谈话吗”,“你又酗酒了?你变得这么强横,都是被你男朋友影响的”,姐姐故意狠戳西比勒"酗酒"的痛处,激发西比勒的罪恶感,同时对西比勒和男友两人的自我价值进行贬低,讽刺西比勒男朋友没教养、没素质,西比勒越变越坏,都是被男朋友影响的。
“你还在他妈的象牙塔里吗?你就在那儿待着吧,温暖舒适,别出来了,出来肯定头晕”,伊迪斯对西比勒的能力的嘲讽,把妹妹上大学扭曲为逃避现实寻求安逸,不断加码贬低西比勒的自我价值和能力。
“我就从你的世界消失,彻底消失”,伊迪斯在临走时对西比勒进行威胁,恐吓自此断绝关系,试图剥夺西比勒的安全感。
从跨年夜姐姐伊迪斯与妹妹西比勒的言语交锋可以看出,伊迪斯对西比勒的“情绪勒索”如同家常便饭,西比勒除了拒绝,无力反击。
深夜,西比勒戴着耳机在房间里写作,当取下耳机时听到姐姐伊迪斯在客厅哭泣。伊迪斯说被噩梦惊醒,梦见母亲死于车祸的恐怖样子,没有下巴,舌头伸长垂至脖子。迪斯梦里母亲“伸长的舌头”最为突兀,精神分析的观点中,舌头是言语训诫的象征,噩梦是伊迪斯过去被母亲情绪勒索的负面压力延续。
伊迪斯抱住西比勒痛苦抽泣,突然说:“我觉得我要喝一杯。”西比勒曾经酗酒成瘾,伊迪斯喝酒触动西比勒的回忆。
当得知母亲因车祸离世后,她对男友说:“所有我讨厌我自己的地方都来自她,我不想变成她那样!”母亲因车祸丧生,男友安慰她、开导她,西比勒坚持认为不是意外,母亲的死让她背负着罪恶感,但她又厌恶与母亲的关系,她对母亲的情感是复杂而矛盾的。伊迪斯知道西比勒一直在努力戒酒,但她毫无顾忌地端着酒回来,习惯性地对西比勒的感受完全漠视。
伊迪斯边喝酒边哭诉,表示自己寄宿妹妹家很过意不去,同时又很无奈,自己孤身一人,一事无成,无法自立,还表达对母亲的思念,并责问西比勒为何能对母亲没有思念。
伊迪斯意图向西比勒强调,西比勒是她唯一的亲人,有责任为她提供帮助,给予她依靠。伊迪斯的情绪勒索非常奏效,西比勒立即以孩子喜欢伊迪斯为由安慰姐姐,还说伊迪是“自己认识的最自由的人,从来不骄傲自满”。
不安全感是情绪勒索者重要的心理驱动,伊迪斯有着极大的不安全感,她情绪勒索的,使自己的不安全感得到缓解,长年以来,西比勒对伊迪斯情绪勒索很配合,已近乎无意识自动化的程度。伊迪斯对西比勒的情绪勒索屡试不爽,而她也正给下一代人带去负性影响。
西比勒在厨房忙着料理食物,10岁不到儿子无意中看到她电脑里正在写的小说,好奇地读出来,她发现后严厉地喝止儿子,并让伊迪斯看管一下儿子。令人不寒而栗的事情随后发生,伊迪斯认真仔细地教外甥“要学会操控妈妈”,她对着外甥详细地剖析西比勒的心理,从母亲身份到职业痛点,然后从情绪酝酿到台词细致地指导外甥,在伊迪斯的一番教导下,塞尔玛走向西比勒,按伊迪斯的传授,情绪到位地说“妈妈,我好害怕我这一辈子一事无成”,西比勒顷刻完全沦陷,伊迪斯在一旁得意地看着,外甥成功地对西比勒进行情绪勒索。
情绪勒索者与被情绪勒索者通常关系亲近,勒索者对被勒索者了如指掌,深知被勒索者的致命弱点。伊迪斯和西比勒带两个小孩到户外草地休闲,当西比勒走开忙着给玛戈发信息时,伊迪斯对两个小孩说:“很多人一生中都不开心,她们摆脱不了,她们靠许多东西来麻痹自己,靠什么东西呢?酒精、药物,或者两者都要,来让自己感觉好一点,但没有完全好,然后当她们有了能量,然后就用这些能量去毁了别人的生活。”这句话准确地点破西比勒人生的真相,她在孩子面前贬低她们母亲的形象,正一步步地把情绪勒索传授给下一代的孩子。
一个人被世界如何对待,他回馈以同样方式对待这个世界,经常被情绪勒索的人,也将不知不觉学会对别人进行情绪勒索。西比勒遭受母亲、姐姐的情绪勒索,而她也时常情绪勒索他人。缺乏“同理心”,是情绪勒索者人格特点,他们过度在乎自己的需求,难以关注别人的需求,或者根本忽视别人的需求,觉得自己的需求才是最重要的。
西比勒决定重操旧业,开始把自己接诊的患者转介,当她告知一位跟了她7年求助者,求助者当场崩溃,狂躁不安,痛苦不堪。西比勒的丈夫艾蒂安对她如此突然冷漠的做法,比作“外科医生手术做到中途,突然离开,说要去写小说”,而西比勒对丈夫表示自己只有一点点内疚,没什么关系。
十年前西比勒的书首次成功出版,男友加布里埃尔一直给予她鼓励和帮助,他是唯一相信西比勒能成为作家的人,所以西比勒约男友到一家高档的餐厅吃饭庆祝。没想到加布里埃尔在此时向西比勒提出分手的要求,加布里埃尔对西比勒说:“你占据了太多空间,你太鲜活了,你把我切成两半,我开始讨厌帮助你。”
西比勒听后,情绪变得非常激动,否定加布里埃尔的说法,反驳说加布里埃尔的成就感在于拯救她,所以希望她的状态保持很差,她状态变好了,加布里埃尔就无法驾驭。西比勒讥讽加布里埃尔真是可怜,并且威胁要重新堕落以让加布里埃尔满意,当场不顾戒酒的约定,一把夺过加布里埃尔的酒一口喝下,狠狠地把酒杯摔得粉碎。
西比勒完全无法体会加布里埃尔的感受,反而对加布里埃尔进行贬低,然后以“重新堕落”的威胁向加布里埃尔施压,让加布里埃尔产生罪恶感。西比勒跟男友分手后,发现自己怀孕,不顾男友的强烈反对,执意把孩子生下来,无辜的孩子成为她威胁男友的筹码。加布里埃尔跟西比勒在一起,他为西比勒付出,西比勒还会对他进行情绪勒索,使得他在耗尽心力后感到无力,这是加布里埃尔决定分手的原因。
西比勒转介了其他患者,还保留给一位小男孩做心理辅导,但在心理辅导的过程中,她要么表现得心不在焉,要么只关注自己的需求,缺乏耐心急于求成,小男孩都能够看得出来,因此很抵触,以很大的阻抗回击。西比勒与小男孩以玩大富翁桌游互动,约定每输一次回答一个问题,但西比勒很快失去耐心,强行修改规则,让小男孩一次回答两个问题,小男孩被完全激怒,以粗口回应西比勒。
西比勒完全没有给予小男孩应有的尊重,只想让小男孩顺从自己,配合自己,互动中充满情绪勒索,只为尽快达到目的。
求助者女演员玛戈发信息跟西比勒约在下午6点见面,本来西比勒回复可以约在下午五点半,但她却故意更改约到早晨的六点半,因为她不想由玛戈做主,由此满足自己的控制欲。
后来,西比勒严重的违反心理咨询职业标准,对心理咨询过程进行录音,越界进入玛戈的生活,把现实的人和事写成自己的小说。
督导,是心理咨询师的心理咨询师,帮助进行心理咨询个案分析,对心理咨询师进行指导,特别是纠正指出不当之处。西比勒的督导卡茨医生跟了她六年,他严厉地指出西比勒正在犯错误,提醒她应该立即停止越界行为。西比勒回应卡茨医生时,影射他冷酷无情,还好卡茨医生有着敏锐的专业警觉,立即强有力地指出错误。西比勒对他人的情绪勒索并非有意识的,而是一种无意识自动化行为,不管对待求助者,还是自己的督导,她都习惯性的以情绪勒索的模式进行互动。
影片中有两场西比勒与前男友的激情戏,确实大尺度的,使很多评论以“色欲”的视角来解读,把西比勒定性为欲女,这是完全错误的解读。对两场激情戏,只有看懂细节,才能体会到导演、编剧的意图。两场激情戏中,主要是通过男女双方主被动关系的转变,体现西比勒和其男友两个人在关系、心理上的变化。
第一幕激情戏,是西比勒与加布里埃尔确立恋人关系的标志。先是西比勒向加布里埃尔传递性爱信号,当加布里埃尔响应采取行动,脱去西比勒的底裤,把她抱上洗手台时,西比勒对加布里埃尔说:“我不爱你,我对你不感兴趣,我们什么都不是。”这把西比勒矛盾、扭曲的内心完全显露出来。
西比勒长年受到母亲、姐姐的情绪勒索,“真实自我”被消耗殆尽,没有能力确认和坦诚自己的真实感受,在强烈情感的冲击下依然压抑自我;同时,西比勒还不自觉地对加布里埃尔进行情绪勒索,这样说能够抬高自己,贬低对方。
加布里埃尔与西比勒进行身体交合,而是用手让西比勒享受性快感,整个过程以愉悦西比勒为主。此时,导演、编剧已经埋下伏笔,两人的关系存在不对等,加布里埃尔注定是被勒索、持续付出的一方,终将会因承受不住而离去。
第二幕激情戏,是发生在男朋友跟西比勒提出分手之后。两人在餐厅不欢而散后,在一个聚会上,西比勒目睹男友跟另一个女孩打得火热,贴身拥抱热吻缠绵。后来西比勒和男友同处一室,在屋内的壁炉前,加布里埃尔仰躺在地上抽着烟,西比勒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也抽着烟,旁边放着一瓶酒,西比勒全身只穿一件宽松低胸毛衣,下半身完全赤裸,气氛很阴郁而沉闷,加布里埃尔说:“那个女孩快把我逼疯,我恨她!”西比勒听接话问:“你爱她吗?”西比勒的问题让加布里埃尔很惊讶,加布里埃尔并不爱那个女孩,分手并不是因为另有新欢。西比勒略有所思后,边掐灭手中尚未抽完的烟,边瞄了加布里埃尔一眼,她俯身一腿跨过加布里埃尔的身体,正面骑坐到加布里埃尔的身上,非常主动、直接想要跟加布里埃尔做爱,强烈刺激使加布里埃尔由慵懒转为兴奋,两人开始激烈的做爱。
做爱结束,加布里埃尔又躺回地上,对西比勒说:“我们再也不能这样了。”加布里埃尔的话语里充满愧疚感,这正是西比勒想要的,她想借用愧疚感留住加布里埃尔。让加布里埃尔意更想不到的是,西比勒怀孕了,而且执意要把孩子生下来,他明白西比勒在威胁他,西比勒想让他成为一个遗弃孩子的浑蛋,让他背负罪恶感。加布里埃尔非常愤怒,他分手后选择离开巴黎,不想再跟西比勒有任何交集。
两场激情戏是很精心的设计,逻辑严谨,合情合理,没有任何想表现西比勒是“欲女”的意思,在影片中的西比勒不是欲女。
在影片开头不久,西比勒在浴缸里边泡澡边写作,恍惚之间陷入对前男友的回忆之中,这时丈夫艾蒂安进到浴室,暧昧地问西比勒:“感觉怎么样,热吗?”热是一种性暗示,西比勒没有给予响应,艾蒂安略有尴尬,他把杯中的冰块撒到西比勒的胸口,迅速走出浴室,以一种调皮玩笑方式化解尴尬。导演、编剧在这里有意交代西比勒不是欲女,同时也说明西比勒和艾蒂安此时两人并不是很合拍。
这是影片最主要的剧情,因文章篇幅,就不对这部分剧情进行详细解读,只要把握住西比勒的人格特点和与他人的互动模式,就能很好地对人物和情节有到位理解,在此只对几个要点进行解读。
西比勒为什么会越界进入求助者女演员玛戈的生活而沦陷失序?高水平的导演、编剧总是很注重细节,总能在影片中形成近乎完美的逻辑自洽。
易于或习惯于被情绪勒索的人,自我价值感一般都比较低,自我价值感低的人总是容易受到他人或外界暗示的影响。西比勒想回归写书,出版商巴莱斯跟他说,近期受关注的书都与青春女性题材有关,内容都很刺激,并提示从新闻等都会获取写作灵感;晚上在家里,她看到丈夫沉浸在电视里的影片中,影片也是有关青春女性的,而且画面很惊恐刺激;她打开google浏览器上网,点开有关美国亿万富豪谋杀多位女性的新闻,借以寻求灵感。西比勒此时正迫切地想要找到写作的灵感和方向,这些都给予她强烈的心理暗示:与青春女性题材有关且内容刺激,要多渠道获取写作灵感。
西比勒原本是想拒绝玛戈的求助,但当获知玛戈是演员,作为第三者,而且怀孕,还涉及知名男演员,而且他们还有未拍完的电影等信息,西比勒马上把这一切当成写作素材的来源,不知不觉中自己十年前的情伤被激活,她把自己投射成玛戈,把前男友加布里埃尔投射成男演员伊戈尔,而玛戈对她的情绪勒索正逐渐增强,直至毫无底线,西比勒不断越界,越陷越深,看似荒诞,其实合理。
这段剧情里每个人物的个性都值得好好分析。孩子,对于每个人的意义有什么不同?对男演员伊戈尔?对女演员玛戈?对女导演米卡?对西比勒?对西比勒前男友加布里埃尔?每个人都习惯以怎样的模式与他人互动?谁是情绪勒索者?谁又是被情绪勒索者?西比勒为什么会跟男演员伊戈尔发生性关系?为什么电影选择在一个活火山的岛上拍?拍这些以后如果有机会,针对这段影片的主要剧情,可以写成一篇文章。
很多不了解专业心理咨询的人,都以为向心理咨询师求助,就像到医院看病一样,检查完吃上医生开的药,立即见效。其实不然,心理问题的根在人格,人格缺陷的形成是长期积累的结果,而人格缺陷的修复或改变,同样需要一个长期的过程。
这个长期过程不仅需要专业心理咨询师的帮助,自己身边的人也很重要,特别是关系亲近的人。西比勒最终得到疗愈,她看透了姐姐,读懂丈夫,前男友不再是心魔,影片最后西比勒内心独白:“我现在可以看得非常透彻,而且我也明白了一件事,我的生活就是一部小说,我可以肆意写作,肆意修改和创造,诞生了一切,所有的选择都在于我。”
虽然与加布里埃尔的恋情带给西比勒的心理创伤影响她十来年,但加布里埃尔是西比勒人生转折中第一个最重要的人。加布里埃尔让西比勒感受到真正的爱,西比勒从他的爱中不断吸收到能量,使得西比勒有条件,也有勇气脱离原生家庭的桎梏。加布里埃尔带给西比勒新的生活体验,为西比勒带来新的认知,西比勒逐渐拥有对人生的信心,自我价值感得到提升,找到目标和方向,最终达到自我独立,成为一名作家。
影片中没有交代西比勒是怎么与艾蒂安走到婚姻的,虽然艾蒂安不是帮助治愈西比勒的人,但他对西比勒的包容,使得西比勒没有再感受到伤害,没有伤害才能有爱。艾蒂安富有同理心,心理界限清晰,懂得保护孩子和西比勒。当西比勒想回归写作,他提醒要考虑对待患者的方式是否有问题?审视自己的心理感受?当艾蒂安向西比勒发出性暗示,西比勒没有给予回应,他以风趣的方式化解尴尬。当艾蒂安看见西比勒回家时情绪不稳定,他及时的让孩子们回房间,给予西比勒一个空间,也避免孩子们受到影响。当西比勒喝醉酒,玛戈把她送到家门口时一身酒气,艾蒂安没有让西比勒直接进家门,他很冷静的跟西比勒说明理由,让孩子们看到母亲一身酒气,孩子们无法理解,会让孩子们对母亲西比勒留下不良的印象。
影片尾声,西比勒一家在餐厅为她庆祝生日,西比勒的姐姐伊迪斯已经不再跟她们在一起,西比勒眼中有光,深切地看着对面的丈夫艾蒂安,不禁内心独白:“艾蒂安无法接触我的内心,无疑让人更加心生怀疑,我在他身上感受不到任何具体的东西,但我仍然喜欢他所代表的那些特质。”
生日聚餐结束后,一家四人人步行回家,两个小孩在前面追逐嬉戏,西比勒和艾蒂安走在后面,西比勒幸福地搂抱住艾蒂安,她非常自然顺畅地表达自己的感受,亲密的爱恋。
要疗愈一个有明显人格缺陷的人,专业人士的帮助是至关重要的。西比勒最终能够得到疗愈,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她的督导卡茨医生,影片中的卡茨医生表现得极其专业,他当了西比勒六年的督导,对西比勒的情况了解得非常透彻,在影片里没有体现他个人其他特点,每个场景都体现他非常专业。
结 束 语
欣赏一部心理学电影,每一个细节都不容错过,如果对于细节足够关注,能够领会导演、编剧想传达的内涵,那么就能够体会到导演最后在对影片进行剪辑时,做出取舍会有多难,需要多严苛的自我要求。
女主的生活说得出来的欲望包括性欲、生育欲、写作欲、窥探他人欲、发泄欲、酒烟欲。
此片是眉头紧锁看完,无法也不要去解释女主,片中所有女性角色的行为选择。揪心,这么容易就能搞得这么砸,女性气质的摧毁力量真是不言而喻。
借用女主妹妹的台词:很多人一生都不开心,他们靠很多东西来麻痹自己,酒精、药物,或者两种都要,但没有完全好,然后当他们有了能量,他们就用这些能量,去毁了别人的生活。简直就是让人心服口服,就差拍手称赞的事实了吧。
这位女主的欲望,在最终搞砸一切,又选择重新开始戒酒的循环中,有了新的开始。但她年纪越来大了,还有多少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呢?她偷精般执意要怀情人的孩子,已经开始问她,谁是我的爸爸了,为什么爸爸有事就离开了。现在还可以认真敷衍外加骗骗几岁的孩子,未来肯定就是一个大炸弹啊,女主承受不了了,大不了再选择酗酒堕落?令人不禁要发出刺溜的唏嘘声。
但最主要的问题是,本片真的只是在描绘这一个女主的欲望生活,而不是挺典型的异性恋女性欲望吗。
今年在坎城因為待的時間太短,前後只觀賞了五部主競賽片;回來後拼命補看,從上個月的金馬影展開始。昨天去看了主競賽片之一的法國女導演潔斯汀.楚特(Justine TRIET)新作《寂寞診療室 Sibyl》,意外地非常喜歡。
《寂寞診療室 Sibyl》在今年坎城場刊的評分不高,英美評價也是一般;不過自家法國【電影筆記】倒是非常捧場的給了滿分。在這種評價兩極的情況下,很難去說這部片到底好不好看?如果之前有看過台灣國際女性影展放映的《恐慌年代 Age of Panic》,應該對潔斯汀.楚特掌鏡與敘事的調理不會太陌生。不過凡事總有意外,潔斯汀.楚特這次的《寂寞診療室 Sibyl》將視野內收到個人,特別是女人、西碧兒這個女人的情慾與精神糾葛之上,很傳神地闡述了一部心理懸疑片。
《寂寞診療室 Sibyl》是很見仁見智的片型;發行商在操作上通常會朝情慾、尺度以及女性視角上作文章。不過身為觀眾的我卻很想知道,在這部以女性為主觀描述、主視角的電影裡,男人究竟扮演什麼樣的角色?情慾的宣洩品?美好與痛苦的回憶?或者根本不必存在?
該片令我想起茱麗葉 · 畢諾許今年柏林影展的作品《別問我是誰 Who You Think I Am》。故事原型雖不相同,但整體氛圍、虛實交替的敘事(或倒敘)手法有些相似之處,而且同樣都是心理懸疑片。
據說潔斯汀.楚特在《寂寞診療室 Sibyl》採用了伍迪 · 艾倫1988年電影《另一個女人 Another Woman》裡男性對男性眼中的女性觀點;的確在西碧兒(Sibyl)這個角色上顯得有點驚悚。雖然導演說,電影中的三位女性有各自家庭、愛情與困擾,卻依舊是獨立的個體;人生的選擇很多,不必急於走向傳統。不過三個女人各自都有些狀況、歇斯底里,甚至跟她們的男人之間,保持著一種情慾以外的疏離。
觀眾可能會覺得心理診療師搖身一變成為作家這種設定套路有點平淡,不過個人覺得正因為潔斯汀.楚特的劇情鋪設方式,讓一齣原本可能毀掉的劇本,變得可期。國外影評點出在義大利斯特龍伯利島拍攝戲中戲的橋段,令人想起《輕蔑》與《陽光普照》(不是那一部啦),個人覺得也是蠻合理的。
如果西碧兒重拾寫作是為了逃脫枯燥的家庭生活,逃離母親的角色;那麼個人認為生活就是一部小說,以此層面來說,無論戲裡戲外都很成功。《寂寞診療室 Sibyl》本身就是一部非常縝密與精彩的小說。當人物從虛構與幻想的主題返回了真實生活,匱乏似乎又變成了一種勞役;不由得替她捏一把冷汗。
當潔斯汀.楚特設法將這些複雜的關係與關聯性並置於電影裡,一方面充分地展示了當代女性在創作力與母性之間平衡的藝術,另一方面其實也兼顧了女性心理如磁鐵般的包容性。可以很歇斯底,也可以完全理性;愛恨分明,並懂得顧全大局。
女性主义,女作家、女导演、女演员,三个文艺女青年的混乱情史,前面有些碎,记忆和现实之间剪得有点跳,也许也是本片女导演的精神写照,拍得太平滑,还缺那么一口气,就能打动人了!意大利的斯特龙博利火山真是出名的外景地,经常在电影里看到,这个片子算不算向1950年罗伯特·罗西尼里导演,英格丽·褒曼主演的《火山边缘之恋》致敬呢?火山下癫狂、混乱女性形象,还挺接近的。
第一句就很有意思,读者是作家的人质。其实作家、心理医生、导演、演员,或者是一个觊觎他人生活的旁观者,都在观摩,吸食,消化,自我感动,有的人对文字、影像、他人故事或自我想象上瘾,会有越界的狂喜与折磨。不新鲜的故事,但演员与表演赏心悦目。三星半。@法国影展
几位复杂的女性形象正如埃菲拉面前的回转寿司一样令人眼花缭乱,罗西里尼的火山与高达的大海在此合体绽放,打乱线性时空,虚构与现实,喜剧也愈加好看。
其实算是今年戛纳主竞赛最喜欢几部之一。
Entertaining but stupid.
年度惊喜。继“锡尔斯玛利亚”后又一部文本互证的女性电影,现实、记忆、小说、影视四重交缠的意识流,就像在翻阅普鲁斯特的似水年华。从头到尾的俊男美女真赏心悦目啊~~~
B / 一种如此神奇而矛盾的目视状态。爽利的剪辑连接起的并非自生质感差异的回忆-现实,而是同样处于平滑/贫瘠中的时空位点——但又以犬牙交错的互斥感为前提。观众因而不得不在局部碎片化但又仿佛平整的多维度世界寻找一种敏捷的流转(而非“切换”)方式——并最终失败。对于西比勒来说这是一切虚构/媒介物自我暴露的失败重访,对于观众而言这种龃龉却能潜在地提供观看距离的自知,一种遮掩的破坏性与蓬勃的幽默感。
叙事上有些花样还是可以的,偏心理驱动。女性题材,自我疗伤。
惊喜,从不同维度攫取素材的小说创作(心理诊疗)与戏中戏的拍摄形成一种共振。倚赖手机/电脑/监视器的屏幕作为介质,实现每一次时间或空间的维度变化。进入到电影拍摄现场,作为导演与演员之间传声筒的Sibyl本身也化作了一道介质。电脑屏幕是从拍摄现场返回现实世界的唯一通道,被Sibyl激怒的Margot可以摧毁室内的一切,唯独不能摧毁它。回到日常,小说与电影同步制作完成后,所有的屏幕都消失了,对话不必再由面板显示,也无需通过第三方的Siri发声。当小说成为纸本,电影进入影院,在影院内,回到一种无时差的视线的直达(此前是Youtube上需要加载的屏幕画框),于是不再是看到影院的银幕,而是纯粹的银幕内的影像内容。然而,一旦创作将再度开始,屏幕又会重现(倒数第二场餐桌上的手机)。
2.8。(累了)没有脑子的观众如我现在越来越于不去分析电影,也不去分析自己的口味和喜恶,只凭感受,能感受到什么就是什么吧。身体是诚实的。
女性创作者特有的一些情绪很明显,算是片里唯二的优点(另外一个优点是那场壁炉前的床戏,不过两位本身是热恋情侣,所以导演不记分。),如回闪,如女主一个人的状态。但总体还是较差,男性角色模糊写的像关键的道具。一个故事套一个是有意思的写法但完全没写好,没有一个故事讲好了,观众的情绪也完全没渲染起来,场景过度也十分尴尬。最后哭不知道哭啥(电影院那场),醉也不知道醉啥,有好几次都以为要结束了结果还没有。重点是一瞬间人物就升华了,然后又堕落回来继续骗亲身小孩。另外导演明显对摄影也没什么追求。更重要的是女主一丁点都不psy,所有的女人都被感情/情绪(特别是男人)弄得团团转,喜欢哭,还有一个跳海冷静了,这个要是男导演写出来的,应该会被女权骂。
这种片子可能对特别直的男就是观赏障碍了。他们看不进去,也看不出好来。就像前几天看到有直男说完全看不明白《伦敦生活》,更不能理解好在哪里。欢迎来到女人的世界,不是被男人意淫想象的,由女导演、女编剧呈现出来的女人的世界。
法国电影,总给人一种很“婊”的感觉,再加上女性导演的细腻气质,电影的情绪化十足,但部分情节有点儿看不懂,比如电影院里那段,妆都哭花了,但我实在没GET到女主角想要表达什么,有时候我甚至怀疑,电影发生的事情根本就是女主的幻想,是酗酒之后的神志不清,而且电影有个BUG,一个心理医生自己自己本身都需要看心理医生,还能好好给病人看病吗?一切都是幻象!
楚特的“流动”剪辑是“浮”在看似简单的“外观”日常情节之上的桨,但当电影“潜入”水中,文本被折射,成为最流行的那类虚构时,反而将她不自觉的推向了“常规”叙事思路,任何一个影迷大概都会对涉及本体论的作品有所偏爱,然而遗憾之处在于,目前的楚特对待优秀的通俗暂时只能顺势行舟。
#72nd Cannes# 异常精彩的剧作和剪辑,完全是按心理结构或者“电影作为大脑”剪的,同时又是两层的元叙事!!!写小说和拍电影都用上了!再加上精神分析,简直无所不用其极的自指和自指。顺手还用到了罗西里尼《意大利旅行》的梗。可惜卡在所谓垃圾时间,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但是!这片竟然跟《燃烧女子的肖像》撞梗也是笑死人了!!!绝对是选片团队故意的!!!!
最不喜欢的一点大概是没有一个角色是自爱的,每个人心中都有一种巨大的mess并任由这个mess随意发展,非常不可爱。拿这个片子和Clouds of Sils Maria相提并论真是抬举了。
《西比勒》,一次火花四射,液体乱溅的爱情大片。除了贡献大尺度床戏(幸好两位大尺度的演员是热恋情侣)和裸露,女主维尔日妮·艾菲拉奉出她生涯以来最理智而又最癫狂的表演。而且能写出这么精彩的人物故事,在疯狂和明智之间,现实与幻想之间,心理医生和精神病人之间来回平衡,不显得乱,那真是靠神一般的剪辑。更何况影片结尾又跟《燃烧女子肖像》撞了梗,具体就不过多剧透,但是卧槽,维尔日妮的演技!阿黛尔也有对她神经质角色的精彩演绎,感觉比以前还要成熟多的演
什么鬼,完全懵逼,剪的太抽象了,小加还是帅
这种作家被创作焦虑反噬的电影拍了快八百多部真有点烦了,编剧写不出来故事就来上这么一套,自我指涉一下,媒介互动一下,能给评论提供疯狂解读的满足感,总也不至于太糟糕。这部好在也不是没有新意的地方,包括声画分离、硬切的意识流闪回、影像媒介开辟另一精神维度。“火山边缘”的拍摄段落还蛮不错的。
(5.3/10)算是把近年来被使用过最多的主题合起来的故事。❶ 角色的立场互换。❷人有权利悲伤。| 电影有趣的地方在于。女主的病人和妹妹面对生活的打击。都选择了一种将情感外放的处理方式。而女主则更为压抑。即使后一种被普遍认为是“成功”的表现。但并不有效。生活是虚构的故事。明白这一点就是懂得了生活的学问。即通过虚构接受现实。| 监视器画面的切换和多处闪回同样也与电影的主题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