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间隙在等着Apple Pencil充电的时候就来补一补前天看的沟口健二的《雨月物语》。
我看完后的第一感受是这是一部间于小津和黑泽明之间的一部影片,稍会靠黑泽明近一些。对这三个导演,我的感受是小津是一个最为规矩的人;不论是镜头放置方法,还是人物对话时的正反打,都显露出他拍电影时的一种仪式感以及对演员的尊敬感。感觉观看他的影片就像是看一个正正方方的盒子在这个世界上像轮子一样滚动一般。黑泽明则是靠好莱坞最近的一位导演,他的剪辑以及节奏偏向于现代,这也是我认为为什么他的电影如此受当代人欢迎的原因之一。当然不可否认,《七武士》的确是迄今为止我认为最棒的一部日本电影。但《罗生门》、《蜘蛛巢城》等其实给我的冲击就会少很多很多。
而对于沟口健二,我认为他选择的是一种纯日本式的拍片方式,带有一种极其深厚的东方式审美。观看他的影片就像是看用水墨笔法画出的聊斋志异一般。而更棒的是,他的故事完成度极其高。我认为他对雨月物语的改编成功度不弱于《罗生门》。他的一些场景:例如琵琶湖上的泛舟、颓圮的朽木宫,是一种西方导演怎样也无法拍出的场景、是一种独具东方特色的镜头。(虽然老塔的《伊万的童年》略有神似,但还是没有沟口那样的感觉)
其实我很久没有感到一种心绪随着剧中人物的情感不断起伏之感了,确切来说,很久没有这样一种同情感。影片一开始的情节:村子被入侵,源十郎放弃烧窑,重回烧窑,发现瓷器已经烧好。这样一个简单的情节却在沟口的镜头下显得如此的波澜起伏,其中的一种随时会被士兵发现的一种紧张气氛的营造,我认为丝毫不输给希区柯克。而当我在看黑泽明时则几乎不会被其中的情节带动。(或许是构图实在太美无意欣赏情节?)
《雨月物语》中最值得称道的镜头还有一个是源十郎在被道士画符后,重回朽木宫的一段镜头。我认为这是我迄今为止看过的最精彩的一段对话,将源十郎、老妇、以及小姐三人之间的位置一变又变,每一次改变都形成了一段新的对话,最后在源十郎挥舞着乱刀,冲向庭院并倒地而结束。三人之间的上下、纵深关系;以及光影对三人表情的塑造;还有三人的演技,无一不是巅峰水平。在对话中,小姐的女鬼身份被缓缓道出,而源十郎心理的幻灭过程也细致无比。最后在源十郎的癫狂中结束这段场景,无疑也是道出了本片的主基调:一种生与欲的不断产生及幻灭。
是的,死在本片中仿佛其实是被有意削弱了一般,生也只是作为一种欲的出现而已。我想这也是日本战国时代的一个特征。人们,特别是农民们的生命仿佛只是武士们刀的一出一进。人们在这样的一种对生命的淡泊观念中更多地是去追求欲,包括对物之欲,对名之欲。其实最终使两个男人的原欲幻灭的并不是死亡或是其他,就是一种新的欲望的生成:对家庭及爱情之欲。
但是我其实觉得日本导演的一个弱点之处就是在于对人物的内心挖掘略弱。感觉很大程度上仅仅只是挖掘了一部分人类较浅层的欲望。例如《罗生门》,虽然可以说是黑泽明挖掘人性最著名的影片,但是对于我而言也仅仅只是“站在那个人的角度”进行思考。什么意思呢?意思是我们只关心这个人物在这一时间段的想法,我们不关心他是怎样产生这一想法的。这其实造成了一个逻辑链的缺失。例如《罗生门》起因仅仅只是三船敏郎饰演的大盗看上了一个女人而已,人物的复杂性也只是通过一些最简单的事例,例如劫富济贫等展现。但是我们完全不知道他是如何产生这样的一种复杂性的。《雨月物语》中也基本如此,我们只是知道藤十郎因为老婆放弃了他的盔甲,但是我们却不知道他是因为爱情还是因为一种老婆被侮辱的羞愧。但例如费里尼的《阿玛柯德》则不同,它展现的场景完全就是我们心中的最直接场景,对性的想象、对亲情的想象;这些明显是人性更为基本的元素。
而日本导演中挖得较深的是小津。在他的《东京物语》中,其实这样的一对老夫妇形象以及儿女的形象是非常符号化的,我们身边绝对亦有这样的人。小津只是极其真实地重现了这些符号化的人物是怎样相互交谈以及如何生活在我们生活的现实生活中的。
其实有趣的是,这样的一个特点貌似可以很好地与时代结合。我们发现二战后,日本迅速崛起的初始时间大概在50-60年代左右。据日本友人说,那时的日本人玩命地工作,玩命地挖隧道建新干线;其中有些人甚至在工作中猝死。或许那时的日本强调的是一种较为集体主义的观念。于是他们很少会像西方,甚至是西欧国家一般,去认真思考一个个体性格的成因。他们大多只是会去讨论一个人的性格应该怎样存活在这世界上。
刚看完的时候,内心的触动并没有很大,只是觉得这镜头真是美啊,这镜头的运用真是自如啊。
和《山中传奇》类似,都涉及到了鬼怪一类,不同的是,这部显得更加生活化一些。这一点,大概和那些低位镜头密不可分。
镜头运用中很自如又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那些横向缓慢移动的长镜头。每次看这个镜头,观影节奏一是被限制了,强迫观者按着那个速度观看那幅画面,二是有一种卷轴画的美感,像是缓缓展开一般。
再后来当我了解到这是部20世纪50年代的成片,我才更加觉着有趣了起来。那个时候日本的这位大导演和班子已有了如此水准。听说,那时导演是要求演员们按照自己的要求和理解来通过现实主义的方式发挥,而不设限,就让它显得更有意思了。
尽管故事在现在看来相对单一,叙事线不乏混杂,毕竟是由两个故事串联结合起来的,又力图契合当时历史背景下的反战情怀,但都不能否认这是一部非常值得欣赏的片子。
此外,对于日本女性现实状况的描摹,这是沟口健二一直没有停下的现实关怀。而影片里面那种拍摄手法的美学还有演员表演叙事的真实感,都值得如今的影人们去反思去学习。
当技术进步了这么多,我们又在哪?
人的独特性,不应只是躲藏在技术帷幕之后的操纵,而在于永远拥有着先于技术的引领和觉悟。
孤魂野鬼,家业凋零。战乱末日的冲撞,男人们的梦想只不过是一己私欲,借着战争表达社会、时代问题,女人们的命运可怜可悲可叹。触碰过真切,才知道亦梦亦幻为哪般,所有的一切都叹婉不息,黄粱一梦终随着雾气消散。沟口健二对运镜的操控一绝。
日式传统志怪故事,迷离的鬼片,美妙的长镜头。还有我一直都觉得很难看的确实很像鬼的……各种女性角色,的妆容= =#
#SIFF#重看4K修复;平移长镜如水墨画卷,徐徐展开乱世战火中不息爱恨,烛照虚荣和欲望,温柔乡不过南柯一梦;湖面水色氤氲,迷雾弥漫,肃杀诡异如梦境;配乐满分。
旧影回眸。电影美学价值要明显高于故事与主题(https://www.douban.com/people/hitchitsch/status/2293714642/)。毛病或许出在源十郎与藤兵卫兄弟二人“成功”的刻画太过急就和辉煌!特别是弟弟遇敌首杀之献头获取功名,当正剧看过于简单巧合,当喜剧看又抓不到笑讽的情绪。沟口似乎无意塑造“眼高手低”的日本男人,这哥俩不仅欲望灼烈执着,更有着实现欲望的才华勇气与机遇,最后甚至更被给予了“吃堑长智全身而退”的极大宽容!此份宽容,以影片出品之时战后不久百废待兴的历史背景去看倒也可以理解,但以今日视角回归剧情特别是与妻子们的悲惨遭遇进行对比之后,自然难免让观者特别是女性主义感觉不满落下三观争议。
敌军欲来时,丈夫坚持烧窑的心境,太感同身受了。战乱中奇幻的设定,结尾还乡梦幻照进现实那段,经典就是如此诞生。
活脱脱的悲剧,为了满足自己过好生活的需要在更好的生活到来的时候,男人只是象征性的挣扎一下立刻就彻底沦陷了,家庭马上遭到了遗弃。男人一去杳无音讯,女人却须臾不会忘记自己在家庭中的使命,等待男人养育男人的儿女。
两个故事,一为名扰,一为色幻,侘寂幽玄,唯美之致。黄粱半枕,合欢满床,生耶死耶?男人的功名之心,女人的雨月之情,纵使做鬼,在爱恨中痴缠。我们在她们的故事中找到消逝,顾见我们倏忽的影,每一滴早晨的露珠都是前生不舍的印记。
注意观测沟口对镜头的运用,你会获益匪浅的,想拍电影的年轻人。
沟口健二代表作,1953威尼斯银狮奖。①现实与幽玄怪谈的水乳交融,对女性的怜悯,反战,对男性家庭观荣誉观的探讨。②一场一镜,卷轴画般的摇镜,全景与广角长镜头。③自由开放时空观下启安哲-单镜头内变换时空(温泉-野餐为拼接,亡妻还魂为调度)。④雾中泛舟场景,如梦似幻。⑤女鬼的能剧表演。(9.5/10)
#CC#想到[雨月],便想到结局是否会有[忍耐已久的云层将细雨簌簌洒落]。岂料沟口并未有放纵悲情的打算,而是将思想投置在女性的牺牲上 —— 男子归乡,却见处处断垣残壁,女人化为冥夜里的短暂幻影,煮食、披被,提鞋、点亮萤头灯火为他补衣,以针的微痛和线的缝合,深深地感动了我。途中有一幕,是占据整个银幕的湖面为沉舟而荡漾,氤氲弥漫。我觉得最初的漂泊,沟口其实并未高深地用镜头去美化,这种景色自古即赫然存在于现象的世界,却很能传达出男子追名逐利、一翳在眼,世俗的缧绁又牢不可破,以至迢迢赶赴的那种姿态。那种[慾望],就像女鬼那洁白的手臂从袖子里滑落,在黑暗中明灭可睹,但她终归会显露出她的本来面目:一种[空]的境地。
吸纳绘画卷与能乐之美将两个故事合为一体,先验性定位保持观者完整性,平面单向叙述方式,散点透视镜语表征一场一镜。意境美,与观者心理机制互动,摄影机技巧有意缺失,全景长镜头,对运动对象时间向度的保证和运动幅度的限定强化运动主体,镜前转向慎用特写,审美与道德评判的二元悖论,具有警世意义
三星半。四人江上划船,那是一个低机位的视角,这条船带着他们雾里来雾里去,途中遇到了一个死人,故事从这里走向虚实交叠。最好的部分妖冶的贵族小姐一段来源于白蛇传,镜头氛围做得十足,把文字中没有的东西表达了出来,源十郎走入那样的幻境,拥有了爱情,华丽的和服,朦胧的纱幔,交相辉映。京町子像那白蛇一样眷恋他,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的美被她演绎出来,这一幕和最后那见鬼场景又是一个对照,源十郎醒悟之后回到家,长镜头跟着他转了一圈,家中无人,再回来时,炉子已经生火,是妻子在那煮汤,你看田中这里的表演,喜悦又安详,她是鬼啊,又那么实在,她一定是等了很久了,沟口把这个女鬼拍成了爱之神,大大的羞辱了刚回家不知道妻子发生了什么的源十郎。
沟口健二的“怪谈”比小林正树的更加写实、自然,“鬼”是配角,“人”成了主体,惊悚与神秘元素大大减少,“人”的故事与之补充。夜宿鬼宅、抛妻弃子的男人能得到妻子亡灵的原谅;被丈夫遗忘沦为妓女的女人也原谅了她的“武士”丈夫;就连鬼都祈求男人之爱,足见沟口电影中的女性有多卑微。
8/10。人物和摄影机位置关系营造的感伤意境:行为和地位都占据主动的贵族小姐冤魂从背后俯拍,穿插男子企图逃跑的仰拍表明受威逼的压力;男子回家从侧门绕回正门,空屋里惊现妻子烧火煮饭,他抱着孩子,化鬼的妻子在灯下默默补衣,与前面大雾湖上撑船的戏都贯穿空灵的笛声,情绪神秘又赋予女性的温柔。
两个男人都太执迷,以至忘记妻儿。女人都是最可怜的,甚至那个女鬼。即使鬼怪的故事,依然渗透着沟口的根本观点。神秘的东方文化,长镜头与景深镜头,难怪外国人会喜欢。女鬼的几场戏都是能剧式的对白和表演。景深镜头里的偷窥与偷听。源十郎挥剑驱女鬼一场被感动了。
一开始节奏有点慢,不过后面很引人入胜了。两个故事揉在一起效果也可以。看了几部沟口,里面的女性角色都太无私又卑微了,令人哀叹。就算拍的是鬼故事,里面的女人也是一样:化作女鬼的漂亮小姐祈求的是一丁点的爱情,而苦等丈夫回家的妻子至死仍忠贞不渝。#修复版
故事太弱了。尽管十分喜欢里面的音乐。
溝口健二镜头沉稳静谧,讲家国破碎,讲战乱人情,讲人鬼媚情。两个故事一个是逃避战争于情爱,一个是参与战争为英雄,却都遭遇梦想破灭。不如想象的好,两条线联系淡了点
沟口以其出色的长镜头运用而备受巴赞等人的赞誉,身为代表作之一,影片多处应用中、远景镜头凸显人物与环境连结,传达出高于个体遭遇的情感体验。表现两位男性角色在权色中的自我沉沦和女性在悲惨际遇中的隐忍与坚守,都具有独特的个人美学又饱含浓厚的日式风韵。
豆瓣第10000部,3刷重标。1、沟口健二通过两组人物悲惨命运的描绘,直白显著的揭示了男权主导环境(同有阶级差距引发的社会制度探讨)中传统女性备受不公压迫的残酷事实(两位妻子贤淑宽厚、任劳任怨;若狭即便肉身已死,却仍生活在父权统治的阴影之下),并兼由人性欲望的扭曲指向更为深层的战争反思(隐约体现了战后日本民众于二战日本军国主义的厌恶及批判)。2、十郎与藤兵卫黄粱一梦的虚实-追求/境遇对照(雾中行船作叙事分野):①家庭-情欲&财富-权利;幽怨凄美的玄幻怪谈&张夸嬉谑的现实喜剧(由故事起始导向最终结局);②玄幻场景以能剧风格舞台化(近景-多俯角)呈现,现实场景则延续沟口以往有如轴画卷般(全/中景,且保持一定审视距离)徐徐展述。3、匹配转场;一场一镜的时间/空间变化。|"如果失去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9.5/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