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性与导演意志
文本&故事
这部电影着实令人千头万绪,思来想去还是应该先从 方济各(Pope Francis) 其人开始谈起。
方济各,第266现任教宗,本名豪尔赫·马里奥·贝尔格里奥(Jorge Mario Bergoglio),阿根廷人,第一位耶稣会出身的教宗,也是第一位拉美教宗。其理念、政策、态度、与对“红线”准则的开放程度可以说是非常之前卫与不保守。与之对应,方济各出身的耶稣会,则是以反马丁·路德新教改革的所谓教条“最后的堡垒”般的组织。
有了上述维基背景,那么进入开篇的第一幕,是一组背面长镜头,镜头明显运动,其焦点处在某种找寻“确切”的状态,而后定格于主角身上,此时画面内的信息是人物背对观者,部分达成了神秘,而观众由结尾的闭合结局可知此人正是方济各,电话的内容是客服女子以戏谑的口吻表达不知情的无奈,其结果指向令人“情理之外,意料之中”的“反讽”。
再由结尾可知,订机票这段情节,和开篇可以在结构上形成闭合的结构,让在这段结构下的电影形成叙事意义上的倒叙,那么总体上的线性叙事中,各种实在性的时间节点标记赋予叙事时间实在性,在此实在时空下展开的故事就有了充足的实在性背书。
接下来这段戏,姑且称之为“一段长镜头”,其镜一由模糊(虚)进入清晰(实),此时此在的主体是这位画中这位名叫洛伦佐的年轻人,由人物与摄影机运动将形成的互动关系代入题眼,此时的叙述性话语是画外音的另一个故事,可由镜十五所能看到明确的光影效果,确认摄像机的显性在场。此时此刻叙事者的操纵表现为,一方面画外音与镜框内主体在故事层面表现为不一致, 形成的画内空间与画外空间,画外音、镜头内人物的反应达成空间拓展;而另一面,画外叙述的人物客体却以视觉中的主体形象出现,镜三、四、六、七、八、九都是以画外音有所讲,而观者眼前有所知,直观的视觉形象出现时,其效果比暗示性的神秘要更丰富,这样的剪辑以不可能截图截出来的主客观视点缝合,用快速摇镜作为剪辑形成了实际的长镜头效果, 而长镜头则以需要借助由镜十五可知在场的摄影机,由镜一就开始的观众主体观感判断,切割空间从而变成了事实上由剪辑缝合的镜头内部蒙太奇.......诸如此类可以来回“无缝切换”的概念对调中长镜头与剪辑孰优孰略的伪命题下存在的去异求同,正是亚里士多德的《诗学》中延伸出的三一律。
时间、地点、人物统一的时空中,是这名名叫洛伦佐的年轻人充当被摄主体,即使有画外音暗示的那位名叫方济各·博纳戴德的年轻人于此时此刻画外空间的在场,我们仍然不知道前者这位年轻人要去听讲演的内心动向,关心什么,有目的还是凑热闹,其信息量肯定不会比一位路人甲更多。由镜十、镜十一可知,景画外音由虚入实,正好对应着叙事的信息增多到快要抑制不住滑向神秘的时候,此时正好是路人引入故事的前置状态与本体故事间达成最大的暧昧性,我们不妨试想如果是任何有关系的人物,哪怕只是功能性人物,其整体故事的戏剧张力表现形式就必须依附于需要定调子的某种主义风格,各种指向性之上,这一文本选择前提的叙事效果其一指向未展开完整叙事前,能作为比喻的“自由题记”,其二指向叙事已经展开后,能作为互文“小寓言”的提前命运揭示,而两者都共同指向小情节“魔幻现实”主义纵深感的起点,也可以说暧昧的恰到好处正是所谓“魔幻现实”的座右铭。这一语境暧昧性能确保观者无论是否知道方济各,都能以产生最大的戏剧化效果的方式进入故事。
再接下来的十二、十三、十四与十五镜中,十二与十三之间摄影界瞄向阳光的类剪辑作结,十三到十五镜完成清除现实语境,融入文本语境,从内部指喻向实质多喻表达的移动,那么当回看镜二到镜十二,搭配摄影机走位与甩镜头,壁画和台词的呼应,很好地解决了这段长镜头和只要是长镜头就可能会出现的气氛与摄影机运动协调融洽、多次重新构图、摄影机运动时间与情节进展时间的同步等扎手问题,其叙事张力的拓展相对也就显得极其充沛。
在上文相互依存与转化的 长镜头与蒙太奇的大框架中,整个《教宗的承继》在教宗选举时ABBA“基佬圣曲”(Dancing Queen)准确又揶揄的基调下,引出真正隐藏在文本后的基石。
西方中心论&规训权力
现今世界的现代性发轫,是启蒙运动,今时世界的所有人类实际上是生活在一个巨大的后果之中,就是所谓-现代性-的世界中。在这之前基督世界、伊斯兰世界是生活在神本-信仰,东方世界是生活在宗族本-德性的古代性世界中,这其中要涉及的是以基督与伊斯兰世界的神都是排他的唯一神,东方世界率先政教分离造就的领先世界的生产力,与互相探访度有限的地理现实条件,是这三者都各自认为自己是世界中心的表征。而当启蒙运动开启后,以个体为主的人本-理性的现代性横空出世,以摧枯拉朽、风卷残云之势席卷整个世界,我们如果一定要追溯的话,《圣经》中的传说与耶稣基督创立基督教的故事,正是造就了人本-理性的源头,它塑造了我们业已日常生活其中的熟悉世界。
而人本-理性构成的所谓现代性,在现代个体生活中当然充斥着很多严重的问题,因为现代性的原则是以人为本,非某宗教或权威组织,相信个人价值,且相信每个人都可以用理性来解决所有的问题,去认识物自体的世界,这是个体首次面对一个没有绝对权威与更高级存在的世界,甚至可以说,理性变成了绝对的权威,人变成了更高级的存在,这导出的推论是理性会指出绝对权威的缺失,而人没有了限制,首次面对绝对的自由,却也产生了绝对的悖论,那就是去魅彻底的世界中,一切皆无意义的理性虚无,却以基督世界开启的人本信仰开始,这也正是西方中心论的特殊源头。
于如此绝对“权威”和高级“存在”的世界中,不得不面对的真实是,形式和目的在其中消失,只剩下质料和动力,此刻遥望古代,尤其是西方的中世纪,统治者、奴役者,权力明显,价值存在的世界中,一切都是直接、残酷,却也明了地心安,但紧接而来的去魅,人类借由自身,去追寻价值时,会发现一个根本没有施力者、只有个体,或者可以说,每个人都是施力者、无有个体的虚无世界。
虚无的现今世界,最大特征是在其表征下隐蔽的生产,理性潜移默化间创造了无数的知识与坚不可摧的无限进步论,为现代性世界的原住民们建造了一套完整的理解认识框架,建立了新的“价值”,价值背后一直前后相继延宕传承的“自由意志”,悍然将由理性规训不遗余力地传承下去,这也正是其生产性。至此,西方中心论下理性规训与自由意志,就是这两者总是在互为依存与转化的辩证关系中此消彼长,就好似长镜头和蒙太奇互相的转化一般,形成了一种有趣的对仗。
主体间&影像
说到费尔南多·梅里尔斯导演,就不得不提他的作品《上帝之城》了,这位来自巴西的拉美导演,有类似大师费尔南多·索拉纳斯和拉美一贯标签的魔幻现实,在《上帝之城》中的彻底的纪实影像与电影思维,让观者足以撇除一切理性预先认知和知识,只要用心观看即可感觉到那块陆地上的故事。回看《教宗的继承》,方济各( 乔纳森·普雷斯 饰)成为教宗继任前最大的心结,和资格评判的来由,来自壮年时期作为一名理应保护他人之人神职人员的“失职”,规训与自由共同缺失的实质,也令“痛苦来自与信仰先验坚守与信仰超验失灵默默承受的悖论,在迷雾中坚定行走的人,没有答案,只有坚持,他的解脱也正是来自德性的坚持。
反观本笃十六世( 安东尼·霍普金斯 饰),志踌意满的权力喜爱者,但当他渐渐力不从心地不得已,渐感危机时,会求助于自己并不喜欢甚至讨厌的方济各,他对世俗愿景的美好期盼,在整个教会和世界面前,并非那种教条刻板的绝对遵守,也正是规训与自由的拉扯,同时得益于安东尼·霍普金斯 始终看不出心迹的精湛中性表演,保持反讽结构的戏剧张力,可以直指两人殊途同归的第三条艰难但会有效的道路。
这第三条路,是哈贝马斯的交往理性,是观念真实世界的中道。
所以我们能看到时隔多年的一次召见与一次退休,演变为了不同形式,且越来越能理解的交流,两人间的冲突逐渐化为惺惺相惜的扶持,本笃十六世相信方济各就是那个“更好的选择”,方济各理解了本笃十六世一直起以来的期许。
整个电影的影像形式,也是另一种启发,宽画幅的导演搬演,学院画幅的真实记录,还有介于两者之间观者可以分辨由“真实”进入“虚构的”和不能分辨的“亦真亦假”影像。许多剪辑意识的交错,更多主客观镜头的变幻。
像我们的世界是由客观世界、主观世界、和观念真实世界所组成的一样,电影的呈现形式也正是如此如此,观念真实世界来源于我们的共识,人与人的共识,在真实世界留下了真实可见的影响,它既是文明发生的现场,也是主客体间的主体间性场域。
当响起The Beatles令人心醉的Blackbird里动人的 You were only waiting for this moment to arise.时,我们可以相信,本笃十六世接受了披萨、足球、与方济各,方济各也理解了重担、困惑、不解与本笃十六世,观者相信共识会变的更好,那么一切就会变得更好,正如相信来自第三世界,一直坚守如一的方济各会发挥自己坚持沟通、开放,坚持世界会变得更好的理念的理念,如本笃十六世相信前者会成为意味更好的,可以带领信徒和教会更进步的教宗一样,两位教宗从不解到理解,走到了那光明的第三条路。回归到我们的现实,相信,沟通,努力,观念真实世界的中道,那就会成为真实现实。
在《教宗的继承》在整体大框架故事都闭合之后,仍然插入了一段精彩的“彩蛋”,方济各( 乔纳森·普雷斯 饰)与本笃十六世( 安东尼·霍普金斯 饰)一起观看了巴西世界杯的决赛,介于已经知道结果的我们来说,在赛场上凶悍、果敢,实力过硬,同时不乏一些小动作但最终依旧作为对手相存相依的德国和阿根廷,也正是方济各与本笃十六世的代表,现实的结果是,德国赢下阿根廷,成为第20届世界杯的冠军,与两位的境况正相反形成倒映,和平时代与“现代战争”,两位教宗一次传承兼顾的共识,这个现实语境和文本语境参照形成了另一个简单又有趣的视角,对与另一个令人会心一笑的“魔幻”“现实”趣味结尾来说,举重若轻的视角转换就赋予了世界另一种可能性,如长镜与蒙太奇,如冲突与沟通,如异见与共识。
两个完全不同的针锋相对的人,如何在三场对话中改变想法,达成共识?请看安东尼·霍普金斯和乔纳森·普雷斯的演技,真是浑然天成,将人物动机及其转变完全诠释,毫无破绽。网飞搭建的西斯廷大教堂还原度太高了,壁画真美。配乐好听。
第一次谈话,花园散步,双方交换教义观点,不欢而散。
第二次谈话夜里晚餐后,小客厅,本笃摒弃教义分歧,寻找共识。先是交流初心,第一次聆听到主的声音,贝尔格利奥回顾了自己青年时出家的原因,本笃了解到他信仰的坚定。而后交流休闲娱乐个人爱好,本笃向贝尔格利奥展示了自己的古典乐爱好,贝尔格利奥则谈到了摇滚乐、足球,本笃还爱看电视剧。以一个祈祷时抽烟还是抽烟时祈祷的笑话为结束。
第三次谈话是第二天,在西斯廷大教堂里发生的,即投票产生教宗的地方。本笃告诉贝尔格利奥自己决定退休,贝尔格利奥震惊,一再劝阻。本笃让贝尔格利奥来做教宗,贝尔格利奥觉得自己有罪不行,忏悔自己在军政府时期的行为。在两人的交替讲述中,展示了贝尔格利奥的修行历程,抛弃耶稣会士的保守,转为深入平民的前卫。
接下来谈话继续,但场景改变,进入泪室,即圣器收藏室,选举后教宗首次亮相前,在此穿戴传承下来的服装配饰。在这里,两人相互忏悔。本笃谈到了自己在丑闻中的决策,贝尔格利奥再次力劝本笃留任。这里安东尼·霍普金斯演技爆发,本笃说自己已经聆听不到上帝的声音,或许上帝在说的就是让自己走,最终说服了贝尔格利奥。
两人的生活作风完全不同。本笃是学者,严肃古朴保守,坚持传承的教义;德国人,在欧洲的中心,在罗马生活多年;熟练掌握多门语言,精研教义,出过多本书;不拘言笑,从不大笑,不说笑话,不喜欢人家与他开玩笑;与人保持距离,不拥抱只握手,独自用餐;一生独行,不爱人际交往;用餐节俭,虽然住在奢华的宫殿里,但吃着土豆泥;不饮酒不喝咖啡,只爱喝芬达;喜欢音乐,但只爱古典乐,弹得一手好钢琴(安东尼·霍普金斯在这里也大秀琴技),出过唱片。
贝尔格利奥出生在南美贫穷国家阿根廷,意大利后裔。出身平民阶层,喜欢市井生活,喜欢足球、摇滚乐。他喝酒,喝葡萄酒也喝啤酒。喜欢泡吧与陌生人一起看球,一起欢呼。喜欢跳舞,探戈,甚至还要教教宗跳。他喜欢人群,深入大众,喜欢在街头、在酒吧、在餐厅、在宫殿等随意地方与形形色色的人交谈,而且很快就能相谈甚欢,得到人们的喜爱。喜欢讲笑话,喜欢与人开玩笑。除非必要,他不爱穿司铎的制服,平时穿着与普通人无异的平民服装。他生活俭朴,反对教廷的奢侈。平时不住在自己主教的豪华宫殿,即使到了罗马,也不住在教宗安排的地方,而是自己出去住狭窄的小旅馆,自己洗衣服,在路边吃披萨喝咖啡。
这两人基本上可以说是不管从观念还是生活方式,都是完全相反的,针尖对麦芒的。两人只有不多的共同点。
一是音乐,虽然一喜欢古典,一喜欢摇滚,但神奇的是二者有交集——知名的摇滚乐圣地艾比路,这里有间教堂录音室,披头士在这里录音,本笃也在这时录音。影片开始时,俩人第一次会面是在厕所里,贝尔格利奥哼着一首小曲,还不是教宗的拉青格问他,你这曲挺好听的,是哪首赞歌?贝尔格利奥说是皇后舞曲。虽然这是一首摇滚乐,但音乐不会骗人,确实挺好听的。
二是“保守”,贝尔格利奥出身耶稣会,以保守著称,他青年时代作风、教育风格保守,跟本笃差不多,这也算一个两人可以相互理解的一个共同基点。
三是都经历过极权统治,且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贝尔格利奥在军政府上台时为其服务,保护了一部分人,本笃则在二战尾声时被征召入伍德军,辅助空防部队,片中不止一处出现指控他为纳粹的镜头。片中贝尔格利奥忏悔时,本笃安抚他说,“所有的独裁统治,都会剥夺我们选择的自由,这点你我都知道”。
在客厅第二次交流中,虽然不争辩教义,但谈到了初心,第一次聆听到主的声音,俩人了解到彼此信仰的坚定。后面俩人还交流了生活方式,对彼此有了更深入的理解,有了达成共识的可能。俩人对教义的推崇虽然不同,但只是方向不一样,贝尔格利奥也没有超出基督教义的根本。以抽烟和祈祷能不能共存为例,可以很好地诠释保守与前卫的不同,只是理念上的区别,关注点不同,但是可以共存的。
贝尔格利奥的动机比较简单,他对现任教宗领导下的教会发展方向失望,决定退休,多次递上辞职信,但毫无回应。他买上飞机票,前往罗马,此行动机是要让教宗批准他退休。片中他多次递上辞职信,但教宗一再否决。
本笃的动机比较复杂,我看了好几遍才揣摩明白。他领导的教廷遭遇巨大危机,内部信息泄露了银行不当行为和主教性丑闻。在这个时候贝尔格利奥递上辞职信,要辞去枢机大主教的位置,返回基层当一个小司铎。这一举动,本笃认为是抗议,对教廷的抗议,对自己的抗议。贝尔格利奥是他最大的批评者,是政敌,之前差一点当选为教宗。他收到了贝尔格利奥的辞职信,一开始很高兴,但他不能批准,这样会让教廷面临的舆论困境更加雪上加霜。他把贝尔格利奥召来罗马,一开始是想说服他,让他放弃退休。本笃在面临危机时,有想过退位,但因为接手的可能是老对头贝尔格利奥,所以就放弃了退位的想法。这两条就是本片开始时本笃的动机。
在第一次召见的花园对话中,俩人针锋相对交流观点,格格不入。本笃认为贝尔格利奥在指责自己,要对丑闻负责,最后怒气爆发,几乎要批准贝尔格利奥的辞职了,他甚至还说,“你说你不再愿意当枢机大主教了,你确定自己还想成为一名司铎吗?”他几乎认为从教义观点上看,贝尔格利奥已经不算天主教徒了,不适合当司铎了。但是他在怒气中控制住了批准辞职,甚至将其逐出教会的冲动。
在第二次谈话中,本笃的动机开始是随便聊聊,但从聆听主的声音开始,俩人开始了良性互动,本笃认识到贝尔格利奥信仰的坚定,感觉不错,开始决心摒弃教义分歧,寻找共识。贝尔格利奥在本场景中的动机,则是知道了俩人间的分歧无可救药,在陪聊时伺机就要递上辞职信让本笃签字。
本笃分享了自己听到的声音,给他带来的是宁静。问贝尔格利奥,他则想到了酒吧、跳舞、数钱的声音,哈哈,主的声音是市井的声音,热闹,并不宁静。剧情也由此开启传记,贝尔格利奥分享自己的出家路。本笃更了解他了,然而这时贝尔格利奥说完了,话声一转又提到了主让他退休,本笃谢绝了这一话题,提议今晚俩人搁置分歧,像兄弟一样相处,并开启了俩人可能有的最大共同话题,音乐,俩人相谈甚欢。
在这第二次谈话中,本笃显然认识到了贝尔格利奥信仰的坚定,理解了他与自己完全不同的生活方式,理解了另一派。深入群众,贴近市井生活,但仍然在践行基督的教义,恩慈——抽烟的时候,也是可以祈祷,也是会祈祷的。在这一晚之前,虽然本笃已有退位的决心,但没有考虑过让贝尔格利奥接手,甚至他还没退位,就是不想让最有可能接位的老对手接位,推翻他做的一切。但这一晚的交流改变了本笃原先的想法,这个人其实是可以接受的。
在第三次谈话发生前,当天早上又一起新闻加重了本笃和教廷的危机,本笃不得不赶回罗马。这一事件加强了本笃退位的决心,以及可能也有让位于贝尔格利奥的心。在教堂里,本笃谈到了主给他的启示征兆,烛烟往下飘,并问贝尔格利奥有没见过类似的征兆。贝尔格利奥说在蒙召前,已经买了来的机票。这一巧合也是一个征兆,“我们都在天主的手中”,这一征兆加强了本笃让贤于他的决心,给了他鼓励,最终说出“你是合适的人选”。在这里,本笃从可以接受贝尔格利奥接位的可能,转变到如果不能确保接任的是贝尔格利奥,那么他就不会退位。
大局至此已定,俩人动机明确。本笃决心让贤,贝尔格利奥力辞,俩人力图说服对方。最终本笃成功说服贝尔格利奥。
安东尼·霍普金斯和乔纳森·普雷斯两位老戏骨的表演毫无破绽,浑然天成。乔纳森·普雷斯的贝尔格利奥作为下级态度谦卑,但真理面前毫不让步据理力争。安东尼·霍普金斯的教宗,全程掌握主动,掌控对话方向,态度谦和,思维保守,话语直接有力,直击俩人冲突核心,毫无废话。愤怒时情绪转换自然,表情眼神到位,特别是“你确定自己还想成为一名司铎吗?”,这里放大了镜头,将面部表情、眼神完好地展示出来。后面泪室里的对话,谈到自己祈祷时毫无回应,天主沉默,安东尼·霍普金斯的教宗又有一次爆发,气场十足。
除了对话时的交锋,我还很喜欢这片中的两处沉默,无声中同样有极佳的演技表现。一是花园对话最后,本笃愤怒,说出“你确定自己还想成为一名司铎吗?”,俩人陷入一阵沉默,只听到夏日蝉鸣,本笃盯着贝尔格利奥,此处安东尼·霍普金斯的犀利眼神再次展现。贝尔格利奥嘴角牵动,没有说出话,眨了几次眼,眼神向下了。然后本笃说“我不同意你说的任何话”,转身走开留下背影,贝尔格利奥以手捂嘴,轻轻摇头,望着本笃的背影,向另一方向走了。他抬头看树木蓝天,自己发呆。
另一次沉默是晚餐后在小客厅,本笃不与贝尔格利奥谈辞职的事,但几句闲话聊完,又不知该说些什么,话头无从开启,俩人坐在圆桌两端,各望两边,一时陷入沉默。安东尼·霍普金斯的本笃,一会看着这边,一会看着那边,看看墙上的画,就是没有看向贝尔格利奥。一旁乔纳森·普雷斯的贝尔格利奥也是沉默,手足无措,小手无处安放,等待教宗开口。本笃是掌握话题的,过了一会才想好,打破沉默,从一个基本话题,聆听主的声音开始。
在开始时本笃就是个严肃不苟言笑的老古板,但后面,他居然会开玩笑了——虽然是德式笑话并不好笑。他推开大门,接近人群。他被贝尔格利奥抱着学跳探戈。俩人还一起看世界杯,本笃居然跟着开始喝啤酒了。毕竟是德国男人。
啤酒,摇滚乐,确实是好东西。
作为一部电影,这个很优秀,很好看。
可是作为一个现实事件,我们从非艺术角度来谈谈它,可以被接受吧。
怎么知道一个东西是科学还是宗教?宗教徒吹起彩虹屁来,他们在内部从来不觉得尴尬,即使在外面看来尬极了。
这部电影没有解释我们心里的任何问题, 包括它自己提出的一个问题:本尼在不认同乔治所有观点的情况下,为什么还是希望乔治当下任教皇?
因为他们是朋友?因为乔治跳舞跳得好?因为乔治的声音像上帝本人?我们要不要把 Morgan Freeman叫过来谈一谈?
电影中段进入很吸引人的谈话,两个人在谈“你真的能听到上帝的声音吗?”
我们也想知道。
你们,真的可以吗?
搭配的画面是乔治在荒野里徘徊,很象征,很宗教,很不错。
然后莫名巧妙地,这个问题就解决了。乔治就坐在晴朗的山顶了。他在军政府期间背负的道德包袱呢?这个感觉我们懂,历史共业啊,这真不是一句“我努力过”就能自我解脱的?
能解脱,我们全解脱了。我们都没解脱,你怎么敢自我解脱?
乔治在军政府垮台后去偏远山区传教、带小孩踢球、给穷人发饭,看起来反而像个宣传片。我有个端不上台面的个人观察,就是我觉得阿根廷政要谈到“贫富问题”的时候,特别虚伪。这么多年了,就会发钱、发饭、派教士、集体化,夸夸其谈。天都塌了,地位这么高的人还把发饭传教当成宣传点,反正我不能被说服。
所以,乔治看着这么多人殉教、被虐杀、被活着从飞机上扔下海,他决定做个liberal,就解决了?
另一边,老本尼在教皇位上可算倒霉透了。怎么这么多历史问题都在他这里集中爆发?加上他不受欢迎的保守主义立场,到最后众叛亲离。他竟然在电影里承认:“我已经听不见他的声音了。”
这种感受在《血战钢锯岭》里用Andrew Garfield 一个大特写来表达就是:“我为什么在这里?上帝你在哪里?你把我放在这里干什么?”
不信教的人,对这种困境也能感同身受。
明明我在做一件正确的事情,却没有任何正面影响,世界在我周围崩塌,无辜的人受到伤害,我不觉得我错了,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一直不太喜欢前教皇,这个时刻竟然对他有点同情了。毕竟那些错误没一个是他直接造成的,更和他的保守观念没一点关系,大家迁怒于他,多少是由于一开始就不喜欢他。他长得凶巴巴,不如乔治亲切,不如乔治会来事儿,不像乔治对人名和人脸有超强记忆力。
对于教皇来说,这些本来不是错误。只不过他生错了时代啊。
本尼的困境,说起来可是个大问题,就是教皇本人可能不信了。这个问题,竟然让乔治请他吃个披萨解决了。
不知道是太敏感还是笔力不足,就是在剧情高潮的时候,感觉剪掉了一大块。本来还比较深刻的对话,用庸俗的“友情、勇气、胜利”收尾。
然后是大段的乔治带本尼看球。看得出观众这时应该觉得“教皇好可爱”,可是我的逆反心理发作了。喜欢足球的人本来就有好人也有坏人,为什么一个政要喜欢足球、吃披萨就是可爱的?为什么你们觉得这样会让我们接受他,你们把我们当傻子吗?阿根廷缺这样可爱而没用的政要吗?
就这样,这部电影反而让我觉得方济各很奸诈,太会做人情了,至善而近伪,虽然我以前对他印象还不错。本笃16世倒是展现出人性的一面,像那个顽固守着小房子的老爷爷,令人同情,有戏剧张力。
除了对现任的彩虹屁太响以外,整部电影其实相当出色。前半部分非常好看。
引言:最重要讲的不是教宗继承的故事,而是两个人相互救赎的故事,是两个相互劝对方放下,也在劝你放下的故事。这,不是妥协,这,是改变。
他用最不该犯错的人的故事告诉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凡人,每一个人都不曾是天选之子。
没有人愿意去伤害别人,没有人。
但从来不会有人敢发自真心地说出一句:“我这一生,没有伤害过一个人。”即使我们每时每刻都在谨慎着自己,不去伤害别人,我们也不会知道,下意识什么时候就会出卖了你,你出自真心的那一个选择,又会伤害到谁。这份伤害令你悲伤,这份伤害令你痛苦,这份伤害让你觉得,无论做出了多大的牺牲,都不可能对当时的伤害做出一点点的补偿。但亲爱的,你我都是凡人,即便是与上帝接触最密切的那一位教宗,也不曾是天选之子,只是一个依赖上帝活着的凡人罢了。
你应当知道,当你对自己曾经的伤害做出挽救时,这不是一份妥协,不是一份对于伤害永远都在的妥协。这一定是一份改变,是一份你对自己曾经选择的改变。你的尝试,你的坚持,都不会是你对于过去生活的妥协,它必然是你的改变,是你勇敢的象征。亲爱的,改变,绝不等于妥协。
十六世总是在说,他们不一样,不一样的想法,不一样的生活方式,但这些表征上的样子,依旧还是掩盖不了他们内在里最真实的相似,就如十六世所说的那样,“都遭受着灵性骄傲的痛苦”。这也是让我觉得他们不曾对立过的理由,都是在不断逃避,都是因为灵性骄傲而无法面对自己心中的罪孽,都是请求对方救赎自己。
电影里的几个细节,让我到了后面,才懂得它的喻义。一是步数表,当它出现时,我只当它是检测健康的一个仪器,只当它是一个推进场景转变的工具。但它不停呼喊着 “keep moving”时,从十六世的手上消失,又在十七世的手上出现时,我更愿意相信它是一个救赎之器,不断的提醒它的主人——“keep moving,向前走”。向前走去改变自己曾经造成的伤害,向前走去完成对自己的救赎,向前走去减少自己过去的痛苦。二是那间屋子,那间选出了教宗,救赎了凡人,充满光亮的救赎之屋。我最喜欢的一个场景也是出现在这里。当十七世出现在黑暗的空间里,每走一步,光就亮一点,每走一步,场景就大一点,直到他走到了房间的分界线前,整个屋子充满的光亮,黑暗不曾存在,人也渺小到不值一提,说到底,还是那句,凡人罢了。
最高兴的是他们分离时跳起了探戈,又在结尾时为世界杯欢呼,仿佛是在拉着你重新进入这个花花世界,拉着你放下疲惫的心,去完整地体会世界的美好。
引言:最重要讲的不是教宗继承的故事,而是两个人相互救赎的故事,是两个相互劝对方放下,也在劝你放下的故事。这,不是妥协,这,是改变。 他用最不该犯错的人的故事告诉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凡人,每一个人都不曾是天选之子。 没有人愿意去伤害别人,没有人。 但从来不会有人敢发自真心地说出一句:“我这一生,没有伤害过一个人。”即使我们每时每刻都在谨慎着自己,不去伤害别人,我们也不会知道,下意识什么时候就会出卖了你,你出自真心的那一个选择,又会伤害到谁。这份伤害令你悲伤,这份伤害令你痛苦,这份伤害让你觉得,无论做出了多大的牺牲,都不可能对当时的伤害做出一点点的补偿。但亲爱的,你我都是凡人,即便是与上帝接触最密切的那一位教宗,也不曾是天选之子,只是一个依赖上帝活着的凡人罢了。 你应当知道,当你对自己曾经的伤害做出挽救时,这不是一份妥协,不是一份对于伤害永远都在的妥协。这一定是一份改变,是一份你对自己曾经选择的改变。你的尝试,你的坚持,都不会是你对于过去生活的妥协,它必然是你的改变,是你勇敢的象征。亲爱的,改变,绝不等于妥协。 十六世总是在说,他们不一样,不一样的想法,不一样的生活方式,但这些表征上的样子,依旧还是掩盖不了他们内在里最真实的相似,就如十六世所说的那样,“都遭受着灵性骄傲的痛苦”。这也是让我觉得他们不曾对立过的理由,都是在不断逃避,都是因为灵性骄傲而无法面对自己心中的罪孽,都是请求对方救赎自己。 电影里的几个细节,让我到了后面,才懂得它的喻义。一是步数表,当它出现时,我只当它是检测健康的一个仪器,只当它是一个推进场景转变的工具。但它不停呼喊着 “keep moving”时,从十六世的手上消失,又在十七世的手上出现时,我更愿意相信它是一个救赎之器,不断的提醒它的主人——“keep moving,向前走”。向前走去改变自己曾经造成的伤害,向前走去完成对自己的救赎,向前走去减少自己过去的痛苦。二是那间屋子,那间选出了教宗,救赎了凡人,充满光亮的救赎之屋。我最喜欢的一个场景也是出现在这里。当十七世出现在黑暗的空间里,每走一步,光就亮一点,每走一步,场景就大一点,直到他走到了房间的分界线前,整个屋子充满的光亮,黑暗不曾存在,人也渺小到不值一提,说到底,还是那句,凡人罢了。 最高兴的是他们分离时跳起了探戈,又在结尾时为世界杯欢呼,仿佛是在拉着你重新进入这个花花世界,拉着你放下疲惫的心,去完整地体会世界的美好。
从老张的年度佳片而来,本来想作为豆瓣观影记录的第999,结果因为太拖沓成了1000名。奔着8.6+安东尼霍普金斯而来大概率不会踩雷,惊喜的是对手戏演员乔纳森普雷斯毫不逊色,稳当接下来了戏,一翻履历果然是舞台剧走出来的演员,还是科班出身。 全剧基本都是台词对话,但是丝毫不显沉闷无聊,其实很多因为宗教用语和习俗不是很懂但也并不关系,两位老爷子演技已至臻化境,腔调、吐字、节奏都很舒服,安东尼的很多表演甚至只动用了晃动的眼珠来表示内心的复杂。 新主教锐意改革,以坦诚之姿力于整顿教会多年来的腐败、性侵问题。开放包容而不是默守陈规包庇黑暗,颇有出世之感,圣洁的简直不像是在这个位子上的凡人。而老主教则是劳神于修补弊端百般的教廷,面对新世代信众减少的冲击,备受煎熬。
两通订票电话+两次选举+双线叙事让故事完整且富含趣意,观影还是舒服最重要。
“他们会让你一个人去吗” “当然,我是教皇~”
好看的历史传记片,再现了近10年前梵蒂冈两代教皇接替的真实故事。我去过罗马西斯庭教堂看米开朗基罗的杰作多次,第一次从电影里了解到教庭在里面的真实活动情况;两位教皇也被老戏骨演员们赋予了真实生动的人性描写,很开眼界。这位巴西导演近二十年前的作品《上帝之城》就震惊了我们,至今65岁了还宝刀不老,佩服!
大麻雀与汉尼拔教授不得不说的往事。看着他们二位互相飙演技真是太精彩了
很规整的传记片,不乏亮点,在三星和四星之间犹豫,还是给四星,毕竟同时探寻灵性和人性,实属不易。尽管影片用手持摄影、快速剪辑、流行金曲等电影手法消解宗教的严肃和厚重,但真正成就这部电影的其实是梵蒂冈的实景以及两位教皇的真人出镜,教皇回归凡人的题材虽新鲜,但这个时代最难的议题,是每个人从世界和自身寻获神圣的碎片。
起步的建置并无太多意外,以“世俗化”为切入口,仿纪录片式的形式包装,将两种不同的观念与实践方法对撞,拿轻巧笔触写小格局。而闪回的介入,亦是仿纪录片中的“搬演”,开启了有趣的反转。原来是一部“仿‘剧情片化纪录片’的剧情片”,不仅要把两个教皇“凡人化”,还要把他们都“罪人化”。个体史在口述中得以重塑,并同样轻巧地赎罪与告解,达成两个人物之间的三重反转关系,视野不断在微缩与宏大中跳转——这是一个技巧不错且关心“看待世界”这种“大问题”的文本,布满反讽、暗藏机锋,放在如今时局中是贴切的。但缺陷同样在于创作者过分聪明,反而造成了很多问题的遮蔽,比如拉辛格是和一系列虐童丑闻交缠在一起的,本片刻意绕过,关键时刻还消音处理;世界杯收尾看似是巧妙的,但也使电影最终变得糖水与虚假。
梵蒂冈的公关手段连电影都用上了,可以说非常与时俱进,非常高级了。能够将权力移交给跟自己政见不同者,本身就是非常伟大了,绝大多数人都是做不到的。所以一窝窝的,一代不如一代。
独吃土豆丸子没有与圣彼得教堂游客合影时快乐,戴上教宗披肩没有看阿根廷球队进球时自由。女孩会原谅我走向神父告解,上帝会忘记我没有保护司铎,在晦暗的夜里基督是否也在监狱里受难,迷雾散去神迹会否出现在云层。饥饿时安杰丽卡门前的披萨可以充饥,彷徨时圣彼得宝座上的凡人能否指给世人正确的路。
(LFF 2019) Speaking English is exhausting. 噗,两主演要搞定这么多种语言才真是exhausting...
如何评判一个导演的符号学水平,就要看他是如何阐释其意识形态的,故事与意识形态间有多疏,内核与对话又有多密。两代教皇,一个历经德国纳粹,一个历经南美新自由主义实验场的摧残。前半段通过保守派教皇引出“墙”、女性主义、LGBT平权等一系列社会问题,甚至用如何寻找基督来化用《古兰经》的“山不向我走来,我便向他走去”,借历经新自由主义摧残的拉美人之口来替80%的群众要人权,又用蛮横和丑闻来批评早已腐朽的WASP和新纳粹,反映了整个美国社会乃至西方社会的缩影。后半部分则以最具代表的拉美母亲运动、阿根廷军政府来反思新自由主义摧残下满目疮痍的国际社会(难民也是由此产生)并以此来呼吁变革。最难能可贵的是新任教皇正在以实际行动推动着变革,较之《寄生虫》的绝望,本片则充满希望。喜剧结尾更像“和解而非冲突”的呼声
#LFF2019#视听极现代,网飞卯足了劲摆脱平民身份,工作日座无虚席倒是证明了一些。谈神的存在,谈罪孽,谈足球,谈世界的关系,谈风的声音,也谈笑话。(观影过程中一直想到索伦蒂诺拍的话会怎么样)
以文艺的拍摄形式告诉大家神父也是平常人,不要神化了他们。他们也喜欢肥宅快乐水,喜欢足球世界杯,喜欢钢琴,喜欢abba 。So we are the world we are all a part of God's great big family…
在交流与忏悔中去探讨信仰。有几场戏将他们还原成普通人的设计还是很出色的。有人性的部分,也有神秘且神圣的部分。两个演员的表演太精彩了,也是影片的主要加分项。
观感很好,文本很舒服,虽然充满了一种“电视感”,感觉台词深度不够,且摄影的剪辑太跳脱。但好处也在这里,让人物显得鲜活且平实,把两代教皇的“人”味拍出来了,算是给了普通人一扇窥视教宗的伪窗。但个别话题比如牧师X侵儿童等挖掘太过浅显和敷衍。两位主角表演都很卖力。
演吃人魔就是吃人魔本魔,演教宗就是教宗本宗,完全看不出演的痕迹。
如何表面给上司递辞职信,反而成功提拔加薪的经典案例
从保守到开放,从神性到亲民,两代教宗的传承没有太多世俗烟火气息,而是以对话和神学思辨的形式完成交接,希望基督教以后都能够好好做“人”。为了对接真实胶片,画面明显做了降维处理,用世界杯决赛来收尾真是神来一笔啊~(好想知道索伦蒂诺会怎么拍)
年轻的教宗里,Lenny厌倦梵蒂冈的流行化世俗化而将其带回保守主义。他让自己与信众保持距离和神秘感,并期望天主教成为大众难以进入的小门;他认为信仰应该是虔诚信徒们精神上淬火般的一种锻炼,而非大众们疲惫生活中轻浮的一缕抚慰。而此处本笃十六世退位则是因为,他渐渐感到,与其说人们信仰的是上帝,不如说在将教皇本人奉若神明,而他知道自己不过是个凡人,他也不知道自己的信仰在这样的情景下该归往何处,于是最终自己选择步下神坛。一开始看,这两部作品一部步入保守,一部步入亲民,似乎持相对立场,实际也殊途同归,是一种对纯粹精神的呼唤,呼唤人们集中注意力于上帝和爱本身,集中心力于提升自己的精神世界,这才是教会真正想要传递的价值。(感谢评论提醒,把基督教改成了天主教
Father,祈祷时可以抽烟吗?不可以!Father,抽烟时可以祈祷吗?of course!
我喜欢他们的对话,不必完全认同对方,不必妥协也不必改变。
8.2 声音在影片是很重要的概念,信徒的声音,衪的声音,自己的声音,我们通过聆听来宽恕。
现如今传记片想找到一个新鲜的表达角度实在是太难了,费尔南多·梅里尔斯选择用大量的跟拍镜头,仿照纪录片视角去进行剧情解读。令牵一发便可动宗教世界全身的两代教皇,回归到普通人的同等地位来诠释,其所面对的困难与对事物的喜悦变得真实可信。导演也没有美化宗教的意图,而是尽可能突出纪录感,几首流行金曲的变奏有如神来之笔。乔纳森·普莱斯太出色地诠释了方济各,多语种的台词切换、口音变化、细腻的情绪表达,令人极为信服。安东尼·霍普金斯饰演的本笃十六世、胡安·米努欣也同样很出色。